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苏忱挂掉了韩处泽的电话，是有什么深意吗？
打探正入佳境，韩处泽刚开始主动开口，就被苏忱打断了。
难道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苏忱心里另有打算？
她没有开口问，因为她越来越怀疑。
而苏忱也没有解释。
第二天，殷雪被苏忱送到医院去，再次彻底地检查了一遍她的眼睛。
她很意外，医生竟然看不出她到底是不是健康。
检查中她瞳孔收缩，医生说有感光反应。
她否认能看清楚，医生安慰她有好转的迹象，按时吃药，不要心急。
殷雪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医生就像照妖镜似的，一眼就能揭穿她的谎言。在来的路上紧张那么久，现在突然放松下来，她后知后觉浑身都僵硬作痛。
不过天底下的病人都盼着自己健康，像她这样故意说谎骗医生的，基本上不存在。
因为医生的“佐证”，她的谎言得以继续维持。
她依然是一个“瞎子”。
——无害的瞎子，需要保护看顾的瞎子。
“等会我要去学校上课。”苏忱伸手绕过她身前，牵出她身侧的安全带。
卡扣咔哒一声，将她牢牢束缚在副驾驶。
“你去。”殷雪巴不得他赶紧去，她天天想夜夜盼，就期待着苏忱从她眼前消失。他去上课了，能多给她一点空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
“去咖啡店？”苏忱温声，“想吃东西的话直接叫店员帮你。”
“……”殷雪闭口不言。
这是之说好的。
她出现在咖啡店就等于苏悦。
上一次在咖啡店里，一束百合向“苏悦”而来。
——那是苏忱等待的吗？
他大概很清楚他钓的是什么鱼，只是不告诉她而已。毕竟她只是个工具。
“老板！”
咖啡店的代理店长珍妮看到她就迎过来。殷雪也看到了苏忱雇来的护工。
所有的人都在帮他“照看”她。
她被注视着。
殷雪坐直了身体，收敛目光，面无表情，像之前一样，表演一个瞎子。
但珍妮对照顾老板这件事，非常上心。
因为这次没什么插曲，苏忱离开的时间又长，她就绞尽脑汁地照顾殷雪。
“老板，无聊吗？新鲜苹果汁喝不喝？要不要听小说？我最近看了一本很上头的小说。对了，店里还有积木和拼图，要不要玩？”
来自陌生人的过度关切，让殷雪感到尴尬。
“不用了。”
珍妮继续提议：“听脱口秀吗？听广播剧吗？听音乐吗？”
“……”她看起来实在是不愿意罢休，殷雪只好道，“随便吧。”
因为昨天跟韩处泽通信，苏忱把她的手机收走了，可能是怕她胡乱说话。现在，她暂时什么也干不了。
珍妮说着“OK”，打开了她面前那只平板电脑。
声音传出，殷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听到耳朵里。
作为鱼饵的她已经到场，今天又会有什么鱼上钩吗？
……可是只有饵，没有捕鱼人。
现在这个时间，苏忱在上课，就算有什么东西冲她而来，他也没办法瞬间过来收网。
殷雪告诉自己别紧张。
半公开的场合，店里有店员，有护工，有客人，不会有人突然冲出来对她做什么。
她是安全的。可明处暗处都有眼睛盯在她身上，这种感觉还是让她紧绷，片刻也无法放松。
她等待着。传入耳中的脱口秀不可笑，殷雪侧耳倾听咖啡店播放的小提琴曲。
关家韵在北京。
她要找苏悦。
她很讨厌北京，但她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上一次来这里大约是十个月前，她来找苏悦回去。
好好的一个人，凭什么一沾上男人，就脑子进水了？为了朋友的幸福，她愿意尽最大的努力。
关家韵跟过来的时候想：要是苏悦不愿意跟她回去，她就是绑也要把她绑回去。
但是她忽略了，苏悦读警校，她没有足够的武力值取得胜利。
——关家韵在这里抓住了苏悦的手。
这里是市中心的商圈，高楼林立，风水广场上水流风涌，从土里蒸发出昂贵的金气。
关家韵抬起头，看着离水最近的这栋写字楼。
如今已经易主，但当初这里叫做元一集团，所有人姓殷。她家生意在南边，跟这里没什么往来，但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元一集团案，她还是有所耳闻。
听说姓殷的老总二审判了二十年，但该好好八卦的时候，相熟的那些长辈却都讳莫如深。
关家韵转了个身，视线绕过眼前的风水广场，看向对面的另一栋。
那边倒是一直没易主，一直姓韩。
关家韵不理解当年的自己。当年她怎么就没有发现，贫穷的、要女朋友花钱的渣男姓的那个“韩”，是韩氏集团的“韩”呢？
她只以为自己的挚友变成了恋爱脑，变成了傻子。
原来傻子是她自己。她为什么会大半年不跟苏悦联系，只因为自己“受不了”？
她现在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受不了了。只要苏悦回来。
关家韵回忆当时。
苏悦平时都是利落打扮，扎发，长裤。但那天苏悦很难得地散着头发，甚至穿着裙子，那衣服不便宜，是她从前绝对不买的奢侈品。
关家韵没怎么在意，女为悦己者容，打扮打扮也正常。
她拉住苏悦，没好气道：“那男的在这附近？也让我见见。”
苏悦看向她，欲言又止，目光却忽地游移一瞬，从她背后飘过。
苏悦背转过身，扭头离开。
“你生气了？”关家韵小跑着追赶，苏悦却连头都不回。
两个人前后离开这里。
关家韵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十几米处，提着电脑的殷雪匆匆经过。
苏悦曾与殷雪照面，无人察觉。
那天晚些时候，苏悦怎么也不愿意回家，关家韵这一趟，无功而返，一无所获，回家气得跺脚，骂了一万句傻瓜。
却生怕调查对方惹她生气，关家韵什么也没做。
现在，没有需要她尊重的人，也没有什么界限。
关家韵低头查看她收到的信息。
上面是韩处泽的位置，附近的五星级酒店，顶楼酒廊。
关家韵不在乎“假苏悦”，对不可靠的苏忱也保持警惕。
她要自己去查。
至少，也要亲眼见一见，那个所谓的“韩处泽”，到底是什么东西。
W大校园，苏忱在上课。
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亮起，他低头看了一眼，又向窗外望去。
楼下有人，在数窗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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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鱼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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