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2008年·过往

“不知道,”男人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开口,“不过明耀家里很有钱,他爸是经商的,应该是回去继承家产了吧。”

听到明耀曾经的辅导员这么说,我感到无比失望。

我四处向人去打听明耀退学后的下落,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不知道。从学校这里没有得到任何线索,恐怕在外找,更是难上加难。

昨日在告诉蒋开我这些天的全部经历后,也将我对两年前张潇然死亡真相与此案件相关的猜测告诉了她。

她当时在听到我说北川可能为了张潇然复仇而选择在学校投毒,学校又为了保全名誉选择隐瞒真相时沉默了许久,后才踱步到阳台邀请我坐下,隔街夜宵的香味飘进宿舍。

“如果真的是为了隐藏当年的真相,倒也能解释清为何学校要包庇投毒销毁证据,装作是集体性癔症了。”蒋开皱起眉,又继续说了下去:“只是,一般来说,计划失败后恐怕会去找警方说明当年的真相吧?但按照你的推理,北川她们反而利用了校方造假的这一点吗?”

我摇了摇头:“应该不算是利用,我想,她们应该制作了一个周详的计划来应对一切突发事变。所以才会有第二个事件的发生。”

“也就是说,19中6楼女厕所内的人,是北川杀的?”

蒋开转过头来,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如果是北川杀的,几天过去警方不可能不采取行动。只能说,厕所里自杀的人,也与这起事件有关。”

我点了点头,蒋开明显感知到了我的感受,那就是这个案子很怪,好像一切都很明晰,但又好像一切都仍旧蒙在鼓面之下。

长久的沉默后,我看到蒋开的眼睛中也燃起了一丝与我当时一样的兴奋目光。

她的声音克制而平静:“北川她们有求于你,这说明贝成山的作用有限。既然如此,你不如主动出击。”

我好奇地望过去。

只见蒋开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张纸,在纸上给我梳理完了所有的人物关系和疑点:

第一,北川与张潇然是好友,张潇然去世后,北川与转学来的明辉成了朋友。

第二,张潇然的死亡时间并非1月8日,而可能是2005年的12月中旬。

第三,张潇然的火化通知书上有当时班主任李有时的签名,张家没闹事,可能是校方与张家达成利益协议。李有时签完字后调职去了教育局。

第四,汪时瑞在12月中旬受伤后转学去北京,改名许锐,目前在汉南,故意说贝成山是杀人犯让我入局。我与许锐谈话时打来的电话显示威海区号,可能是贝成山打的。

第五,医院里留下的癔症学生名单根据护士说是贝成山留给我的。

第六,同癔症的郑春启对真相知情,他可能喜欢明辉。

第七,本次事件投毒人可能是明辉,动机不明。但明辉的哥哥明耀是贝成山两年前校园霸凌事件的受害人。目前已退学。

第八,在6楼女厕所内自杀的人是谁还不清楚,可能是尹天月。

“还有什么遗漏吗?”她搁下笔的时候,我莫名感到一阵羞耻,参与案件这些天来,我竟没有一次梳理过这个东西,根本不像一位警校学生该有的谨慎。

我摇了摇头。

蒋开指着纸张对我说:“看起来真的是扑朔迷离,我觉得你不应该把重心放到如何证明张潇潇在2005年12月去世这一点上。而应该放到这里。”

说罢,她用红色的签字笔圈起了贝成山、许锐与郑春启的名字:“如果你能说服和贝成山合作,恐怕能够更进一步接近真相。至于郑春启和许锐,她们二人可能不是同一阵营,但起码有着共同的敌人,也就是尹天月。”

“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我试探性地问她。

“去找明耀的下落。如果找不到,就直接要求贝成山与你合作。”她说着,将那张纸递给了我。

我接过纸条,有些复杂地开口:“不过,总感觉贝成山与北川她们并非一路。”

蒋开立刻摇了摇手指否定了我的想法:“或许真的不是一路,但是我刚刚说了,她们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尹天月。就算像你一开始告诉我的,贝成山只是和明辉单方面有关,明辉失踪后她就不愿再帮北川的忙了。即便如此,如果明辉的失踪与北川无关的话,她的敌人还是尹天月。”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蒋开的帮助下,我当天就问了一圈与贝成山同届的学长,但无人知晓明耀的下落。

如今,就连老师也不知道。

看来我只能去向贝成山低头了。

听我这么说,蒋开竟也露出了同许锐一样不可置信的目光:“你与贝学长不合?”

