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香榭?”傅洵之冷声打断了赵云的话,眉头紧皱面上愠色明显,“船家,靠岸。”
说着,傅洵之便已起身出了船舱,船刚靠岸,还未停稳,傅洵之就已跳上河岸。白榆待船停稳紧跟着下了船,跑着跟了上去,留下船中几人面面相觑。
董天佑道:“阿云,你怕不是看错了吧?殿下怎么可能会去青楼?”
赵云茫然无措道:“我没说殿下在青楼啊...”
徐之水道:“浮香榭可不就是有名的青楼楚馆。”
“不是,”赵云急急解释道,“我是想说殿下在浮香榭对面...”
“对面茶楼二楼。”崔灵佑面无表情的接了话。
“嗯嗯嗯!”赵云连连点头,“我是想说殿下和南星在浮香榭对面的,哪知道洵之不等我说完就打断了。”
“......”
几人无言,道:“茶楼你就说茶楼,说什么浮香榭啊。”
“我就瞟见了一眼,我也不知道那是茶楼啊。”赵云一副无辜之态,为自己辩解道。
叶文瑜道:“那你怎么知道是浮香榭对面?浮香榭可是在身后,你应当是看不见浮香榭的。”
“浮香榭我还用看吗?!”赵云一台下巴,语气颇为自豪道,“我一听就听出来了。”
“......”董天佑叹了口气,道:“着人追上去解释下吧。我看洵之似是挺生气的。”
叶文瑜却道:“哪需特意去解释,等阿洵没找到人,略一冷静就能想明白的。”
“公子,怕不是段大人看错了吧,殿下怎么可能来青楼。”白榆气喘吁吁的追上傅洵之时,傅洵之已在浮香榭二楼走廊,驻足在厢房门前侧耳细听。
暮鼓声响起,房内男欢女爱之声在鼓声中时隐时现。
听到白榆的话,傅洵之脸色肃色未减,沉眉道:“不确定之事灵佑不会说出来的。”
白榆道:“可殿下又不喜女色...”
“来青楼之人并非都是来寻欢的,”傅洵之迈步向前缓慢走去。
“那公子您还生什么气,马上要宵禁了,咱们回宫等着就是了。”白榆道。
“没生气,”傅洵之平静道,“既然碰见了,就一起带回去。”
白榆看了眼傅洵之阴沉的脸,心道这可不是没生气的样子,道:“可段大人也没说在哪间,公子,您要一间间听过去啊?万一殿下没开口说话呢?”
“那就推开看看。”傅洵之说着,停了下来,转身对着房内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白榆敲门。
屋内没有人声,只有如诉如泣低哀戚婉转的琵琶声。白榆敲了几下房门,房门在一声悠长的余音中被打开。
一容貌清丽的女子出现在门内,在女子开口前,白榆弯身做辑正要道一声打扰了,然目光刚一扫向屋内,动作一顿,震惊的对着房内窗前的少年身影脱口而出道:“殿下?!您怎么还真在这!”
白榆大脑空白了一瞬,他当真没想到殿下和南星会出现在青楼之中,还只有他们两人。白榆不敢抬头去看傅洵之的表情,他刚看到两人时就已感受到了身边一股不妙的危险气息。
夏璟熠听到门口的声音,越过女子望见傅洵之也是一惊,下意识道:“你...不是和叶少卿他们在一起吗?”
这话一出,傅洵之本就阴沉的脸上已经冷的要结成冰了。傅洵之直直盯着夏璟熠,迈步走了进去,那女子面漏不解看着两人,白榆眼疾手快的关了门,跟了进去。
“殿下在这里做什么呢?”傅洵之停在夏璟熠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夏璟熠,毫无情绪的问道,“殿下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他自然知道这里是青楼,夏璟熠忽然生出一种心虚感,吞吐道:“我...只是来听曲的...”
傅洵之漏出一抹冷嘲的笑,道:“宫中乐师还不够殿下听的,殿下还要跑到青楼听曲?”青楼两字被咬的极重,夏璟熠心中一悸,意识到大事不妙,这人肯定是生气了,手忙脚乱的急急解释道:“我刚来.....”
“刚来?”傅洵之冷笑打断道,“那还是下官打扰殿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璟熠慌张起身,匆忙握住傅洵之的手腕,“我就是偶然听到夜合姑娘弹奏琵琶曲,技艺不凡,才过来听上一曲打发时间的,并无他想。你别多想。”
正此时,那女子也急步过来,对着夏璟熠跪拜道:“民女不知是殿下亲临,多有失礼之处,望殿下恕罪。”
夏璟熠见傅洵之生气,虽慌乱不已,但见夜合跪拜请罪,意识到自己身份暴露,不好在此处多言,不如回宫后再做解释,因而稳了稳心神,松开傅洵之手腕,对夜合道:“今日之事还请夜合姑娘保密。本王有事,先走了。”
话落,夏璟熠拽着傅洵之手腕急急出了浮香榭,上了马车,吩咐马夫回宫。天色已暗,宵禁的暮鼓钟声一声一声的响彻长安,马车里光线更暗了。
傅洵之自上了马车就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盯着夏璟熠,夏璟熠被盯的越发心虚,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了。
承认自己是在跟踪监视他?不不不,这肯定会让他更生气的。夏璟熠迅速摇了摇头。
说自己是来听曲的?刚刚已经说过了,可听对方语气反而更气了。这个也不行,夏璟熠也果断的摇了摇头。
夏璟熠低着头苦苦思索,却找不到一个合情合理去青楼的借口让对方消气。直至马车停在了宫门,两人进了麒麟殿,夏璟熠依然没想出一个哄人消气的法子。
殿中宫人见两人神色不对,正惶恐时,南星示意宫人退下,殿内只剩傅洵之夏璟熠南星白榆四人。
傅洵之面无表情的坐在榻上,夏璟熠低眉垂首的站在傅洵之面前,踌躇半晌,低声道:“我真的只是去听曲的,什么也没干。”
傅洵之冷笑道:“殿下别向下官解释,去向百官解释去。身为储君,前往烟花之地,是去听曲还是去寻欢重要吗?”
