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包是我的。
这包也是我的。
茅乐整个身体都陷在食物堆里，他开始只是克制地按按包装袋，接着就上前把每一包猫粮都印了一个爪印。这爪印没有痕迹，人类看不出来，但他自己是能认出味道的。
他做好标记的都是他的。
他踩到最后一包时，人类突然把它抽走了。
茅乐立刻抬头看。
那是他的。
“怎么这么聪明？”柏从竹见猫突然放下地上的那堆猫粮，转而盯着他手上的，“放心吧，我不跟你抢。”
他找来剪刀将袋子剪开，倒在碗里，又对着猫道：“要喝水，还是羊奶？”
茅乐不客气地碰碰人类左边的手指，当然是水了！他又饿又渴，便没有心思考虑逃跑的事情，在人类去倒水的时候，他已经专心吃着猫粮了。
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很好吃。茅乐回想了自己吃过的，又对比一下，觉得比之前所有的都好吃，非要说的话，他只在何清芜寄来的那些猫粮里吃过类似的。
等他以后有很多钱了，要买更多好吃的。
柏从竹倒了一杯水回来，就看见猫把大半碗猫粮都干完了。猫还在着急地吃着，嘴巴边缘粘了碎屑，他把碗拖远，一边把水放下，一边说：“别急，小心噎着。”
茅乐追着碗跑，被提回来，他不情愿地喝了几口水，又过了一会儿，碗才重新回到他面前。
柏从竹见猫吃得认真，去洗了澡，出来看到猫摊开四肢躺在地板上，双目无神。他拿手机查，发现猫出现这样的症状是因为吃太饱，晕了。帖子上说，这个时候可以摸摸小猫的肚皮，促进消化……
他手才伸过去，猫瞬间清醒了，把他的手推开。然后，刚才精神还不怎么好的猫就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最后跑到关着的卫生间前。
柏从竹试探着说：“要上厕所？”
猫白天一直没有去厕所的机会，想想也该要去解决了，“我这里没有猫砂盆，你去马桶，我看着你。”
那倒不必了。茅乐等着人类把卫生间的门打开，打算自己进去后把门关上，结果人类真跟着一起进来了。
出去出去。
茅乐两只爪撑着地板，两只爪抵住人类的小腿，拼命往外推，推不动，他就抬头看着人类，喵了一声。
还不出去吗？
茅乐继续刨着地板，没有边界感的人类真的让他有点苦恼，上厕所这种事情也是能相互看着的吗？他要不懂人类的世界观了。
“要我出去？”
茅乐惊喜地点头，他要憋不住了。
柏从竹又蹲下来，把猫放平在地板上，“我掩着门，你上完厕所我帮你冲，站在那个边上。”
他指指马桶边缘，“不要掉进去。”
茅乐见人类退出去，如获大赦，在里面把卫生间的门推得合上了。他动作轻，没惊动守在外面的人类。他有些兴奋地想变回人形，但他站在有些湿的地板上试了一下，没成功。
怎么回事？
为什么跟上次一样了，那他要怎么离开这个房子？
茅乐悲伤地看着自己的爪子，然后爬上马桶边缘。解决好后，他又找到冲水按钮，将马桶冲干净。按理说他现在该出去了的，但他想到上次自己明明有机会问别的猫，他这种状况要怎么解决的，却忘了。
结果他还没完全好，还复发了。
茅乐又将马桶盖放下来，然后爬到上面，惆怅地坐着。
他好想自己的平板了，里面的题目都等着他呢。
柏从竹在外面等了十分钟，来到门前，忽然发现门锁是关着的。他的心没来由跳了一下，他直接把门打开。
接着……和坐在马桶盖子上的猫对视了。
他把门合上，过了几分钟又打开。
猫站在门后看着他。
他个子高，稍微抬头就能看到干净的马桶，再低头，猫还是很无辜地看着他。
猫可以自己使用马桶吗？柏从竹在襄山市猫咪论坛发帖。这里养猫的，以及会养猫的人都很多，懂很多专业知识，热心的人也多。而且，论坛上还有不少人眼熟他的id。
一位热心网友：【这位哥，我眼熟你，你之前不是天天视.奸‘猫粮’的那只猫吗？这是已经找到新欢了？】
柏从竹给这人点了一个踩。
嗨嗨嗨：【虽然我和楼上的疑问相同……不过猫是有可能用马桶上厕所的。】
把**当饭吃：【我家猫有时候就会用马桶，看你这样子，不是猫的第一个主人？那你可以问问原主人。】
AA风力发电机：【但是，这对于猫来说还是有些勉强的，买个猫砂盆吧。另外……楼上的id好恶心。】
忧郁竹君：【猫能学会自己冲水和放马桶盖吗？】