我愣了一下,还是决心告诉她我心中的想法——我不信任贝成山,我觉得贝成山更加不信任我。

“等一下,”蒋开回过头来,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理解你的矛盾,也理解你想抛开贝学长一个人调查的原因。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一个人的力量真的很微弱?你去找他帮忙,不意味着你向谁认输,只是为了自己更好地接近真相,这样想也可以啊。”

*

我在档案室里待的第五天,已经和这里唯一的员工丽姐混熟了。

她今年三十出头,有一个在上幼儿园的儿子。

丽姐开始对我还抱有一丝莫名的敌意,终于在看出我没什么别的念头后和我熟络了起来。

年长妇女爱说闲话,虽然我对这种偏见般的看法保留观点,但丽姐确实爱拉着我聊天。

从局里谁和谁谈对象开始,到把警局内部权力斗争的事儿全都给我讲了一遍。我这才理解她戒备我的原因。

高科长以前是出现场的警察,去年又评选了一次刑侦队队长竞选,他败下阵来,直接被调到了档案科。

局里人都知道这是明升暗贬,但高科长不服气。

我看得出丽姐和高科长关系不一般,就没再多问,正当我想找个借口说说贝成山去威海的事儿,丽姐却先开了口。

“跟你讲啊,那个贝成山,也就因为是有关系才没来我们档案科,刘队多无私的一个人,直接花局里的钱让一个外人出差去咯。”她吃起瓜子,将湿润的瓜子皮从口中吐出,又放到桌面上,瓜子皮上沾染的口水润湿了纸巾。

我移开目光,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贝学长去青岛了?我不知道!”

她冷哼一声:“那是,你来的那天去的。我看,算算日子,今儿就回来了。”

“贝学长去青岛干什么?这案子和外地也有关系吗?”我试图问出更多的答案。

“姑娘,我看你是真被这案子核心圈给抛弃咯!”她又吐了口瓜子皮,“据说,这次癔症事件里的第一个受害人在去年夏天逃学到青岛去了,当时好像和那个失踪的同学一起去的。估计叫贝成山去,也是想找找失踪的那个同学的线索吧。”

北川和明辉在去年夏天的时候一起去过青岛?我不觉皱起了眉头,想起了北川给我看过的那张照片。

“看来你不知道啊。”丽姐脸上莫名浮现一丝自豪,随后很快对我揭晓了她自豪背后的答案:“去年这事闹挺大,还是高科长找人联系青岛那边的警方把两人带回来的。”

之后,丽姐就将话题从出逃一事自然地转到了高科长身上。

我对这一话题没有什么太大兴趣,左耳进右耳出地附和起她。

我没有贝成山的联系方式,他回来这天我也并没有和他见到面。

第二日是个周末,我赌他会去找刘仪明,便一大早就在公安局门口等他。

八点左右的时候,贝成山果然出现了。

他先看到了我,脚步便已有想离开的意思,或许是觉得离开并不礼貌,又朝我像往常一样打了个招呼便想往局里去。

我立刻叫住他:“贝学长!”

周末的警局施行轮班制,大门外并未像往常一样有那么多人,我不想他先和刘仪明见面,干脆打了直球:“你认识许锐吧。”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我便乘胜追击:“你为什么在医院里给我留名单?你怎么知道我会去?”

“……你现在,知道多少了?”

贝成山转过身来问我,随即很快摇了摇头撤回了方才的问句,“是北川让我放的。”

北川让贝成山放在医院的?

我一下懂了,北川原来连这一步都算到了。

看来我与郑春启的见面,或许就是她的刻意安排。

那也就是说,郑春启从始至终都在对我演戏吗?

我想到这里忽然感到一阵战栗,高中生真的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吗?

除了为隐瞒6楼自杀者的真相外,我想不到其他诱导她们制定如此周详计划的原因了。

“你在帮北川?”

“不是的,”贝成山面无表情地朝我望来,“我没有想帮她的意思。”

“那你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我轻声笑了笑,却不太理解贝成山不对我坦白的原因,“贝学长,我想也……”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我话还未说完,贝成山却直接出口打断了我。

显然,他的神情在说,他不愿意与这起案件有太多的牵扯。

我一下急了起来,慌忙之下只顾着留住他,把原本打算用来交换的许锐的情报都说了出来:“既然你不愿意管这件事,那为什么要在青岛给许锐打电话?”

听我说完,贝成山果真停下了脚步。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他讶异地开口:

“我确实知道许锐,但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更别提什么打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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