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社会引导人，这是一个很直观的名字，简单就是教成精的小妖怪们学习如何融入人类社会。
时全原本觉得这不会是件难事，何况他接手的是只还不会化形的猫。这不跟养只猫一样吗？
猫还能沟通，听得懂人话，怎么想都不会很麻烦。
他十几岁就被送出国，自理能力远超同龄人。十二年的独居生活造就他了十分自由散漫的性格，做事必须要随自己的想法来，受不了一点管束。这也是为什么时全在回国后，接手完分公司就立刻从家里搬出来部分原因。
父母迟来的关心让他感到不自在，满脑子阴谋论的弟弟也令他头大。时全放弃工作闭上眼向后靠去，椅背顺着力度固定在一个舒适的斜度。因为他靠谱的能力，家里的意向是让他接手公司，这刺激到了与他关系更为一般的弟弟。
时逸小他五岁，与他走的路完全不同。时全出去得早，出去前家里又在围着弟弟转。时全打小不缺钱，父母忙也会抽时间在晚上陪陪他，更早的时候还有外婆会来小住几天。后来有了时逸大家便关注起更会闹腾的弟弟，他就成了“听话的时全哥哥”。
既然没人有时间分给他，那他只拿钱就好了。时全出了国，家里从没断过他的钱，他报复性地挥霍过一段时间很快觉得没意思。东西不是越贵越好，人也不会因为有更丰富的情感而过上好日子。
“叮——”手机收到消息亮起屏幕，打断了时全的回忆。
枫红不会打字，他的爪子也不方便操作手机，所以发来了十五秒的语音消息。
昨天他俩待在家里给枫红留了电话，注册社交软件，方便在家的时候有急事联系他。枫红的毛有些长，每个爪子缝都有钻出来的一簇毛。为了方便摁屏幕，时全给他剃了脚毛，枫红很不爽地偷抓了沙发，因为声音太大被当场逮住驯话。嫌疑猫很不服气，但寄人篱下只好忍气吞声地撇平耳朵嗯一声。
他今天上班，这是两人聊天窗口的第一条消息。时全点开语音，一阵炸耳朵的杂音，吵得他耳朵疼。
6秒的杂音后，猫先是咦了一声，终于有了能听懂的内容。“开了吗？时全，那个一根一根的肉在哪里？”
猫在找猫条，很合理。时全打字告诉他，猫条在客厅靠阳台的柜子里，然后放下手机坐那等回复。
两分钟后，枫红迷惑又有点急的声音又传出来：你说话，我看不懂。
时全心情大好，立刻给他发语音回去。逗猫确实好玩，这下有借口可以可以提早下班了。他坐回去，开始专心回邮件。
等枫红再来消息的时候他也差不多结束了，格式化的留下两句问候和姓名收尾。他关掉电脑，拎上包达成每月一次的老板早退成就。出电梯从门口出去的时候他点开新的语音：
“时全，我想去你窝里睡觉。”
他摁下语音键，温暖的人微笑的唇，冰冷的话语伤猫心神。
“不可以。”
昨天在确认过环境的安全后枫红在家里的状态就显得很随意了，甚至有些懒散。除去吃饭上厕所，上蹿下跳消磨一下过多的精力，剩下就是睡觉。猫是短觉多次的生物，枫红硬生生把时长翻了几乎一倍。
他很能睡，睡质量堪忧的觉。时全再三保证过他这里不会有危险，但二十多年的本能他也实在没法一夜就甩开。凌晨四点半他溜进时全的卧室，床边冉冉升起一颗睡不着的猫头。
羡慕人的睡眠质量，想拥有。猫头下降，枫红垂着尾巴离开卧室。他被禁止半夜在家里跑酷，因为咚咚咚的声音会吵到楼下的邻居。一定是木板地面的问题，泥土地就好好的，踩着也软。时全早上醒来的时候，猫半只在窝里，半只滑在窝外，目送他出门。家里有自动逗猫玩具，枫红表示不屑于玩。
但时全在监控里看到猫追着一簇羽毛满客厅转，跑得趴在地上吐舌头喘气。监控是个秘密，时全不打算根跟猫说。
他喜欢独处，猫也喜欢，但这终究是他家。
时全提早下班，回家突击检查。猫是老实猫，没有阳奉阴违地上床睡觉，听到门锁的声音从猫窝里抬起头搁在窝的沿上，扬了一下尾巴算是打招呼了。他带了新鲜的肉回来，枫红尝试了水煮肉后还是还是倾向于生肉。昨天给他开了一根猫条是彻底打开了新世界，时全从门口转进客厅，抽了口气。一小堆咬破的猫条包装，枫红还知道把它们都堆在垃圾桶边上。柜子门关得好好的，不错猫还知道拿完东西关门。
