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尊敬的用户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手机那头传来机械的女声，池乐以一怔，随即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报警电话不是110。
“砰！”
耳后一阵迅疾的风声，她刚要反应，一个球状物狠狠砸到她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她被砸蒙了，没站稳，扑在桌面上。
“颂子林，你的力气也太小了。”
门口三个气势汹汹的女生，头发披散着，半干，校服换了套新的，只是表情不太好看，带了些恨恨的怒意。
波浪长发的女生对着高个子说完，掂了掂手里的蓝球，蓄足了力，猛地朝池乐以的方向抛出。
后背连着胸腔都疼，池乐以不敢犹豫，立刻从桌面滑到地上。
篮球抛了个空，从桌子弹到地面，慢慢滚到她手边。
“竟然敢躲。”波浪长发的女生没有丝毫不自在，气定神闲地站着，阴郁地笑了下。
颂子林暗暗笑了下，翻了个白眼，对短头发的女生道：“程雨然，你的蓝球还没发，洛云没投中，把你的给她再发一次吧。”
程雨然没什么情绪，见夏洛云看过来，把球递过去。
颂子林看她根本不生气，像一拳打到棉花上，难受得牙痒。
池乐以刚爬起来，就见夏洛云又要抛球，她吐了口浊气，立即捡起手边的球，用力朝她们扔过去。
太欺负人了，她的脾气忍不了。
“啊！”
三个女生下意识缩了下脑袋。
可惜的是池乐以没玩过篮球，体育也不好，准头不足，篮球弹到门框，又弹到讲台。
不过看着她们被吓了一跳，她挑衅地耸了耸肩。
“你！”
夏洛云彻底被激怒，扔了球，带着另外两人大步跨过来。两人收到信号，一人按住一只胳膊，强硬地把池乐以按在桌上。
颂子林趁机狠狠拧了池乐以胳膊几下，刚才回宿舍刷了几遍牙，但嘴里总感觉有异味。都怪她。
池乐以反抗了几下，奈何她一个伤员，根本没那个力气。
她冷静地问：“我哪里得罪了你？”
“没有啊，”夏洛云歪歪头露出无辜的笑容，她一边用力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一边甩了她一巴掌，玩味的表情，“你没有得罪我。”
甩甩手，顿了顿：“可是我就是想欺负你……你知道你懦弱无能的样子有多好笑吗？”
“这就是理由？”池乐以脑瓜子嗡嗡响，觉得荒谬。
“不然呢？”夏洛云摊手，“难道你还有其他能让人关注的价值吗？”
她翘着二郎腿坐在后面的桌子上，慢慢打开粉红色的笔袋，从里面找出圆规。
池乐以稳住害怕的情绪，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脚下悄悄把手机往外踢了下。
夏洛云打开圆规，尖端毫不犹豫地朝着她的胳膊划过去。
“住手！”门口一道干净的男声。
池乐以看过去，竟然是山奈。
山奈扔下怀里的书，快步冲过来，脸上带着不掩饰的愠怒，玉白的脸泛着轻红，温润乖顺的少年气变得尖锐。
看清楚状况，他更加愤怒：“放开她。”
“你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夏洛云打量他一眼，不为所动，轻蔑地看他，“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手里的圆规转了个圈，继续俯冲。
见状，山奈迅速单手握住圆规，不让它继续往下。尖端狠狠插进他的掌心，鲜红的血从指缝流下。
“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只要我在这里，就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叮铃铃——”
刺耳的铃声响起，午休结束了。
池乐以装不下去了，抬脚踹开压着她的两个人，抽了抽纸包住他流血的手：“你没事吧？”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进来，看见教室里的闹剧俱是一怔，然后就像没看见一样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做自己的事。
“哼。”夏洛云冷哼，跳下桌子。
颂子林和程雨然揉着被踢的地方，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池乐以捡起手机，快速关闭了某个软件。
“等等。”
正要离开，程雨然眼尖，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动作，迅速夺过手机。
她把手机递给夏洛云：“云姐，她录了视频。”
池乐以挡住山奈要拿回来的手，她要看看夏洛云的反应。
夏洛云不以为然地接过来，看都不看，轻轻一扬扔进垃圾桶，斜睨着池乐以：“报警都没人管你，你觉得录视频就管用了？我告诉你，你录八百个视频都没用。”
池乐以低头把手机捡起来，轻轻擦去上面沾的灰：“别太嚣张，风水轮流转，谁知道明天会怎样？”
夏洛云挑眉，在她身后的位置坐下：“狠话谁不会说？重要的是，要有那个实力。”
说完，她戴上耳机，一副不想再跟她说话的样子。
“走，”山奈拉住池乐以，“我们去医务室。”
