没理会诸葛邰，余斯岚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诸葛邰在她身后忍不住叫她：“岚岚……”
余斯岚没有回头，只是抬了一下手挥了挥：“你自己玩，我有点事，还有，在外面记得叫我圣女，太过亲密，我怕人误会。”
诸葛邰眼神黯淡，望着余斯岚消失的背影，他抿了一下唇，也转身离开。
余斯岚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刚走每几步，就看见了问道宗的张长老，她停下脚步问道：“秘境还有几日关闭？”
张长老向她行了一个礼：“殿下，还有四日。”
余斯岚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点头：“本座知道了，本座回宗门一趟，秘境关闭前会回来的，若是有事，可随时传信到宗门，直接传信给李栖源。”
张长老对她直呼掌门名称的行为，全然当做了没听见，恭敬地点头：“殿下放心。”
余斯岚抬起头往青云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诸葛邰在这里，想来也不会有人找麻烦，本座且去，你忙吧。”
说罢，她眨眼间消失在行宫之中，下一刻，她站在了李栖源的书房门口，她抬手敲门。
门打开，正在书案前写字的李栖源抬起头，看见是她，他没有什么意外，余斯岚随手将从他那里拿的笔扔给他：“还给你，用完了。”
李栖源接住，扫了两眼，好奇地看着她：“你遇着什么事了？竟需要用到封律笔。”
余斯岚不客气地在他的椅子上坐下：“遇着一点好玩的事，但是，有件事，我思来想去，还不确定要不要告诉你。”
“什么事？”李栖源收起笔，好奇地问道。
余斯岚沉吟了一下说道：“宗门之中有魔教奸细。”
李栖源原本还带着笑意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魔教奸细？谁？”
余斯岚想着叶知桓，不得不说，这是她这些年来，遇到比较有趣的事情了，她还想把他留着，并不想这么快杀了他，她很想知道，这个魔教奸细，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
见她沉默，李栖源叹气，认真带着安抚，语气劝慰：“斯岚，只是一个奸细，你在担忧什么？告诉我也无妨。”
余斯岚摇头，看着他问道：“掌门师兄，若是因果线丢了，你说会怎么样？”
李栖源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斯岚，你说什么？！因果线丢了？”
“没丢，我就是问问你。”余斯岚平静。
李栖源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又坐了回去，无可奈何地说道：“斯岚，你是圣女，你应该知道，因果线意味着什么，若是真有人得到了因果线，这世间必将大乱，一人因果改变，那必将波及其他人的因果。”
他顿了一下，继续问道：“你刚刚说的魔教奸细又是谁？”
余斯岚沉吟着摇头：“现在不告诉你，我看着他呢，你放心。”
李栖源苦笑：“你留着他干什么？一个魔教中人，杀了便杀了。”
余斯岚轻哼一声：“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不说这个，我先前去秘境试炼的时候，用的身份是你的徒弟，叫旭枝，你记一下。”
“我会嘱咐乐璃的。”李栖源不是很在意地回答。
余斯岚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个女弟子嗯了一声：“你那个大徒弟不错，让她做下任圣女怎么样？”
“斯岚，你……”听到这句话，李栖源意外，他望着余斯岚欲言又止。
余斯岚看穿了他的想法，随意道：“我还能活很久，你放心，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她，从西海回来之后，可以送到我云峰来。”
李栖源有些沉默：“你在给自己准备后路了，斯岚，这不像你。”
余斯岚笑，她翘着腿，靠着椅子后背，伸手，李栖源手边的茶盏落入她手中，她丝毫不介意茶水是李栖源喝过的，端着茶水抿了两口之后，她看着茶杯中沉浮的茶梗轻声道：
“掌门师兄，师尊这一生，仅收了我二人为徒，这个位置总该有人来坐，修仙之路，人人追求长生，可我不曾见过有人长生，你看，这世间，连我都触碰不到的终点，谁又能碰到？
这个圣女的位置需要一直有人，而只要圣女的位置是问道宗的，那问道宗必将是整个修真界最高的宗门，是人人望不可及的存在。”
李栖源跟着叹息：“斯岚，你想的太多，我和师尊，都不过是想你过得轻松些。”
余斯岚抬眸看向他：“我不信你，也不信师尊，我谁也不信，只信我自己的实力，只有这些不会骗我。”
李栖源眼露哀伤，他神色悲戚地看着余斯岚，没说话，余斯岚站起身，将手中茶杯放在李栖源的书案前，她隔着书案看着李栖源，两人目光对视，一人神色哀戚，一个神色平静。