垃圾桶是感应开盖的，枫红操作不来，只好全叼在一边。
“你完了，你染上猫条了。”时全把垃圾扔了，柜子里还有两包被咬破的冻干，但没被枫红拿出来，大概没吃过不敢拆。
但他敢下嘴。
枫红扶着桌子立起来学他操作垃圾桶：“不好吗？”
不好的话他就不吃了，只是头一回尝到这样的东西，有点上头。
时全没养过猫，但他知道零食吃多了不太好，怎么解释呢。他突然有种带孩子的感觉，于是拎来一个靠垫和枫红坐在地上：“怎么说呢。你除了捕猎来的食物还吃什么？”
猫歪了歪头，没理解，他的食物全是抓来的。还有天上掉的食物？
时全尝试引导他：“比如说，果子能吃，一些植物能吃，像是人进山留下的食物。”
哦，有的。枫红吃过一些虫子，不是很喜欢。尝过人类为了抓他套项圈时下的饵，香香大鸡腿，于是点点头。
“就是这种东西，吃太多不好。”时全跟上。
“但是人自己也吃。“枫红发出辩驳的声音，他还捡过人的火腿肠，也是香香的，因为好闻还有味道他对人类食物的接受度很高。
“但是猫条是人做给猫吃的。”时全说完反应过来被带进了猫的逻辑，他理了一下，“猫条是人做给猫的零食。零食就是不是正餐的食物，不能多吃。我小时候吃零食就会被大人说，吃多了零食吃不下饭。”
猫更不理解：“就是没正餐吃才吃零食的啊。”
双方都意识到这个话题和之前的生活经历有关系。枫红有些不安地钻进窝里，团在里面跟时全继续谈话。他在学做人，争取早日化形后可以融入人类社会，但他现在好像快和人吵起来了，这样不太好。做猫的时候需要强势的性格和行为捍卫领地，他见到的人和混在人里的妖都不这样，话不直说，做事也要讨论半天。
枫红缓缓态度：“虫子和人的食物都是抓不到东西的时候吃的。猫条不是，是吗？”
猫和他拉开距离，时全也有些局促起来，他扣着靠枕角上的流苏思考措辞：“对。你可以理解为大部分人类不需要捕猎，家里一直会有吃的。吃饭会让你长得更强壮，打得过别的猫。“
枫红爱听这个话，伸出大长腿优雅地叠起来。时全看得想笑，小猫翘二郎腿，浅色的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他把猫的思路带回到零食和正餐上，语气不自觉温和不少慢慢地说：“所以不能因为吃太多没营养的零食而不吃饭。你住在这里我会负责给你准备食物，你可以好好睡觉，不用担心外面下雨，哪天会饿肚子没饭吃。”
时全在晚上睡前跟猫打招呼的时候收获了猫的蹭蹭。枫红只蹭过树干岩石，头一回蹭人，有些变扭。靠上去还会躲，很靠不住的样子。时全蹲下来给猫闻手，枫红便从嘴蹭到脸侧，左右各一下，再确认一遍有自己的气味，翘着尾巴就要走。
时全挤出他的名字：“枫红。”
猫回头：“？”
时全一把抄起猫摁在怀里，把他卖力舔顺的毛全部搓乱，捧着猫头用拇指从鼻子两侧一路刮到脑袋顶，刮得枫红龇牙翻白眼一整个面部扭曲，四肢飞舞对他拳打脚踢：“你做什么！大胆！”
“之前就想做了。”时全把他摁住从抽屉里翻出一把钉梳，哗哗开梳，如春气温回暖正是掉毛的时候，细软猫毛飘满客厅，“让我体验一下他们撸猫的感觉。天呐，我有猫了。”
“好了！明天要开始学认字了哦。”时全搓爽了把乱七八糟的猫放下。
多少有点毛病吧，人类！枫红抽不出空骂人，他忙着把乱糟糟的毛理顺。
猫还会是猫一段时间。猫之后会变人，但猫得先学认字写字，不然猫会变成都市文盲，转行去厂里打钉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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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猫吃条猫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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