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黑豆与狼头
今天收获不错，够一盘菜的量。
不过野猫儿下河，可不是为了加菜。
先将虾身剥壳，剥出来的虾肉也不收起来，直接扔到脚边。
她刚刚开了个头，虚掩的院门便被顶出一道缝，一只小东西奋力挤开缝隙，探进一只小脑袋，却是一只小黑狗。小家伙断奶没多久，小小一只，眼睛贼亮贼亮的，它先是冲猫儿“汪汪”叫了两声，自认打过招呼，便毫不客气地叼起虾肉。
没几只河虾，很快处理完毕，猫儿来到篱笆鸡舍前，将捏碎的虾壳虾头扔进篱笆，引的几只小母鸡争相啄食。
处理完虾壳，苏猫儿又重新坐回到院门边，用石头敲起河蚌，老规矩，蚌肉扔给小黑狗，蚌壳放到一边。
一个，两个……猫儿极有耐心地一个接一个敲蚌壳，小黑狗蹲坐旁边尾巴不停扑腾，张着嘴等待投喂。
不过她只喂了小狗两只蚌肉，将第三只放到一旁的破碗里，教训小狗道：“你还小，不能再吃了，这些要留给母鸡吃。”
猫儿转身又去敲第四个，敲到第五只的时候，她笑了起来，对小狗道：“黑豆，我们今天运气很好呢，又找到珍珠了。”
是的，猫儿摸河蚌，可不是为了它的肉，她是为了里面的珍珠。
米粱河里的河蚌也是有珍珠的，就是有珠的河蚌不多，要碰运气。而且珠子很小，并不值钱，成年人没可能靠这个挣钱养家，小孩子下河又太危险，于是便宜了某只小猫。
猫儿今天运气很好，六只河蚌里便有一只有珠的，主要这只蚌里养了八颗珠，猫儿将米粒大小不成形状的珠子取出来，冲洗干净，欢欢喜喜收入荷包。
院子里，一猫一狗各有收获，都很开心。
只今天两小只遇到了意外事，还不待他们处理完首尾，两个小家伙一起停下动作，齐齐扭头看向院门外边，接下去，小黑狗急速转身，冲开院门，四条短腿跑的飞起，逃将而去。
与此同时，院子里也刮起一阵龙卷风，小猫儿风卷残云般扫荡过院子，猫儿过处，小板凳复位，河蚌壳消失，晒在竹竿上的小衣服小裤子也没了踪迹……
龙卷风过后，门外才响起苏有林的说笑声：“婶子快请家里坐，外面太阳大，您赶快进屋里歇着……来，虎子你把驴车给叔，你快去扶着你奶……”
……
蒋家婶子实际上该叫蒋奶奶，她跟姚氏差不多年纪，同是奶奶辈份，只她身子骨非常硬朗，看着比同龄人年轻很多，一点也不像个“奶奶”。
今天是茅家镇的大集日，蒋奶奶带着大孙子到镇上赶集，还给苏家捎来一担柴禾，他们事情多，一直等到散集，这才跟着苏有林过来认门。
张秀还在午睡，听到说话声赶紧起床，草草收拾一番，出来见客。
蒋奶奶跟张秀寒暄几句，又四下看了一圈，点评道：“这院子离镇子近，该有的都有，住你们一家子将将好，比住村上强。”
张氏连声应是，又问起他们赶集的事情。
蒋奶奶是蒋二虎的母亲，苏有林儿时经常跟在蒋二虎身后瞎跑，蒋奶奶娘家又跟张秀娘家同在一个村子，关系自是比旁人亲厚一些。
说了一会子话，老人家便四下寻找起来：“小猫呢？怎的不见乖猫儿？”
门边适时现出一道小身影，小人儿干干爽爽，头上扎着两团小揪揪，脆生生道：“蒋奶奶我在这儿呢。”
苏小猫捧着一叠粗陶碗跨过门坎，先将小碗在桌子上一一摆放好，又去厨房抱来一个大水瓮，她这是给客人上凉茶呢。
可惜个头太矮，往碗里倒凉茶的活计只能由娘亲接手。
蒋奶奶一把搂住小人儿，稀罕的不得了：“乖猫儿越来越利索了，可比我家那丫头聪明多了，哟，不只是聪明，还越长越俊呢……”
正好苏有林走进来，笑着接话：“婶子您可别夸小猫了，她小孩子家家的，不经夸的。还是你家虎子得力，大老远的帮我挑来一担柴禾，累坏了吧？”
他们今天赶了驴车，但驴车装不了太多东西，光看车上那几个大箩筐，便知道这担柴禾肯定是虎子一路挑过来的。
虎子是蒋二虎的长子，蒋家人都是天生的练武坯子，蒋虎子这还不到十三周岁，个头都快赶上苏有林了。
听到苏二叔问话，半大小子一张脸涨的通红，整个人都手脚无措起来，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二叔我没、没累坏。”
苏有林被他逗笑了，心里也不是滋味，仅仅半个月前，这孩子还是家里的宝，闯了祸东躲西藏，惹得他爹拎着一根竹条四处找。可现在，他爹刚一受伤，小孩子便一下子长大了。
“喝口水，”他将一碗凉茶推到虎子面前，又从桌上抓了一把花生塞到他手里，“虎子这次帮了二叔大忙，二叔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只能请你吃花生。”
蒋奶奶笑着替孙子道了谢，跟苏有林说起正事——苏二郎想要卖地，托她帮忙问有没有愿意接手的人家，她这次过来就是事情有眉目了。
苏有林听到对方出价七两银子，很是爽快地一口应下。
……