余斯岚望着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李栖源的衣领，将他拉了过来，她踮起脚尖倾身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
李栖源惊骇，正要动作躲开，余斯岚却松了手，她站直了身体，笑容灿烂：“你看，师兄，你还是爱我。”
说完，她转身消失在书房之中。
看着余斯岚离开，李栖源呆站在原地，他神色复杂，最后默默地坐了回去，书案上的茶水已凉，他伸手端了起来，最后又放了下去。
就在他愣神之时，敲门声响起，门外弟子的声音恭敬：“师尊。”
李栖源回神，抬手打开了门，他的大徒弟走了进来，见他坐在椅子上，向他行了一个礼，平和地说道：“师尊，关于魔教之事，有几个宗门和您商量一下，您见不见？”
李栖源沉吟了一下回答：“我先想想，乐璃，今日你小师叔来过，对你很是看好，为师且问你一件事。”
女弟子面色从容：“师尊您说，圣女殿下是有何事？”
李栖源转头看向那杯茶水，放轻了声音：“她问我，愿不愿意让你去云峰，她愿意教导你，在她之后，承圣女之位。”
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徒弟：“此事事关你的前途，你且认真考虑，若是愿意，为师便去和你小师叔说。”
乐璃面露诧异：“弟子和圣女殿下也不过几面之缘，且圣女殿下不是刚收了一位弟子，怎会想到我？”
李栖源摇摇头：“我不清楚，你且想想吧，若是考虑得当，为师就替你应下。”
只是稍有些诧异，乐璃便笑着说道：“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替我做主是自然的事情，此事您拿主意就好。”
李栖源嗯了一声：“此事不急，那过些日子，我再和她商量，你且回去吧。”
乐璃站在原地没动，李栖源看向她：“怎么了？还有事？”
乐璃似乎有些犹豫，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师尊似乎有心事？是关于圣女殿下的？”
李栖源笑：“没有，你且去吧。”
乐璃依旧没有动作，她劝慰道：“师尊，若是有事，弟子若是能为您效劳的，您且说，不用担忧。”
李栖源看着她失笑，目光却有些走神，他眼神有点恍惚，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刚刚余斯岚亲吻的那一侧，他放轻了声音：“此事，你无法效劳，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乐璃直直地望着他：“师尊是心悦圣女殿下？”
李栖源惊诧：“你如何知晓？”
“这问道宗谁人不知？师尊您待殿下向来不同，事事以圣女殿下为先，事关圣女殿下之事，您都是亲自处理，从不让旁人经手，就连您看圣女殿下的眼神都与他人不同。”乐璃毫不客气地拆穿道。
李栖源怔住，他坐在原地，显得呆愣，乐璃不解地问道：“师尊，弟子不解，既然您心悦圣女殿下，又和圣女殿下乃是同门师兄妹，为何不向殿下表明心意？”
李栖源喃喃道：“她知道，可是，我不能，也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端起那杯茶，一饮而尽，挥了挥手：“你且去吧，魔教之事，交给你樊师伯就是。”
乐璃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体贴地带上了门。
呆坐在座椅上的李栖源，他木楞地看着书案上的书法，他伸手，扯开了铺在上面的纸张，露出了下面的画卷。
那是余斯岚的画像，少女带着灵动的气息，于云峰的宫殿前舞剑，他伸手，手指在画像上逡巡，落在了少女姣好的面容上。
他眼神温柔，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只是，笑着笑着，他眼角却落下一滴泪，他声音很低。
“和自己的师尊爱上了同一个女人，我如何能？”
他在看余斯岚的画像伤神，而余斯岚坐在云端撑着下巴钓鱼，她在等秘境试炼结束，而且，她也不想和诸葛邰见面，每次和诸葛邰相见，带给她的并不是什么好情绪。
她和诸葛邰相识太久，她可以说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诸葛邰说爱她，不过是他的心魔罢了，只是因为当初她选择了问道宗，而不是和他一起前往青云门，这让原本对她志在必得的诸葛邰意想不到，也无法接受，她余斯岚不是非他不可。
他无非只是私心作祟，却一次又一次，试图用过去将她禁锢，她厌烦极了诸葛邰这种行径。
她没有心，根本就爱不了人，若是之前还有心的时候，她的心动也只有谢观止一人，和诸葛邰无关。
她知晓他对她有意，可那又如何？她不受任何人爱意的约束，就算是曾经的师尊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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