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苏家之现状（下）
苏有林的大名又一次响彻茅家镇，乡亲们羡慕的无以复加，都说这是苏家祖坟冒青烟才养出如此一个苏有林，紧跟着又有人传出老苏家跟苏有林断了亲，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猫儿和猫爹却都不觉得如何心喜，米粱帮没花一个铜子就平白得了菌种的培育方法，苏有林所得好处完全来自蘑菇坊，猫咬尾巴，自己吃自己，喜从何来？
不过是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罢了。
根据米粱帮的惯例，唐兴尧要奖励苏有林二百两纹银，谁知江安堂的刘正原刘副堂主却说“蘑菇房收入未定，待到以后有了收益再来奖励不迟”，如今一年又三季过去了，再没有人提起这事。
还是唐兴尧受益最大，不愿做恶人，做主将这座宅子买下来，修整后给苏家人居住。但宅子仍是米粱帮产业，房契仍在米粱帮手里，蘑菇坊管事一旦换人，苏家就要搬出去。
好在苏有林好歹是个管事，一年连工钱带分成能有四十多两银子的进项。他还趁机将蒋二虎蒋阿良弄进蘑菇坊，两个都是二等伙计，三家合伙在码头盘下一家小店，专做蘑菇汤蘑菇饭生意，一年也有十几两银子的分成。
如今苏家一年收入六十两银子往上，在这茅家镇上已算是薄有家资，勉强挤入殷实人家的队列。
猫爹猫娘过惯了苦日子，要求不高，平生所愿唯衣食耳，对于如今的生活满意到不能再满意，哪怕有些烦心事，也影响不到二人的好心情。
而于猫儿，今时不同往日，她有的是法子弄银子，便也不甚在意事家里的银钱进项。她更在意的是爹娘不用再像从前那样从早忙到晚一年累到头，目前这个结果尚在可接受范围。
比如现在，酉时刚过，她爹就拎着一个布袋大步走进院门，这在以前是无法想像的事情。
苏有林拎在手里的是“月粮”，但凡在蘑菇坊做事的，人人都有，每月二十斤，按月发放，从未短缺。
按照米粱帮规矩，学徒管吃管住但没有月钱，不唯米粱帮，所有工坊商铺都是如此。
但米粱帮毕竟不是乡下土财主，一个铜子不发未免过于吝啬，于名声上不太好听，于是，不知打哪一年开始帮里便有了个不成文的规矩：每月给学徒发放20斤糙米，唤作月粮。
年景好的时候还好说，糙米两文钱一斤，20斤糙米也就40文钱，米粱帮家大业大，负担得起。
可现今粮价大涨，糙米涨到6文一斤，20斤就是120文钱，这可就不是一笔小钱了。于是，帮里众多工坊要么将“月粮”改回“月钱”，每月发放40文，要么干脆废除月粮，爱干不干，不干回家。
唯有蘑菇坊，不但按月发放月粮，还将发放范围扩大到所有人员，直接后果就是想来蘑菇坊当学徒的少年可以从茅家镇一路排到江安城。
苏有林拎着这个月的月粮进到厨房，将糙米倒入米缸，照理家里有钱了，顿顿白米白面都行，可谁叫他家媳妇俭省惯了呢，别的管事可以将糙米变卖成钱，他家却是不成。
苏有林倒完糙米，转头便瞧见自家闺女，猫儿刚刚洗完脸，整张小脸都红扑扑的，一看便知刚刚野跑回家。
苏管事顿时头痛起来：“猫啊，我们最近都不要再去县城了，成不？”
他得到消息，昨天又从棚户区抬出几具尸体，想想都心慌。
只这闺女什么都好，就是不大听话，主意正的很，只要是她自己不乐意做的事情，便是说上一百句一千句，她也只当耳旁风。
苏有林只以为这次又要费上一番唇舌，谁知猫儿直接点头：“好啊。”
太过意外，苏有林都给整不会了，瞧着闺女一时失语。
苏猫乖巧一笑：“爹，我心里清楚着呢。像城门洞那里，每天都聚好多人，他们都找不到营生，找不到营生就没有工钱，没有工钱就没有饭吃，一个个眼睛都在冒绿光呢。还有下午经过流民营，好些流民都躲在路边偷看，我可不想被他们当作肥羊给宰了……”
“所以爹爹您尽管放心，最近我都不会再去县城了，除非跟你一起。”苏小猫最后总结道。
厨房里的猫爹和院子里的猫娘同时大松一口气。
只有苏咕噜不乐意，站起身大声反对：“不要，姐姐，要去城！”
猫儿哭笑不得，没想到小家伙竟是竖着耳朵在偷听，主要他还听懂了。
苏有林也乐了，放下布袋转身出门，一把抱起儿子举高高，欢喜道：“我们咕噜真聪明。”
