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天色微暗,崔灵佑离去,傅洵之夏璟熠两人一人拿了根芦苇杆在院中逗猫,烛光之下,小而灵巧的傅公主左扑右抓,乐此不疲。
夏璟熠一边逗猫,一边向傅洵之问出了心中疑问:“崔侍郎为什么要揭发自己的父亲?仅仅为了他妹妹崔晚柠的婚事?军饷一事事关重大,崔家所有人都难以安然,与她妹妹而言或许并非好事呢。”
“他自然能护的住晚柠,在把证据交给子珩之前,他不会什么都不做的。”
“真是意外,崔侍郎和我以为的似乎不太一样。我让南星查过他,崔家很复杂,崔侍郎对崔尚书无太多父子之前我尚能理解,但他们血脉相连,利益一体,荣损与共,崔侍郎不惜摧毁崔家这么些年的根基也要致崔尚书于死地,我有些不懂,他这么恨崔尚书吗?”
“殿下既查过崔家,那应知灵佑曾有个双生子的妹妹吧。”
“你是说崔灵云?”夏璟熠问道,崔灵云是崔灵佑的同胞妹妹,但在十多年前,崔灵云就已去世了,故而他也只知道崔灵佑有过这么一个妹妹,并未让南星查探太多。
傅洵之点头,道:“他们是双生子,他们的母亲只是崔尚书的一个妾室,在生他们时伤了身子,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崔家冷漠,崔父无情,他们两人自出生起便在一起,相依为命。两人虽是一同出生,但灵佑早了一会,一直以哥哥自居,很疼爱灵云妹妹。即使是在崔家,无父母护佑,他也将灵云保护的很好,未曾让灵云妹妹受到太多委屈。灵云在灵佑的保护下相安无事的长到了及笄之年。灵云妹妹很漂亮,但在崔家,女子长相出众并非是好事。看中灵云的人自然不少,漂亮的灵云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崔父争取权力的工具。彼时崔父还只是吏部的一个四品侍郎,当时的吏部尚书是梁昭。?”
“嫁给了梁昭?可我并未听闻崔灵云有过婚配啊?听说是自杀而亡。”
“哼,”傅洵之冷笑一声,道,“当时梁昭已经五十有余,女儿都比灵云妹妹大,灵云妹妹怎么可能愿意嫁给梁昭?灵云宁死不嫁,灵佑也不会看着妹妹嫁给一个比他们爹还大的男子为妾,但他们才十五岁,又怎么会违抗得了崔父。崔父为了讨好上司,趁灵佑不在,给灵云妹妹下了药,送到了梁昭的床上。”
“那灵云是.….”
“灵云确实是自杀,醒来之后,不堪凌辱跳井自尽。这事不光彩,崔家、梁家自然掩埋了。”
夏璟熠沉默良久,手中的芦苇杆被傅公主抓去揉成了几段。
“那崔灵佑等了十年才报仇也是够能隐忍的。”夏璟熠道。
傅洵之笑了声,道:“殿下是在说灵佑软弱,等了十年才为妹妹报仇?殿下生在父母恩爱兄友弟恭的家庭,又怎能体会他的艰辛。他母亲只是妾室,母家无助力,母亲又早早去世,他们兄妹二人要在崔家生存下来谈何容易。崔尚书狠历无情,对子女更是严厉,崔家子女哪一个不怕他?但他所能依仗的也只有崔尚书。不惜一切达成崔尚书的要求,以换取两人在崔家的立足之地,给妹妹锦衣玉食的生活,十五岁之前,灵佑便是如此做的。若不是灵云的事,灵佑会成为崔尚书最好用的工具。灵佑灵云感情深厚,崔父自然知道,他又怎么会将真相告诉灵佑,又怎么会不妨着灵佑?灵佑当年也才十五岁,仅仅查明真相就用了好几年。或许,这些年他有很多机会杀死崔尚书,但正如灵佑所言,仅仅杀死他如何能算是报仇。崔父想让崔家簪缨继世显祖荣宗,灵佑就要他亲眼看着崔家在强盛时倒塌,看着他的心血付之一炬。”
傅公主将夏璟熠的芦苇折腾的已不成样子,转头又去扑傅洵之的芦苇。傅洵之忽上忽下的逗着傅公主,边道:“灵佑真的很疼爱他的妹妹,我第一次见到他们兄妹俩时,是在崔尚书的寿宴上,那时他们俩才十岁。他们俩长的很像,但穿着、气质却天差地别,小灵佑穿的戴的都很普通,也就比下人好些。而小灵云穿的戴的都是世家小姐该有的样。
“两人站在一起,不像是兄妹,更像是小姐和侍卫。灵云很爱笑,很活泼,第一次见我就喊我洵安哥哥。灵佑却一直都是一种表情,冷眉冷眼不苟言笑,只有对着灵云才会表露出温柔。若是他们没有生在崔家,定然会是对幸福的兄妹。”
良久,夏璟熠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哥说,灵佑会把证据选择在这个时间交给他,也是因为他另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崔晚柠的婚事不好。可若是崔侍郎早有了证据,为何不自己告发,要交给大哥?”
