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之上，余斯岚低头看着下面风平浪静的海平面，伸手拽住李栖源的手，淡然说道：“抓紧。”
李栖源还来不及反应，余斯岚下一刻便一步踏出，两人从高中坠落。
李栖源连忙去叫余斯岚：“斯岚，你……”
余斯岚没有回答他，反而加快了速度，风声惯耳，两人直直地落在了海面上，激起无数水花。
李栖源反应极快地撑起结界，水花高高溅起，他和余斯岚被隔绝，没有浇到一点。
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李栖源皱眉：“斯岚，鲛族居无定所，为何不写封信告知？”
余斯岚满是不在意地回答：“我忘了。”
“……”
李栖源无奈，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依旧皱着眉看着这浩瀚的海面，余斯岚侧头看他苦恼的模样笑了笑：“西海并不大，只是找一个鲛族而已，于我而言，很快。”
她脚尖轻点，脚下浪花逐渐变大起来，很快便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海浪，宛若海中巨兽，她与李栖源并肩站在海浪之上，望着前方。
海浪翻涌，带着她和李栖源往前，李栖源担忧地看着前方，对于余斯岚的话，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西海只是对于余斯岚不大而已。
余斯岚闭了闭眼，随即睁开眼睛，指了指前方：“那边。”
她说完，脚下海浪更大了几分，她踏浪而行，面色淡然。
随着海浪前行，不一会儿，前方隐约有了一道陆地的轮廓，那应当是西海之上的一座岛屿。
余斯岚脚尖轻点，海浪渐渐平静，巨大的海浪消失，和海面融为一体，她和李栖源站在海面上，往前走去。
海风带着淡淡的腥味，风中隐约有歌声响起，歌声充满了引诱的意味，李栖源无奈地摇摇头。
“想不到如今，鲛族竟搬到距离海岸如此之远的地方了。”
余斯岚轻笑：“与人相比，鲛人大多温和，不愿与人打交道的便多了，走吧。”
两人跟着歌声往前，一人在前一人在后，余斯岚在前，李栖源在后，歌声逐渐清晰，连带着海岛的样子也清晰起来。
余斯岚抬眼，距离不远处，有一块礁石，礁石之上，一只鲛人披着长发，长长的鱼尾落在海中，轻轻拍打着海面，跟随着她的歌声。
她金色的鱼鳞在阳光和海水的折射下闪闪发光，她背对着余斯岚和李栖源，唱的认真，没有察觉到背后的两人。
余斯岚站在原地没有动，李栖源站在她身侧，手指随着鲛人优美的歌声轻轻晃动。
一曲唱罢，他轻笑一声：“此曲不错。”
余斯岚扫了他一眼，没说话，对于诗词歌律，李栖源一直都很喜欢，也十分擅长，十个她也比不过他。
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鲛人惊慌回头，她面容精致优美，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花瓣娇嫩欲滴。
是个极美的美人，她看着余斯岚和李栖源站在海面上，如履平地，有些愕然和害怕，慌乱地跃入海中。
金色的鱼尾在海上一闪而过，只留下拍打着礁石的浪花，以及礁石上湿漉的痕迹。
余斯岚侧头看向李栖源，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把她吓跑了。”
李栖源苦笑：“斯岚，这可不能怪我。”
余斯岚叹了口气，往海岛的方向走去：“好了，走吧，我也好去问问关于当年紫珠的事情。”
李栖源点头：“桃风岛江家，若这魔教一事真与他们有关，他们……”
他话未说尽，但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余斯岚语气默然：“你说了算，反正我是圣女，我只需要守着因果线就行了。”
两人往前，平静的海水开始有了浪花，礁石也开始多了起来。
就在两人即将登岸之时，余斯岚停下了脚步，李栖源也跟着停下脚步，他有些无奈：“或是许久未曾到访吧。”
他话音落下，海面上，好些个鲛人冒出头来，手持尖戟，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人。
没有鲛人敢轻易出手，两人相貌极佳，一身气度不凡，更重要的是，他们位于西海中心，若是实力不够，根本到不了这里。
看着两人站在海面上，如履平地的模样，鲛人的眼中更加警惕，没有贸然动手。
李栖源上前一步，站在了余斯岚的身前，面带微笑地说道：“本座乃是问道宗掌门，携我宗圣女拜访，还请鲛族族长出来一见。”
他声音清朗平和，却顺着海风，响彻在整个海岛之上。
随着这句话在海面上响起，岸边的鲛人面面相觑，问道宗的大名，仙门中谁人不知，至于圣女，问道宗的圣女，那不只是问道宗圣女，更是整个仙门中的圣女。
“青衍道君，倒是多年未见了。”
海岸边，一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他相貌俊美，穿着一身浅紫色的长衫，没有鱼尾。
鲛人上岸，鱼尾便可化作双腿，他站在岸边，向李栖源弯腰行了一礼，随即又转向余斯岚，郑重地跪下。
