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小镇的夏天午后,小镇像用锅盖罩着,闷的人胸口总感觉压着什么东西,没有阳光厚厚的乌云死死的焊在那里一动不动,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和天边那朵悬在空中巨大的乌云一样,整个小镇都笼罩在潮湿、闷热的氛围里,一个旧小区的门口,一个壮硕的保安正在地下车库的门口堆着防汛袋,准备迎接大雨的来临,他身上的制服衬衫全部湿透粘在他的身上,汗水并没有很多,只是周身都粘粘的,像刚从变质的汤里捞出来,味道也嗖嗖的,可能不是他的体臭,只是这个潮湿的小镇本来的味道。
“正林啊,你妈妈又喊你了。”保安听到招呼,伸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正林并没有停下手中的事情,只是表示他知道了,直到半个小时后防汛袋堆好,他才回到保安亭,慢条斯理的拿出毛巾在外面的水龙头洗了一下,开始擦拭身体,刚刚干活时穿的制服已经丢到一个堆着脏衣服的塑料脸盆里,温热的自来水给正林带来了短暂的清凉之后,便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新的制服穿上,抱着塑料脸盆往家走去。
正林是小区的保安,他看上去没有选择,但又好像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青少年时期的柔道冠军现在已经远离竞技体育,放弃了柔道特长生全额奖学金,没有继续上学,也没有继续练柔道,现在二十多岁的他当上了保安,听上去专业似乎还是对口的,可从正林没有光亮的双眼里看到并不幸福。
“叫了你多久才知道回来?”正林刚进家门就被一个中年女人高频尖锐的嗓音密集攻击,“让你交伙食费不是要坑你的钱,到时间你要回来吃饭啊,别搞的好像我坑你一样白要你的钱,还有啊,你每天在大门口应该能看到中介门口贴什么吧?这个小区房租可是涨价了,你也要多交房租给我,听见没有?”
情绪极其稳定的正林甚至连女人的脸都没有正眼瞧一下,自顾自的将之前晾晒好的衣服拆下来,又把刚刚抱回去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可女人的声音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你那点儿可怜的工资都拿去买工作服了吧?你们公司是不是靠卖衣服赚钱啊?一个月能剩下什么?都怪我啊,生了你这么一个废物,你除了这一身腱子肉,还有什么用?丢到垃圾站都回收不了,直接销毁。”
“我就是个废物,什么人生什么孩子,你这个大废物生了我这个小废物,要是我不配活着,你也不配,如果我是个垃圾,那你一定是垃圾堆里恶臭味道最重的。”
木秀是正林的妈妈,她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贬低和讽刺正林,而正林现阶段最大的爱好是玩一个虚拟游戏,里面的每个人都很尊重他,这是让他爱上这款游戏的原因之一。
正林父母的故事很狗血,但又仿佛每天都在上演,自从正林的父亲和一个洗头妹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便很少回家了,之所以不回家自然是因为对正林的母亲完全没有感情,为什么不离婚是年少时的正林不理解的事,为什么感情没有了,不可以好好的道别,离开对方重新开始呢?长大后的正林才知道,自己父亲看起来光鲜的身份和地位完全仰仗自己的外公,外公是当时省里的交税大户,在全国都有产业,父亲的工厂也是外公的,他根本无法离开外公的影响而生活。
但他们的事已经人尽皆知,正林的母亲看起来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心想着只要没有离婚,正林依旧是长子,正林的父亲又没有本事迟早会回归家庭的,老天可能正在用玩味的表情看着这个愚蠢自大的女人,正林父亲的私生子的满月宴上正式宣布了向正林母亲提出离婚,一周后,正林的父亲没有要正林的抚养权,净身出户,就像他当年踏进这个家时一样干净,他离开了小镇、离开了省城、在都京买了房子,方便他的一双儿子上学,办了婚礼、办了签证,飞往道吉岛度蜜月,还带上了自己的父母、女方的父母和他的两个儿子,几乎所有亲近的人,唯独没有正林。
正林知道这些是在电视上的空难信息中看到的,前不久刚中了彩票头等奖买下数十亿豪宅、娶小三、度蜜月的暴发户,在这次空难中彻底的做到了团灭,而正林得到了一处都京的豪宅,他对此没有任何感觉,没有难过、没有开心,只觉得闹了好几年的婚变戏码落幕的又俗套又无聊。
正林父亲死后,正林母亲木秀性情大变,从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千金变成了阴晴不定满口恶言的泼妇,尤其是对正林,她讨厌正林脸的轮廓,从侧面看锋利的轮廓就像当年木秀和正林父亲相识时正林父亲的样子,随着正林的长大,木秀看到正林越来越多的外貌特征与死去的正林父亲相似,不知是真的相似还是木秀太狠正林父亲,怎么看正林都觉得不顺眼,又或者她在懊恼自己还在想念那个亡故的冷漠的前夫。
不管是什么原因,正林成为了那个打骂都不能还口和防卫的罪人,他扛下了他父亲该受到的惩罚,木秀打他后来也成了习惯,久而久之,木秀也觉得打他没意思,便以监护人的身份限制正林的人生,强行中断了正林练柔道,尽管教练再三表示正林已经打进锦标赛,加上之前拿冠军的数量,这次只要再拿奖牌就可以保送大学,如果是全冠军头衔还有全额奖学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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