眼见这里不再需要自己，猫儿不声不响溜出屋子，来到一条半大狗子跟前。
这狗看起来普普通通，是条乡下很常见的半大黄狗，它刚刚喝完水，正趴在地上打瞌睡。
猫儿蹲到它面前，小手抱在肚子上，只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它。
狗子似是被她看毛了，睁开眼睛，心情很不好地看回去。
猫儿却是笑起来，她站起身，拿来藏起的河蚌肉，放到狗子面前。狗子也不客气，嘴一张舌一卷，几只蚌肉一起入口。
猫儿重新蹲到它跟前，冲着狗头伸出罪恶的小手手。
“不要摸它，狼头很凶的！”
身后响起少年的阻止声，却是小客人蒋虎子见势不妙跟了出来。
猫儿很听话地收回手，扭头去看蒋虎子，声音软软糯糯：“虎子哥，让狼头留在我家里好不好？”
苏猫儿这是瞄上人家的狗了，打从他们走进院子的那一刻开始。
以前在村里没这个需要，现在搬来镇上单过，又跟最近的邻居都隔了一段距离，再加上她爹白天不在家，家里养条狗，她觉得自己要放心很多。
这也是多活一辈子惹的祸，现在乱世未至，不论是九里村还是茅家镇都安全的很，至多就是泼皮闹事，普通人家遭次贼都是天大的事。
苏猫儿却想未雨绸缪，打起了这只“狼头”的主意——它亲娘可是一条猎狗，机警又凶猛，这次蒋二虎能够逃出一命，它可是立了大功，只它救下了主人，却搭上了自己一条命。
它娘半年前产下五只狗崽，只有狼头被留了下来，必定是其中最靓的那只崽。
唯一的问题：狼头是蒋虎子的心头宝。
果然，听到小丫头开口就要自己的狗，蒋虎子的脸顿时黑了，想也不想一口回绝：“不行，狼头是猎狗，它是要跟我出去打猎的。”
猫儿眨巴眨巴眼睛：“可是，它都没有吃饱呢。狼头都还没有长大，不吃饱它就长不大，长不大它就打不来猎物，是不是？”
好象……很有道理的……样子？
虎子语塞。
苏猫儿再接再励：“虎子哥你可以先将狼头养在我家啊。虎子哥你看，我们住的又不远，你想狼头了，就过来看它，狼头想你了，它也可以回去看你的，这不是很好吗？”
蒋虎子毕竟年纪不大，竟然可耻的心动了，主要他爹一天要喝三碗药，一家人都要从嘴里省药钱，家里确实没有余粮养狼头。
狼头又不是村里那些蠢狗，难道真要让它跟其它狗一样，去吃……
一想到这些蒋虎子就难受得要死，突然觉得把它留在苏二叔家里也是不错。
可狼头毕竟是他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打小就和他形影不离，虎子是打心眼儿里舍不得，他怕自己说出会让自己后悔的话，闷着头不再吭声。
苏猫儿小大人样叹口气，拉住少年的裤腿，让他蹲到自己身边，继续诓骗淳朴的乡下小少年：“虎子哥，我家只是帮你养狼头。真的。等到狼头长大了，可以进山打猎了，你就来我家接它回去，这样不是很好吗？”
才怪。
经过蒋二虎一事，只怕蒋家宁愿吃糠咽菜也不敢放蒋虎子进山打猎了！
虎子闷着头不说话，猫儿也不催他，只安静看他坐到狼头身边，抱住狼头的脑袋，一下一下顺着它的毛。
狼头也将下巴搁他腿上，任由他搓揉。
好半天，才听少年哑着嗓子道：“你们要好好待狼头，你保证。”
苏猫儿一脸严肃信誓旦旦：“我保证。”
虎子摸着狗头，一把，又一把，就是不松手，看的出来，他心里正在激烈交锋，随时都有可能反悔。
他年纪不小了，心里何尝不知道，他爹要是一直都不好，送走狼头就是迟早的事情。既然这样，送给苏二叔可比送给别家好多了，猫儿都给他保证了，一定会好好待狼头的。
只他无论如何都讲不出不要狼头的话，一想到再也看不到狼头，再也不能跟狼头一起进林子撒欢，心里就堵的慌，想要落泪。
猫儿瞧着火候差不多了，鬼头鬼脑左右瞧瞧，压低声音凑到少年跟前，再加最后一把火：“虎子哥，你想不想要挣钱？”
虎子不解抬头，看向猫儿。
猫儿笑的莫测高深：“你如果让我帮你养狼头，我就告诉你一个挣钱的法子，帮你挣到50文钱！”
50文，在蒋虎子眼里是好大一笔钱，都够给他爹抓一副药了。
50文，成为压倒蒋虎子的最后那根稻草。
……
猜猜小猫出的什么主意，嘻嘻……
狼头：我只值50文铜钱？
汪！
咬死你！
专门搜了一下，乖乖，原来狗子不能吃生虾啊，幸好咱这是个低武低魔世界，狗子也变异了，不怕不怕（拍拍小心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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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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