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汇贤楼二楼的包间内,一桌子精致的菜肴摆得满满当当,圆桌前却只坐了两个人,紫衣公子颇为克制地用了几筷,就执起一方丝帕揩了揩嘴角。

旁边的白衣女子动作也不粗鲁,甚至很斯文秀气。但她动作不慢,一筷接着一筷,每样菜都尝了味道,吃得甚为满足。

这一桌饭菜都是汇贤楼的招牌,少说也要三两银子,有人请客当然要吃个痛快,这是舒灵越的原则。

紫衣公子嘴角含笑看她用饭,目光温柔地嘱咐她:“慢些用”,仿似眼前是他珍之爱之的心上人,还不时招呼小二进来添茶。

酒足饭饱,舒灵越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揉了揉肚皮:“退隐江湖的人耐心有限,阁下长话短说。”

紫衣公子的话却不像他的人那么无害:“长话短说就是,舒掌门可知,三个月前,程桀醒了。”

语气满是试探。

舒灵越吃得很饱便忍不住犯困,打了个哈欠,“程桀是谁?”

“程桀就是牧云山上五个门派之一,雷家堡的二当家,人称火云刀。两年前,五个门派秘密聚集在牧云山,据说是为了太子陵宝藏的下落。可牧云山崩,山上五人全部身死,唯一的幸存者程桀被救出来后已经是个能喘气的活死人,没人知道他们究竟得到了什么消息。好在程桀有个好夫人,他在床上生生躺了两年,夫人四处求医问药不曾放弃。如今他醒了,还说当日山崩之际——”他狭长凤目中透出一丝探究:“他曾见到了舒掌门。”

舒灵越白皙的面孔如玉,她懒懒把玩手中喝完了的茶杯,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薛如磋接着道:“太子陵富可敌国的宝藏和绝世武功究竟在何处,江湖中人至今虎视眈眈。程桀负责接应,不知内情,知道消息的人都死在山崩之中,如今舒掌门在牧云山全身而退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你归隐的清净日子恐怕到头了。”

“我的清净日子到头了,与你们薛氏又有什么关系。”

那男子笑答:“在下薛如蹉。舒掌门牧云山崩后不久就神隐江湖,无人知晓行踪。赵王爷花重金让薛氏找到舒掌门,务必请你过府一叙。”

赵王爷,江湖人只知姓赵,据说是大魏开国封的哪位异姓郡王后裔,手下高手如云,在江湖上行走人人尊称一声赵王爷。

舒灵越语气平平道:“堂堂薛氏二公子亲自来请我,如果赵王爷是为了宝藏的消息,那可打错了算盘。”

薛如蹉依旧一副清风朗月的贵公子模样:“我们薛氏做生意,只管钱货两讫。”意思是只管把人带到,赵王爷要做什么薛氏一概不管一概不知。

“照你说的,恐怕江湖上想要太子陵宝藏的人都在找我,我为何偏要去做赵王爷的客。”

“舒掌门虽几年不在江湖,想必也知道赵王爷历来好客,但凡是做了赵王爷座上宾,其他人想找麻烦是不太容易的,更何况还有薛氏襄助。”

“若是我不想去做客,你待如何,绑我去吗?”

“绑岂是待贵客之礼,实在不愿同去,我薛氏只能设法请赵王爷亲自前来与舒掌门会面了。”

“看来这一面非见不可。”

“非见不可。”

有权有势的赵王爷想找她,耳目遍布天下的薛氏二公子亲自来请她,任谁被这样的人盯上都会觉得麻烦。

“咚咚咚”

有伙计推门进来倒茶,却被薛如蹉疾风般出手点住了身上三处大穴,霎时间一动不动。

“一个伙计,走路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哪条道上的朋友?”

那人只一瞬间便笑开来,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怎么这么快就被识破,这次扮得不像吗。”

薛如蹉面上一紧,竟然点不住他的穴道,抬手换了几处又点,那人不痛不痒似的,嘴皮一张一合,还在说话:“问薛二公子和舒掌门安,我家主子有请。”

“你是那个练了一身筋脉逆行功夫的滚刀肉苟通,你家主子是关中王白裘公?”

“正是,不愧是博闻强识的二公子!”苟通显得有些高兴,伸手要拉他的胳膊,“快走吧,别让我家主人等急了!”

舒灵越伸脚勾起一张圆凳直飞向苟通侧后脑,苟通偏头躲开,薛如蹉趁机使出一招“南海惊涛掌”。舒灵越已经闪身到二楼窗台边,一把推开窗,几个黑衣人正扒在窗边伺机而动。舒灵越轻巧出手在他们手上弹了弹,那两人却觉得这指头似有千斤重,四只手瞬间脱力,支撑不住掉了下去。

忽有破空之声,舒灵越步伐轻移侧身躲过,却是一把大环刀劈到眼前,有个刀疤脸男人从方才黑衣人掉下的窗台一跃而进,薛如蹉对阵途中不忘提醒她,“此人应是金丝环刀徐高,他的刀法关中无敌手。当心。”

舒灵越已经趁那一避之势,与那刀疤脸拉开距离,随手从饭桌上抄起一道菜直逼他面门。

回头看薛如蹉与苟通过招,他功夫不弱,但经验不足,显然没见过不怕疼的对手,与那滚刀肉纠缠了几个来回。“薛公子不会单枪匹马来请我吧?”