鲛人们见他跪下，也纷纷朝余斯岚低下头。
他极其认真地行礼说道：“鲛族苏渊见过圣女殿下！”
余斯岚颔首，手指轻抬，苏渊被她扶了起来：“多礼了。”
苏渊摇摇头，很是诚恳地说道：“当年殿下之恩无以为报，苏渊见殿下如何不拜？”
余斯岚轻笑：“我不曾在意这些事，你也不必在意，此行我与师兄前来，是想打听一些消息。”
苏渊抬起头，眼中有几分疑惑：“不知是何事，需道君和殿下一道出山？”
李栖源在一旁说道：“关于当年紫珠一事。”
苏渊闻言脸色微变，神情有些伤感，他侧身指了指海岛：“那还请道君和殿下里面一叙，我为两位备下酒水，再细细道来。”
他转头对着身边的鲛人摆摆手，岸边的鲛人纷纷潜入水中，有几人游到岸边，鱼尾化作双腿，衣衫整齐地向余斯岚和李栖源点点头，先行离开。
李栖源却有些犹豫，他看向余斯岚：“斯岚……”
余斯岚点头是，随意道：“那就去坐坐吧，反正也不着急。”
苏渊闻言笑颜满面，做了个请的姿势，在前方领路：“殿下，道君，这边请。”
踏上岛屿，岛上植被茂密，有建筑在其中若隐若现，其间欢声笑语隐约随风飘扬，偶尔，也能听到几声歌声，若世外桃源。
苏渊走在前面，步伐不紧不慢，给足了余斯岚观望的时间，而李栖源同样打量着整个岛屿，显得有些沉默。
苏渊带着笑说道：“此处原是一座荒岛，我族在远离海岸之后，就到了此处，近些年来，倒是鲜少外出了，平日里也算得上自给自足，不用与人打交道，若有需要，也才让族人外出换取所需。”
余斯岚平静地说道：“我记得以往，你们还是会经常出海的。”
苏渊笑容稍减，露出一丝苦笑和无可奈何：“外界热闹，有不少年幼的族人向往，非是不愿，实在是，我族本就是妖，人妖殊途，还是远些好。”
余斯岚微微挑眉，她知道苏渊这句话只是些冠冕堂皇的言辞，但她并不深究。
鲛族性情温和，与人为善，可却被生生逼到了这西海深处，人性比他们想象更加丑恶，无奈之下，只能限制族人外出。
李栖源同样明白这个道理，他轻叹了一口气：“你为何不上问道宗寻我们？”
苏渊微微摇头：“不可，如我所言，道君，人妖殊途，问道宗乃是仙门第一大宗，你若庇护我这西海妖族，如何向门内弟子解释？”
余斯岚在一边轻笑：“我要护谁，还得看谁的眼色不成？”
苏渊沉默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殿下自然不用，可是，这对我族并非好事，这些年来，若得殿下庇佑，我族便是岌岌可危。
殿下或是能护我族一时，却不能护我族千秋万代，我族能有如今模样，已是问道宗多年照顾。”
说话间，三人便到了一处院子，院子雕梁画栋，看起来很是精美，门口侍立着两个鲛族少女，正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余斯岚和李栖源。
苏渊对她们摆摆手：“先下去吧。”
两个少女笑着点头：“好的，族长。”
说着便小跑着离开，只是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余斯岚和李栖源，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些小话。
以三人的修为，自然都能听到她们以为的窃窃私语，无非是好奇余斯岚和李栖源的身份，以及夸赞两人的样貌气度罢了。
苏渊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族人年幼，让殿下和道君见笑了。”
余斯岚不在意地摇摇头，李栖源也摇头：“并非大事，不必介怀。”
苏渊嗯了一声，推开院门，领着两人走进了客堂，几案早已设好，有鲛族女子垂首跪坐在几案边，等着客人入座。
李栖源皱了皱眉，苏渊反应极快，笑着说道：“斟酒之后便去吧。”
“殿下请上座。”
一片柔和的应和声中，余斯岚不客气地走上最上位，她一向坐的，便是最尊贵的位置。
身旁的鲛族女子垂首为她斟酒，眉眼很是熟悉，正是先前在岸边歌唱的鲛族女子，她相貌出众，比周围的女子美了不少。
余斯岚偏头看着她，看得女子的手有些颤抖，但是还是一滴未洒地将酒液倒入酒盏之中。
斟完酒，她正要起身离开，余斯岚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笑着说道：“你留下来吧，替本座斟酒。”
苏渊有几分意外，随即看向那鲛族女子：“蔚欢，快谢过圣女殿下。”
叫做蔚欢的鲛族女子随即乖巧地跪坐在桌边，柔声道：“多谢殿下喜爱。”
她声音轻柔平和，听起来极为动人。
李栖源颇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余斯岚，余斯岚将酒盏推给蔚欢，笑着说道：“美人醉酒，本座倒是想看看。”
李栖源嘴角的笑容却一点点变淡，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边酒盏推开，然后带着不经意的语气说道：
“师妹兴致到此，还望蔚欢姑娘见谅，便满饮此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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