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司马枭也是在白马寺出生的?这白马寺不会兼职产房吧。”宁安半开玩笑道。

谁知主持一本正经点头,“是啊。”

宁安双目圆瞪,还真是啊,寺庙和产妇,这什么奇怪的组合。

主持说起这个便打开了话匣子。

“说起来还得感谢樊夫人呢,樊夫人女中豪杰,怀胎九月还能爬山,游玩时路过白马寺,在白马寺干了五碗斋饭,忽然胎动。”

“那时贫僧跟家乡的赤脚大夫学过一些医术,硬着头皮给樊夫人接生,好在樊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母子平安。”

“为了给刚出生的王爷祈福,樊夫人和司马将军在白马寺点了一盏永不熄灭的长明灯。”

“从此以后,白马寺就成了京都产妇们上香祈福的首选。”

宁安觉得有趣,“永不熄灭的长明灯?”

主持沧桑道,“唉,这世上哪里有永不熄灭的灯呢,自从司马家出事后,没人继续点灯,长明灯便灭了。”

宁安想起司马枭说过。

四年前司马家上下被屠杀血洗。

母亲惨死京都,父亲战死沙场。

即使没亲眼见过,只听只字片语也能窥见当年是何等的惨烈。

“宁施主,长公主生产的禅房到了。”

主持的声音将神游的宁安拽回现实。

白马寺的禅房是一个个清幽的小院子,抬头便是空谷流水,颇有野趣。

难怪达官贵人喜欢来这里小住。

宁安,“既然白马寺多豪门产妇,那如果产妇突然要生,白马寺可有应对之法?”

主持颇为骄傲:“当然有,山下赵家村多稳婆,要是寺里有临盆产妇小住,我们会提前接赵家村的稳婆过来以防万一。”

宁安点头:“那可有稳婆带孩子过来的?”

主持想了想,“如果要住两三天的话,有些稳婆会带孩子过来。”

宁安不去禅房反而贴着低矮的墙根走,边走边和主持唠嗑。

“稳婆住的地方在哪里?”

主持停下脚步,手指指向墙后。

“就在这里。”

宁安顺着主持手指方向望去,不用踮脚就能看到一间简朴的禅房。

矮墙高度大概到宁安胸口,只要他想,轻轻松松就能翻过去。

“主持可记得,十八年前,长公主分娩时,那个接生的稳婆可有带女儿上山。”

“有啊,那稳婆的女娃娃右肩有一个卍字形胎记,老朽觉得那女娃娃有佛缘,免费为她祈过一次福呢。”

宁安立刻扭头问三号:“都记下来了吗?”

三号一直在奋笔疾书,记录主持的口供。

“记完了。”

宁安将口供递给主持:“大师,如果您能保证您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请在这按手印吧。”

主持不是很明白,但北镇抚司本就神秘,而且他说的都是实话,问心无愧,便按下了手印。

宁安终于完成了此行的目的。

主持送他们到寺庙门口。

宁安忽然拍拍三号的背:“我渴了,给我弄杯水来吧。”

主持笑容不减,“宁施主可还有事?”

宁安掩饰般握拳清咳几声:“那个,白马寺的长明灯,贵吗?”

三号拿水回来的时候宁安已经坐进马车里了。

回去路上天降暴雨。

宁安又冷又颠,差点在车上又吐一回。

回到王府后立刻去浴房沐浴。

浴房没有他的衣物,只有常备的内衬亵衣,宁安松松系了一圈腰带便打着哈欠回房。

打开房门鼻尖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屋外暴雨如注,夹着水汽的风刮进房内都没吹散这股不知从哪来的酒味。

宁安顺着酒香最浓郁处走。

在衣柜。

宁安手腕颤抖,猛然拉开衣柜。

司马枭的影子在烛火中摇晃,长腿曲起,倦缩在狭窄的衣柜里。

他没带发冠,一缕黑发散落额前,有些狼狈。

冰冷审视的目光瞬间落在逆着光的宁安身上。

宁安牙齿咬合。

“您在这,干嘛呢?”

司马枭好像不太清醒:“宁安?”

宁安不情不愿应了一声。

没有一丝预兆,司马枭长臂扣住宁安手腕,将他拉进衣柜。

宁安倒在司马枭身上,松松垮垮的亵衣领口大开,露出一片莹白。

宁安眼睛睁大,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只温热的手穿过发丝,从后面牢牢扣住了他脆弱的后颈。

司马枭目光滚烫,像是在思索从哪里下口。

“你到底是谁?”

宁安炸毛:“我是你爸爸!”

宁安屈膝想踢他,但被司马枭结实有力的大腿三两下压住,动弹不得。

司马枭粗糙的指腹在宁安淡红色的唇瓣反复揉捏。

直到他的唇变成艳丽的海棠色才罢休。

宁安不停挣扎,司马枭干脆单手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身后。

“平时装乖,真要对你做什么又不乐意了。”

宁安衣不蔽体,眼尾发红,被欺负惨了,无声控诉他的暴行。

司马枭叹了一口气,眼底的阴暗如潮水般褪去。

下巴抵在安宁肩膀轻声道:“我喝醉了,原谅我吧,嗯?”