刀疤脸一刀劈碎了迎面而来的盘子,剩菜和油撒了一部分在他脸上身上,腿又被舒灵越踢过来的一张凳子撞上。那小小的凳子含了几分内劲撞重重上腓骨,他吃痛得一脚踢开,瞪着眼前瘦弱白皙的女子目露狠戾:“敬酒不吃吃罚酒。”

忽听一声大喝,走廊上忽有个中年汉子一掌拍飞了包间门口的两个黑衣人,带着一股劲风飞身而起,抓小鸡一样扑过来,抓起苟通的背心衣衫。那苟通猴子一样想翻个跟头挣脱,中年汉子一手抓起他的臂膀往旁边一掷,苟通像一个沙包似的飞了出去,砸倒了包间的博古架和花瓶。

提刀欲劈的徐高察觉不对,侧身一砍,那人已经已经捏住了他的手,拿刀的手。

他天生神力才使这么一把极重的环刀,却被这人捏得骨节欲裂。那人松手一掌打在他肩膀上,他马上也和苟通齐齐整整摔在了一起。

那中年人甩甩衣袖,朝薛如蹉拱了拱手,“薛二公子,我来迟了。”

苟通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手臂已经以不正常的姿势垂下来,却不痛一般,一眨不眨看着眼前的中年人,有些恍然大悟:“是骆总镖头。”

徐高知道不是对手,吃疼得哼了一声“走!”就逃也似的消失在窗口。

“回去跟白老带一声好,就说我骆任固押镖,什么人都不能劫镖。交情是交情,规矩是规矩。”

苟通脑子不太灵光似的,点点头,念叨着:“带个好,不劫镖。交情是交情,规矩是规矩……”缓步从走廊离开了。

舒灵越看得分明,这中年人练的一身极为霸道刚猛的外家功夫。想必就算是一棵两人环抱的大树也能轻松劈开。

一炷香之前此地还摆满了美酒佳肴,此刻包厢已经一片狼藉。

薛如蹉这才回答她方才的问题,“自然不是单枪匹马来请薛掌门,这是镇远镖局的骆总镖头,我请了他在一旁护送。”

那中年男人似乎对舒灵越有些欲言又止,“在下骆任固。方才我在楼下见舒掌门对付窗边两人的功夫可是拈花指。”

舒灵越没答是或不是:“骆镖头何时见过这一招?”

骆任固却若有所思,“几十年前我曾见过一位前辈用过这招,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位前辈,还以为这功夫已经失传了。”

薛如蹉在旁道,“关中王派了自己的左右手找来,看来消息灵通的江湖人也找到这里了。骆镖头,舒掌门,我们不如先离开此地。”

舒灵越点点头。

走出门时察觉有人,她抬头对上了一双担忧的眼睛。李婉兰正在汇贤楼边捏着衣角等着,显然是怕她有麻烦,去而复返。

舒灵越走上前去:“阿兰。”

“掌门你没事吧?”李婉兰上下打量她,方才她把堂弟送回家了急急赶来,正见二楼有人掉下来,不一会儿又有人受伤越窗而走,显然屋里有一场恶战。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们,别忘了今日要让你弟弟那姐夫签了和离书。”

“定然不会忘记,让掌门操心了。”

“我已不是掌门,还是别叫我掌门了。”

“我……一时改不过来口。”

薛骆两人颇为君子地站不远不近的地方,没有上前听二人说话。

一两句话的功夫,那边对话已经停了。薛如磋抬眼,只见一个蓝布裙的女子站在原地,对面的白衣女子已经不知所踪。

骆任固为人耿直,不合时宜地赞了一句:“好快的身法。”

薛如磋皱了皱眉,疾走两步,上前问:“舒灵越呢?”

这富贵公子模样的人皱眉的样子还挺凶的,李婉兰从容复述方才舒灵越低声交代的话:“掌门说,她答应同行,但先去处理一点私事,与二位过几日再会。”

怕她会害怕,掌门刚才还在她耳边补了一句:眼前两人自恃名门正派,定不会为难她。

薛如蹉眸光一闪起身欲追,却不知往何处寻。骆任固却想到了什么:“二公子。如果舒掌门是那位前辈的弟子,你我的轻功定然追不上。我曾与他打赌,追上他他就与我打一场。之后全力追了那前辈三天三夜,却不远不近始终距他一步之遥。他最后大笑着说我输了,转眼声音飘了几丈远,我方知他轻功远在我之上。”

薛如蹉啪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白玉扇:“若非有这么好的轻功,山崩之时,她怎会还有余力救人。”

三个月前,赵王爷委托薛氏时,附上了一封信,信上详细记录了火云刀程桀醒来所言。

雷家堡堡主程骜为人心机颇深,与四个门派商定同寻宝藏下落,却留了个心眼,暗中安排程桀待他们上山后守在山门好做接应。那天晚上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电闪雷鸣,他躲在一颗树后,远远见到有人以极快的速度下山。他认出是绿筠派掌门,暗觉不对,此时此刻有人在此出现,岂不是误了兄长的事?见那女子就要走远,他正欲相拦,意外却发生了。

山崩时一切都来的太快,他感觉有块不知何时滚落的巨石砸在他背心,胸骨似乎碎了,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向前扑倒。“小心!”晕过去之前,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以一泻千里之势向他袭来,有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身过来拽开了他。

程桀感慨:“若不是她搭救,我早已被瞬间崩垮而下的山体掩埋,而不是滚落到山下另一侧的平地上,捡回一条命。”

女主:提前退休麻烦找上门,倒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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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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