放个大招就走：【这个问题……嘶，原则上，猫是不会自己用马桶的。但是，一切皆有可能。】
柏从竹看到这里，判断猫是被猫主人刻意训练过了，说不定这个过程还受了不少苦。他看着又趴在地毯上的猫，莫名心疼起来。
过了很久，还有人在论坛的帖子里发评论。
月光骑士Z：【整层楼都不对劲。楼主还在吗？这很诡异啊，你知道吗……喂！有人能看见我吗？】
……
柏从竹第二次给猫主人发信息，还是没回。
茅乐在客厅挑来挑去，最后挑中了软软的沙发，他踮着脚想爬上去，但滑下去了。等他继续尝试时，整只猫被人托起来。
他将头扭到身后，他的脸上没有尴尬。好吧，人类脸上也不尴尬。于是他放任人类将他抱到沙发上。
柏从竹见猫占着沙发的角落，没有丝毫要挪动的意思，就在猫脑袋上比了个耶，完成拍猫的常驻任务。他社交平台的账号上一条帖子发出的时间是四天前，粉丝们最近已经习惯这个频繁的更新规律了。
【今天又有咪咪看了。】
【等等，我关注的到底是谁？不是演员吗？】
【哥，今天不露脸了吗，小气了啊。大梁还是要猫撑着啊。】
【再带我们冲一次热搜吧！】
【其实……上次跟某家的黑粉吵架的时候，对面说你快过气了，就靠猫了。我一时间没找到反驳的话……】
【好歹是出来营业了。】
【一群废物，也就会翻来覆去讲这些了，你看这么多年，他们挖到过绯闻吗？】
【虽然但是，这么冷的一个人如果谈恋爱也太可怕了点。】
【还是隔壁的伪人更可怕。】
【楼上私信记得关。】
柏从竹这处公寓放了不少没组装完的机械零件，他将比较尖锐的那些零件都收起来。
客厅里的温度不是很低，猫在客厅睡也可以。他不清楚猫愿不愿意睡他的床，他之前查过资料，猫对空间的霸占欲很强，不一定对一张人类长期使用的床感兴趣。
虽然柏从竹很想试试抱着猫睡觉是什么样的，但最终他还是尊重了这个家里的另一个生物，“你愿意的话，可以在客厅睡，也可以在房间里休息。”
不过猫大概听不懂，他给门留了一条缝。
茅乐等人类屋里的灯完全熄灭，又等人类的呼吸声平缓了，才悄悄地从沙发上爬下来，然后躲在桌子下，尝试着再变了一次人。
依然没有成功，看来他是要倒霉到底了。
但茅乐不是容易放弃的猫，他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的。他用眼睛测了一下自己和大门的锁的距离，可能有一米多，这个高度他可以跳上去，但大概抓不稳门把手。
而且，门把手那里用很滑的东西缠住了，上面还垂着一个像铃铛的东西。
茅乐观察之后，得出结论：大概是给人类报信的东西。
他不能轻举妄动。
说不定人类还没有睡熟，想到这里，茅乐蹑脚走到房间门前，悄悄把门缝推大一点，探了脑袋进去。
房间灰灰暗暗的，人类睡得很熟。
他把门拉回原来的位置，对着大门把手挂着的铃铛磨磨牙。在动口前，他把沙发上的枕头拖下来，垫在铃铛下面。他努力了十几分钟，终于将坚固的绳子咬断了。
铃铛几乎没响。
就差那块滑滑的布了，他将布也咬开就好了。只是，在此之前，他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带走。
黑色的猫包在放在衣帽架旁，茅乐将它拖到地上那堆猫粮边上，然后慢慢拉开拉链，将猫粮一袋一袋推进包里面。这个包只能装下两个他，所以最后没能装完所有的口粮。
他艰难地把吃过的口味放了出来，又丢了几包包装颜色看着没那么好看的。
等他拉好拉链时，整个包都鼓鼓的。
他拖了一下，是可以拖走的。
就差最后一步了。
茅乐后退两步，蓄力跃到门把手那里，张开嘴，奋力啃着布。布还挺难啃的，他挂在上面太累了，不小心脱力掉了下去。
“咚。”
地面响起很轻的声音，茅乐屏息盯着黑暗中的房间门，良久，人类没有醒来。
呼——
茅乐坐回去，看着大门，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看来他也不是一直倒霉的。猫的世界总会迎来光明的，就像现在……
“啪嗒。”
这样。
客厅的灯自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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