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没信号，电话打不通，门也出不去，所有学生都陷入躁动的恐慌之中。
“我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走廊里熙熙攘攘，有人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大喇叭喊：“听我说，先不要吵了！”
学生太多，全部挤在一楼的教室和走廊里，喇叭声音即使调到最大也很难让所有人听见，整层楼依然是乌泱泱的一片喧哗。
没办法，拿喇叭的学生重新喊：“谁听见了就往后传一下，至少不要说话了，先团结起来听我指挥，这样像一盘散沙我们永远出不去！”
群众需要一个领头人，尤其是危险时，无论这个领导人是否认识，他们都愿意暂时听从。这个自愿站出来的学生就是这样，无头苍蝇似的学生们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他们自发地将消息传出去，消息像波浪一样在人群中散开，教学楼没多久就安静下来。
“首先，所有人都集体往后退一步。”喇叭独特的声音响彻一楼，听到这个命令，人群顿时有了躁动，几百人的窃窃私语汇在一起声音也大得很。
“为什么要后退？”
“我们都急着要出去，凭什么让我们后退？”
“这人是谁？”
议论声逐渐增大，很快就要回到刚开始的时候，拿喇叭的学生赶在那之前大喊一声：“都安静，听我说完！”
这一喊有些破音，学生们一怔，议论戛然而止。
趁着他们还没反应，那人赶紧：“一楼的人太多，门口的同学被后面的人挤压，已经快要窒息了！为了避免发生踩踏挤压，造成伤亡，请所有人暂时往后退一步。”
学生们知道原因后没了异议，所有人在喇叭的指挥下退一步，人群终于没那么拥挤了。
“我长话短说，我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喇叭的主人声音低沉，但听不出是男生还是女生，“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让我们都无法出去，但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找到方法。所以请各位同学暂时听我指挥。”
一席话结束，人群又起了沸腾的苗头。
“副会长是谁？”
“不知道，我知道正会长。”
“这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女的？听不出来。”
“大家都不要喧哗！”喇叭连忙出声，把苗头掐死在摇篮里，“咱们人太多了，就算所有人同时吹一口气，声音也很大，更何况说话。”
“现在有什么想法先放在脑子里，等出去了大喊都没关系。目前最重要的是听我指挥，所有人都禁止再说话！”
道理都懂，但仍有人游走在规则边缘，悄声讲话。
副会长无奈，只得尽量用更大的声音盖过讲话声。
“以柱子为分界线，柱子到门口的同学不要动，柱子外的同学往后退两步。”
有了刚才退一步的经验，这次两步退地格外快。
“好了，刚才没动的同学退一步。”
门口的学生懵懵地后退一步。
“现在，听我数三二一，数到一的时候，刚才退一步的同学往前冲，一起用力撞屏障。”
人群又有了热闹的趋势。
“柱子到门口也就几十个人，哪能把屏障撞破？”
“对啊，要我说，应该所有人一起撞才有机会。”
“不是吧？所有人一起的话，前面的人不就……”
副会长更加无奈的声音传过来：“同学们，你们动动脑子想想，这里接近九百个人，所有人都往门口撞的话，压力有多大？门口的同学你们还想不想让他们活了？”
“这样就算门撞开了，然后呢？所有人一股脑地冲出去，然后前面的人踩踏致死？”
刚才质疑的同学瞬间没了声音，因为这个解释，同学们对副会长多了些信任。
池乐以站在二楼和一楼楼梯的中间，往下看只能看见一片黑黑的脑袋。
她扶着墙，无论是踮脚还是蹲下，都看不见大门的情况。她心下隐隐不安，低声问山奈：“屏障真的能撞开吗？”
山奈正坐在楼梯上，双眼盯着人群，一副看热闹的神情，见她低头与自己说话，就收敛了表情。
他朝着她扬起一点笑，只是这笑带着一丝莫名的嘲笑之意，像上位者看挣扎的蝼蚁：“当然不会。”
池乐以奇怪地瞥他的脸，他的笑让她很不舒服。
那嘲讽的笑意转瞬即逝，快得像她的错觉，山奈不解地摸摸两边脸颊，乌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望她，无辜纯良：“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有，”池乐以疑心自己看错了，迟疑地问，“那万一真的把门撞开了，梦就能醒了？”
他的视线慢慢定格在下面躁动的学生身上：“没有万一。”
副会长的喇叭声灌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靠近门口的同学准备！”
“三！”
一楼空冥般的寂静，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二！”
门口的学生自发地贴到一起，身体微微往后倾。
“一！”
“砰！”
几十人同时加速，撞到那层无形的屏障上，沉闷的撞击声敲击每一个人的耳膜。
没人出声，一楼久久地归于平静。不知过了多久，副会长猛地咳嗽一声，打破了平静：“开了吗？”
“……”门口没有动静。
人群重新往前挤，学生们争着抢着要看看什么情况。
“别挤！”门口的男同学用尽力气吆喝，“在看。”
话音刚落，他旁边的同学就大叫起来：“有裂缝！你快看看是不是这是不是条缝？”
男生惊喜不已：“……是！是！”
副会长的高兴满溢，将这个好消息传达给一楼的所有学生：“好，屏障已经被撞开一条缝了，大家再接再厉！”
同学们欢呼雀跃。
池乐以被他们感染，燃起一丝希望，回头征询山奈的意见：“屏障不是不能撞开吗？”
山奈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眼里满是震惊和恐惧。
她预感不妙，喜悦褪去，一顿：“怎么了？”
“不能再撞了，”山奈喃喃自语，扒开前面同学的肩，顶着吵闹的欢呼声喊，“快往前传，不要撞破屏障！”
男生没听清，脸上还洋溢着笑：“什么？”
“往前传，不要……”
已经来不及了，喇叭倒计时响起，学生们整齐地一起倒数。
“三！”
“不要撞！”
个人的声音被集体淹没，掀不起一点水花，池乐以清晰地看见山奈眼里的绝望。
“二！”
山奈的视线转到她身上，带着无尽的痛苦。
“一！”
“砰！！！”
屏障应声而碎，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
“真的碎了，我们做到了！”
“我要回家！”
“快走啊！”
“大家别急——”
一楼顷刻沸腾，喇叭刚刚响起的声音被喧闹的人声覆盖，学生们互相推挤着冲出教学楼。
山奈握紧池乐以的手，怔怔地看着他们，声音颤抖：“不要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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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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