“等我一下，”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塑料袋，向夏洛云眨了眨眼，“这个，还给你。”
说着，她打开黑色塑料袋，趁夏洛云没反应过来，卫生纸捏着老鼠尾巴，倏地甩进她怀里。
看着腿上的东西，夏洛云愣了一秒，身上又拽又淡定的气质转瞬破功，慌张地尖叫起来，表情扭曲。
池乐以还想再看两眼她的窘态，山奈一把拉过她的胳膊，带着她飞速跑出教室。
“你傻啊，不赶紧跑看什么热闹。”
池乐以撇嘴，不满地嘟囔：“现在不看以后哪有那么多机会，你根本不知道她的表情有多好笑。”
走廊上没有别的学生，只有他们两个，远远的，她听见教室响起严厉的女声：“上课铃都打了还在喧哗？！”
教室迅速安静。
“今天新来了个同学，大家……嗯？新同学呢？”
“……跑了。”
“……池乐以又去哪了？！”
“……跟着新同学跑了。”
*
医务室。
池乐以一手拿着碘伏，一手给山奈的手掌消毒。
他的手心一道很长的伤口，虽然已经不流血了，但看着还是很吓人。
医务室的医生简单给他们检查了一下就开会去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你不要害怕，我虽然是新来的学生，但我不会让他们继续欺负你。我保护你。”
这句话山奈说得格外认真，眼睛清澈明亮，像天真的孩子站在电视机前，保证再看半个小时就去睡觉。
“谢谢，你没必要趟这个浑水，把他们惹恼了，连着你也欺负。”
山奈冷笑：“他们欺软怕硬，才不敢动我。”
“虽然非常感谢你帮我，”她皱着眉，很难理解盯着伤口，“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去握圆规？握她的手的话就不会受伤了。”
山奈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挑眉道：“……可能因为我太笨了吧。”
他笑起来眼弯弯的，让人如沐春风，安慰她：“只是一点小伤。”
好像小狗。池乐以下意识想。
取过绷带，她笨拙地绕着手缠了十几圈，几乎要包成一个粽子，最后她想系个蝴蝶结，奈何手发抖，只得系了个死扣。
她拍拍手，示意他把手收回去：“完美！”
“哈！”盯着手，山奈古怪地笑了一声，“今天晚上不用买馒头了，这里就有一个。”
“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池乐以嘻嘻地笑，大度地摆摆手，“这句话我就当没听见。”
山奈拿起托盘里的药膏，起身坐到她身边，无虞的右手利落拧开药膏：“伸胳膊，我给你抹药。”
池乐以长得白，胳膊上的淤青格外显眼，一些结了痂的伤口更不用说。
“我不用，”放松下来身上好像更疼了，池乐以龇牙咧嘴地脱了鞋躺上床，推开他的手，“你休息休息吧。”
这些伤她留着有用，可不能好太快了。
山奈没说话，单手挤了药膏抹到她的脸颊上，脸颊微肿，一看就被扇过。
池乐以猝不及防地嘶一声，往后躺了躺，用枕头挡住脸，只露出两只圆杏一般的眼睛：“真不用，过两天就消了。”
山奈收回手，不发一语，静静地望着她的眼。
“看我干什么？再看收费了啊。”她快速眨眨眼，少女的俏皮，像夏天里冰凉的柠檬汽水。
山奈的眼睛转了半圈，先笑起来，有意道：“你太漂亮了。”
气温升高，气氛变得暧昧。
“嘿，”池乐以无所觉，发出一声短促的笑，“你小子眼光还怪好的，我也觉得这张脸漂亮。”
“既然这样，”她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勉强让你多看两分钟吧。”
山奈被她笑得前仰后合，眸中笑意渐渐变得厚重，半天幽幽吐出四个字：“你真有趣。”
大概是太累了，池乐以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怀里抱着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山奈慢条斯理地拨开她散着的头发，唇角噙着笑意，像看他最完美的作品一样细细端详。
他的手指从额头一点点往下滑，直到脖颈。池乐以的长睫不安地抖动，呼吸却很绵长。
他缓慢地凑近她，呼吸交融，似交颈的情侣，鼻尖几乎触上她的唇。
他像刚见面的小动物似的，用鼻嗅了嗅她的脸和脖子，然后起身躺到他的床位上。
这个人，他记住了。
好像过了几个小时，又好像只有几分钟，池乐以迷迷糊糊听见山奈叫她。
梦中家庭聚餐的温馨画面一瞬间破碎，她惊醒，恍然想起来自己穿越了。
好想哭。
她抽抽鼻子，想回家。
“快上课了，”山奈收拾地很整齐，床单平整得不像睡过人，“已经耽误了一节课，不能再误第二节了。”
他转过头，看见女生凌乱的头发和懵懵中带着委屈的表情，愣住，不知所措。
“你……”他想牵她的手，又觉得不妥。
“没事，”池乐以用力搓了把脸，“快走吧，别耽误上课。”
医生闻言拦住他们，鼠标点了几下：“消毒水加上药膏……34块。”
池乐以挡住山奈递过来的手机，把自己的付款码递过去：“你受伤是因我而起，我来我来。”
“付款失败，”医生食指抬了抬往下滑的眼镜，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余额不足。”
晴天霹雳。
池乐以难以置信，打开余额一看，里面显示着2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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