“是我思虑不周。”夏璟熠低声认错。
南星却冷言道:“殿下前去会见夜合姑娘是因为夜合姑娘技艺精湛,心生欣赏,与夜合姑娘的身份无关。”
“那也不能去青楼听啊。”白榆小声道,“被人知道了多不好看。”
南星道:“若不是你们闯进去暴漏了殿下的身份,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怎么不会有人知道,段大人和崔大人都看到了。”白榆道。
南星道:“不可能,他们一直在船上,殿下是在你们走后一刻钟后才去的,也不过在那待了半盏茶功夫你们就来了。你们来时我并未见他们几人出现。”
“怎么不可能,”白榆急道,“就是在船舫经过浮香榭时,崔大人段大人看到你俩了,公子才知道你们在浮香榭的。”
“可我那时是在茶楼,”夏璟熠辩解道,“酉时钟声响后才去,你们那时肯定早就跑远了。我就待了半盏茶,一曲都没听完,你们就来了。”
傅洵之轻笑一声,支着下巴望着夏璟熠,散漫道:“殿下没能听完还觉得遗憾了?是怪下官来的早了,坏了殿下的雅趣?”
“不是不是,”夏璟熠连连摆手,“是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会再去了。”
南星冷冷盯着傅洵之道:“我朝并无律法规定官员不得前往青楼,殿下虽是去了,但并不是什么错处。何况傅将军也时常去,也未曾见傅将军认过错。而我家殿下只是听曲,有何错处,傅将军竟揪住不放咄咄逼人?”
“哎,南星,别说了,”夏璟熠扯了扯南星的胳膊,小声道,“你俩先出去吧。”
南星却不动,冷着脸望着傅洵之。夏璟熠推了推他,好言低声道:“我饿了,你先去让厨房准备晚膳。”
南星望了夏璟熠一眼,神色缓和些,温声劝道:“殿下,您是君,怎么能随便就向他人认错?”
“知道啦知道啦,我不说了,快去准备晚膳。”夏璟熠推着南星,催促道。
南星微微叹气,道:“晚膳备好属下来叫您。”
南星白榆两人离开。夏璟熠抬眸望了眼神色愈发冷漠的傅洵之,忐忑半晌,底气不足的辩解道:“南星说的也没错,偶尔去一次青楼也算不上是什么大错,最多被弹劾几本罢了,哥哥最是清楚我的,不会当真的。”
傅洵之却道:“殿下中午不睡觉,偷偷跑出去就是为了去青楼听曲?殿下若是酉时才去,那酉时前在干吗?”
监视你,夏璟熠抬眸看了傅洵之一眼,嘀咕道:“茶楼喝茶。”
“从未时喝到酉时?”
“不是,申时才去的。”
“未时在哪?”
“宫中。”
“做什么?殿下下午的功课不是已经取消了吗?”
“还有东宫之事要处理。”
“什么事?”
夏璟熠沉默,须臾道:“朝堂之事。”
傅洵之忽笑了声,淡漠道:“既是朝堂之事,下官便不多问了。殿下既饿了,就去用膳吧。”
夏璟熠垂眸道:“你...不吃吗?”
“不饿。”
“哦,”夏璟熠微微有些失落,“也是,你刚吃过。那我让白榆进来伺候你,御茶房新送了明前龙井,我着人...”
“不用,”傅洵之起身打断,盯着夏璟熠,用询问的语气说道,“下官困了,想沐浴完早早睡觉,可以吗,殿下?”
“当然可以,你不用向我请求的。”夏璟熠低声道。
夏璟熠匆匆吃了饭,沐完浴回寝殿,到了寝殿门口,正撞见白榆举着火烛从寝殿出来。夏璟熠在吃饭沐浴时已寻思了许久,认错哄人他是一丁点不会,干巴巴的道歉对傅将军一点作用也没有,还是要向他人取取经,遂在门口拦着白榆,悄声问道:“白榆,傅将军生气时你们都怎么哄他开心的?”
白榆挠了挠脑门,道:“属下也不会啊。公子不常生气,生气也是不多时自己就好了。属下虽然十四岁就跟了公子,但那时公子长期戍边很少在京,属下其实没怎么见公子生气过。”
“那你看他这次多久能好?”
白榆沉思了许久,凝重的的摇了摇头道:“殿下,依我看,公子这次是挺生气的,一两个时辰估计是好不了了,你等他明日消消气吧,我估计公子最多也就气到明早,睡醒了就啥都忘了。”
“那怎么能行?”夏璟熠不赞同道,“太医说了,生气睡觉伤身。”
“可公子这次真的挺生气的,您看公子灯都没给你留。”白榆朝殿内努了努嘴,殿内漆黑一片,一点灯光也未有。
夏璟熠心中一沉,语气中带着无助和惊惧对着门内说道:“他这是不想让我进去睡觉的意思吗?”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