可是聪明又有什么用呢，再聪明他也去不了县城。
……
小咕噜被爹爹抛起又接住，咯咯咯笑个不停。
小胖脚落到地上仍然意犹未尽，缠着爹爹还要再来，爹爹按着小人儿的肩头转过他的小身体，却见猫姐姐正在院子中摆放小木人小木马。
小朋友顿时双眼放光，撇下爹爹，乐颠颠奔向姐姐。
苏小猫冲小豆丁一呲牙，指尖轻旋，小藤圈绕着指尖转个不停，哄骗小人儿：“姐姐今天又买了一个骑小马的射箭小人哦，咕噜要不要套圈圈？”
小朋友完全忘记刚刚还在伤心难过的事情，伸手去抓藤圈，一蹦半尺高：“要！要！”
这是姐弟俩的小游戏，往院里阴凉处一字排开摆上几件小玩具，小咕噜站到五步外往玩具上套圈圈，套中了，玩具归咕噜，套不中，玩具继续留在姐姐房里，想要玩就只能向姐姐“借”。
苏猫的目的一目了然，她就是要让弟弟打小练习投掷——乱世将至，弟弟年幼还体弱，其它他也学不了，那就先从练习准头开始吧。
不唯小锦冬，猫爹猫娘也给安排上了，二人都在修习正经内功。
两人资质不好，但他们生了个好闺女，经过猫儿长年如一日的灵元滋养，经脉总算全给打通了，达到了修习内功的最低要求。换言之，猫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过让他们勉强迈过了可以修习内功的最低门槛。
实际上，像蒋虎子这样的习武天才少之又少，普通人才是这世间的绝大多数。但这世上的武林世家却是不少，根源便在世家大族掌握了提升资质的手段，最常见的办法就是配合药浴服用大药。
猫儿比之世家还要强上一分，她可以直接动用灵元，不用耗费巨资，还不用担心药毒，可说是掌握了这方世界最最尖顶的改善资质的法门。
但是，后天提升终归只是后天提升，肯定敌不过与生俱来的先天资质，而猫爹猫娘的情况更加糟糕，他们年岁大了，骨骼经脉早已定型，更兼打小吃不饱饭还要承担繁重的体力活，过度压榨身体，亏空的厉害，跟那些打小精心培养的大族子弟完全没的比。
好在猫儿也不奢求奇迹，她所求唯爹娘身体康健，逃跑时比普通人快上三分，那便足够了。
目前看来一切都好，苏有林对习武非常上心，明知练不出名堂仍然孜孜不倦从不懈怠，每天起床雷打不动第一件事，便是站桩和练拳。
至于张秀，过程比较曲折，结果还让猫猫满意。
张秀是那种得过且过逆来顺受的性子，崩管好坏，她就是这样一个怂包，找出各种理由逃避习武，直至坊间传出姚县尉要送美人给猫爹的流言。
那段时日张秀唇角起泡茶饭不思，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憔悴了。
然后，某天蒋婶子悄悄对她说：“秀儿啊，你可不要犯傻，既然家里有钱了，也不要太亏着自己，该吃吃，该穿穿，再让猫儿给你开个养生的方子，把自己整活得跟城里那些大家太太一样，三十岁看着还像十七八，牢牢拴住你男人的心。”
张秀听后上了心，偷偷去找闺女，忐忑询问是不是真有方子可以让人变的年轻又漂亮。
某猫茅塞顿开，终于找到了整治亲娘的法子，当即点头：“有啊，不过是药三分毒，没病少吃药。想要年轻貌美，首选就是养生功，一边习武练筋骨，一边用药浴滋养肌肤，你看大户人家的家眷，十个中有九个都看着年轻，就是这样养出来的。”
张秀自此开始习武，姚厚仁的大名也自此从某猫的小本本上消失，只今天阴差阳错最后也没能逃脱，只能说是……天意如此……吧？
苏猫倒也没有哄骗亲娘，张秀和苏有林修习的是货真价实的养生功，没法子，这俩身体太差，不说外功，便是像样一些的内功他们都练不了。
两年下来，两人“神功”略有小成，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跟从前大不一样，其中变化最为明显的当属容貌，不但不见老，反倒有愈长愈年轻的势头，于是练武愈加上心。
某猫：废话，你俩二十五六看着就像三十五六，现在不过是缓慢修复，连拨乱反正都算不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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