“或许是他收集的证据还不足以一举击垮崔家吧。崔父如今已是兵部尚书,崔家靠联姻和朝中不少官员联系紧密,想要一举搬到崔尚书并不容易。且崔尚书早些年一直防着他,他要获取崔尚书的信任并不容易。也就是这两年,他坐上户部侍郎的位置后,崔父才逐渐接纳了他。若不是晚柠婚事在即,他何尝不想亲手报仇。”
傅公主抓不到傅洵之的芦苇,忽而躺下了,任凭傅洵之如何挑逗都不抬爪。
“这就累了?”傅洵之在傅公主眼前晃荡着芦苇,傅公主只看了一眼,依旧一动不动。
夏璟熠莞尔道:“玩了这么会,该累了。”
“属下带了羊奶来,”白榆说着,端着一碗羊奶过来,放到矮几上,道,“小猫饿的可快了。”
傅公主闻了闻,眼睛一亮,欢喜的爬起来咕噜咕噜的喝起奶来。
傅洵之看了白榆一眼,道:“你吃完饭了?”两人用膳后,是下人们用膳的时间,白榆才刚刚服侍他们吃完,前后也不过一刻钟。
白榆闻言挠了挠头,看了眼夏璟熠,有些窘然道:“还没呢,属下来是想问问殿下知不知道南星去哪了,张主厨让我喊他吃饭,我没在他房间找到他。”
夏璟熠道:“他回宫了,你们吃吧。”
“哦,”白榆应了声,却没动,少顷,又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后日回来。”
“后日?”白榆提高了些声音,道,“殿下你在这,他怎么后日才回来?”
夏璟熠道:“我让他休息了。”
“这样啊,”白榆语气有些失落,说完又没动,看了两人几眼,似是有些踌躇。
“怎么了?”傅洵之问道。
“公子,”白榆垂着头朝傅洵之跟前走了两步,挠着脖子似是有些难为情的问道,“南星是不是生气了?”
傅洵之闻言换了个姿势,歪着引枕上,似笑非笑的望着白榆,道:“你说人家坏话,还被人家抓了正着,可不要生气吗?”
“我哪有说他坏话,我实话实说而已,他自己都承认了是为了殿下才我们才接近我们的。”白榆为自己辩解,声音中却显得底气不足。
“嗯,的确,”傅洵之严肃点头,道,“他竟敢利用咱们,咱们满院何时被人这么欺负过,这仇必须报回去。吩咐下去,以后不准让南星在满院吃到一口饭,喝上一口茶,累了都不准给他椅子坐。”
“啊?公子,不至于吧,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他把咱们耍的团团转还不算过分啊!如此薄情寡义之人怎么能入的了咱们满院?以后,不准南星再踏入满院。”
“别啊,公子,”白榆面漏惊慌,道,“这都一家人了,你不让他进来,他怎么服侍殿下啊?”
“殿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侍卫,换个就是,我看十安就不错,人傻没心机,以后就让十安代替南星服侍殿下。”
“那怎么能行?!”白榆叫道,“十安怎么能和南星比?十安那么笨,连个话都听不明白...”
“不是!白榆!我还在这呢!”十安忍不住出声打断,南星不在,他跟在夏璟熠身旁服侍,虽然一直没出声,但他活生生一个人就在夏璟熠身边站着,两人就当着他面说起他坏话了?
“啊,不是,我,口...口不择言,你别在意,我没说你不好,我就是说你比不上南星,你看你今日搞了多大的误会...”
白榆越解释十安脸越黑,咬牙道:“你闭嘴!看在你是夸我哥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哎哎,好。”白榆满脸通红,闭口不言。
十安冷哼一声,道:“你放心,我哥才不屑和你生气!我哥忙着呢,哪有功夫听你胡言乱语。殿下后日就回宫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来你们满院了!殿下,他们欺负我哥,咱也别让他们进东宫了!”
“......”夏璟熠无奈的看了一眼罪魁祸首傅洵之,道:“你干吗非要逗他们?”
傅洵之耸肩,无辜道:“下官可没逗他们,南星欺负我们小白,下官必须为我们小白做主。南星以后,不能再来这了!”
傅洵之说的极其认真,白榆愈发慌张,手足无措道:“别啊,公子,我也没说他欺负我。”
“他都利用你了还不是欺负你?你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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