宁安耳根发痒:“你先放开我。”

司马枭把宁安的肩膀当枕头躺了下来。

双手听话的松开对宁安的桎梏。

宁安获得自由第一时间离开了司马枭满是侵略性的怀抱。

司马枭没有阻止,仿佛真的只是酒醉开的一个玩笑,当身上唯一的热源抽离后他躺在衣柜里。

冰冷,糜烂又性感。

宁安不禁侧目,火气不知不觉消了下去。

算了,跟醉鬼计较什么。

宁安拉上被扯掉的衣襟,一脸疲惫的爬上床。

躺了一会儿后又骂骂咧咧起来。

回到柜子前,俯下身:“起来,在这里睡你会生病。”

司马枭掀起眼皮:“下雨天睡床上会头痛。”

宁安啧了一声:“这都什么臭毛病。”

司马枭平淡道:“四年前也是下雨天,我差点死在战场上,之后就有了这毛病。”

宁安良心抽痛了一下。

司马枭身上的酒气不重,在宁安能接受的范围以内。

宁安捞起袖子:“起来,去床上,我给你按按。”

司马枭抬起下巴与宁安对视几息,最终站起身从狭小的衣柜里出来,毫不客气地霸占了宁安的床。

双眼漆黑如潭:“头疼。”

宁安回忆以前电视剧的手法,生疏的把两根手指放在司马枭太阳穴上。

司马枭一瞬间肌肉绷紧,像一具拉满弦的弓。

随着宁安一遍又一遍的按揉才渐渐放松下来。

司马枭眉心微皱:“宁安。”

“嗯?”

“没用。”

“……”

宁安被折腾的没脾气:“祖宗,我去给你做一杯甜水,要是喝了头还疼就自己回衣柜睡行了吧。”

宁安无比庆幸自己房间有糖,加上温水搅合搅合递给司马枭。

“喝吧。”

司马枭坐起来,仰头喝完糖水,溢出来的水珠睡着他的喉结滑落到结实的胸肌里。

有点色气。

宁安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怎么样?”

司马枭垂下眼睫:“好多了。”

宁安:“那你什么时候……”走。

司马枭倒在枕头上沉沉睡去。

宁安闭了闭眼。

认命地越过他爬上床。

疲惫的神经终于抵抗不住,一沾枕头便陷入了沉睡。

完全没有发现,旁边的司马枭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眼中没有一丝混沌。

恼人的头疼从未离去,司马枭沉浸在这种疼痛中,缓缓翻转身体。

宁安的唇色又开始变淡。

薄薄的眼皮透着光。

太心软的人,容易被披着人皮的牛鬼蛇神吃掉。

司马枭闭上眼,强迫自己忽略脑中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不知道在黑暗里过了多久,司马枭感觉自己泡在一汪柔软的水里,就像回归了母亲的怀抱,无忧无虑。

直到他睁开眼。

北地割刀子似的风雪扑面而来。

白茫茫一片大地,转眼间多了庙堂,人烟。

他低头,自己跪在一张蒲团上。

远方浑厚的钟声响彻云霄,那是北凉的重明钟,只在有大喜事的时候撞响。

这一天是他的成人礼。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就连向来严肃古板的父亲都在笑,他今日穿了一身繁琐的吉服,特地剃掉了粗犷的络腮胡。

他捧着一顶玄铁打造的红珠鶡冠亲自为自己的小儿子戴冠加礼。

赐名,枭

振翅腾飞,翱翔天地。

司马枭无悲无喜,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都是假的。

他的目光穿过那些熟悉的笑脸,死死盯着钉在祠堂牌位后的家训。

大丈夫当忠君爱国,死而后已。

他执拗的盯着这句话,直到眼睛酸痛,血丝爬满眼球也不曾移开视线。

有一句话藏在年少的他心里,几乎要冲出枷锁喷涌而出。

他浑身颤抖,想捂住嘴,可手依然垂在身侧。

他用牙咬住下唇,吃到了恶心的铁锈味血液。

可他依然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一般模糊虚幻。

他已经忘了自己当初说了什么。

他终于松懈下来。

耳边随之而来的掌风却在狠狠嘲笑他的天真。

司马枭被打的头歪在一边,冷峻而又锋利的下颌线生硬转折。

父亲脸上的慈爱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复杂与深沉。

“枭儿,你记住,咱们司马家的人。”

“不做贼子!”

“不做贼子……”

宁安醒来时,身旁已经空无一人。

只有空气中若隐若现的酒香告诉宁安昨夜发生的一切不是一场梦。

宁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观墨端着洗脸盆急匆匆进来。

“少爷你怎么还在睡啊。”

宁安游荡过去洗脸:“怕什么,今天又不用上朝。”

观墨:“可您今天要进宫啊。”

宁安呆滞,洗脸巾啪嗒滑进水里。

“谁说的?”

观墨:“昨日宫里来人叫您今日和王爷一起入宫觐见,王爷没告诉您吗?”

宁安拳头硬了:“司!马!枭!”

宁安气冲冲出门,看也不看门口司马枭那辆豪华马车。

径直往自己的基础款小破车走去。

“下来。”

司马枭又恢复成了以往衣冠楚楚的模样,语气强硬。

宁安非常有骨气:“我不!”

司马枭:“三”

宁安:“幼稚。”

司马枭:“二”

宁安:“二点八!”

司马枭沉声道:“一”

宁安气鼓鼓地下车:“长得凶了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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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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