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爆改

早上六点整,阳光准时成为报晓者,摇曳着洒进窗台。

闹钟响了好一会儿,青乘风懒懒掀开眼皮,困意不消,含在眼底。

他抬起一只手,把作孽的闹钟拍掉,满脑门只想要完成他的睡回笼觉大业。

一片寂静。

忽地,青乘风猛睁开眼,掀被起床,光脚开门,动作一气呵成。

没听错——

客厅里一人一猫对峙着,青荫面无表情,布偶猫低头装傻。

好诡异的一幕。

大清早不睡觉,在这玩谁动谁先死的游戏?

他嗅到了瓜的味道。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青乘风算是彻底清醒了。

他慢条斯理地回房穿鞋,期间不忘倒一杯水润润嗓子,最终以和事佬的角色光荣登场:

“大清早的,干嘛呢?”

气氛有些严肃,他挑了个近的沙发坐下来,目光落在桌上一堆糖上,“说吧,怎么回事?”

堆得跟个小山丘似的,看着就牙疼。

话音刚落,青荫率先出击:

“这些糖,你干的?”

语气冷淡,满脸黑线——嗯,不是个好兆头。

坐一旁的青乘风兀自分析,得出这么个结果。

水递到唇边抿几口,又润了一番嗓子,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见布偶猫缓缓点头,缴械投降。

青乘风的动作彻底僵住了:“…………”

谁干的???

你看我用了几个问号???

他当机立断改变阵营,架子一摆拖鞋一拍,俨然由和事佬的身份无缝切换到审判官:

“时间、地点、人物,”

“起因、经过、结果,”

“是偷是抢?”

三句话言简意赅,是个好问题。

给布偶猫听得一愣一愣的。

青荫:“……”

他好专业,我无法质疑。

“我来吧。”她嘴角抽了抽,好在良心安在。

“糖哪来的?”开口直切话题。

“喵——”

布偶猫眼睛滴溜滴溜地转着,似乎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想装做无事发生蒙混过关。

然而还是败给了青荫不为所动的目光。

它跃上茶几,有些艰难地把放在上面的书摊开,转头,摇着猫爪示意那边的人过来。

青荫:“?”

被迫退位的青乘风八卦心已经爆棚,克制地瞟了一眼,想要一探究竟。

青荫坐下,压平书页,目光落在上面。

布偶猫咬起一旁的笔,凑到跟前在书上圈出了几个词。

一旁的青乘风摸着下巴眯眼,念出来。

“你可以、通过。”

“help。”

“animals。”

青乘风语气一顿,脑袋缓缓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积累,许愿。”

“值。”

“向、我、许愿。”

最后他艰难地一字一顿将剩余几个词读完。

青乘风:“……”

青荫:“……”

她好像,捡到一只不得了的猫咪。

布偶猫甚至为了让自己的说辞更加有理有据,已经举起猫爪摊开在他们面前。

随着动作轻晃,爪垫上渐渐浮现出一个数字,勾勒着细碎朦胧的光。

「50」

“还,剩,百分之五十。”它又在书上圈圈画画,试图让他们理解其意。

“……”

布偶猫爆改许愿猫,也算是开了眼。

青荫默然片刻,总算知道那些糖是哪来的了。

大概是布偶猫悄悄用了许愿值,间接帮她许愿,得到了这些糖。

按照她备忘录记的“与人沟通小妙招”里,别人赠礼——那是不是还得说声谢谢?

然后青荫就真说了。

“多谢。”语气却真诚得可怕。

青乘风:“?”

布偶猫:“?”

这个剧情走向不太对。

青荫后知后觉这声道谢实在有些突兀:“……”

搁置一晚的问题终于解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原本想要问罪的想法也烟消云散。

僵持不下的气氛总算是轻松起来,她敛了目光,清了清嗓,“你……”

话音猝不及防被打断——

孤独躺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起来,绿色的跃动图案让青荫眼皮跳了跳。

这通意外的来电让人预感不妙。

接通一瞬,对方那句话成功让她刚松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青荫,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

*

机器传出的每一声不规则响声敲打着人们的心脏,呼吸僵硬着,直到脚步声的响起,才回过神似的溃不成军。

站在实验舱的男人眉头紧锁,瞧见来人一脸疲惫地说明情况:

“我们发现了一种罕见的病毒,具有传染性与极强的攻击性……”辛柯的话音顿了一下,“目前来看,如果染上的话,没有抑制、治疗方法。”

这很残酷。

“侵染对象多在动物,更多是猫。”

“染上对象会在四十八小时内先后出现精神萎靡、体温升高、器官溢血等症状,直至死亡。”

青荫接过男人递来的数据,一目十行,唇色苍白。

据统计,在实验中,先后有四五只流浪猫已经感染此病毒。

出师未捷身先死,他们才刚刚发现病毒,抓住一点头绪。

她沉默片刻,“再收集整理数据,深入调查分析该病毒,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实验舱中还躺着奄奄一息的猫咪,青荫走近了,骨节分明的手攀上玻璃。

对不起,现在还无法拯救你们。

她呼了口气,又恢复了一贯冷冰冰的模样。

青荫作为实验人员的其一,必须保持镇静。

“那些病毒,分析出来源了吗?”话音绕在舌间,终于出了口。

辛柯敲了敲台面,“初步判断,是因为环境污染而滋生的。”

环境污染。

青荫将这个词在舌尖默默咀嚼几遍,心微微下沉。

近年来,环境问题严峻,污染就像贪婪的猛兽般将地球一点点吞噬,侵蚀,这间接导致许多稀有动物的灭亡,以及无家可归。

可是许多人都不重视。

该怎么做,才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去保护环境,保护动物?

她偏头望向实验舱内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生命,心底好像划过一道又长又沉的叹息。

*

乌云铺满,大雨倾盆,光影在雨中变换交错。

布偶猫伏在窗台,风缱绻过毛发,那双碧蓝的瞳孔映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它的猫耳忽然动了动,微微偏过头,对上在身后的黑猫。

鱼丸的爪子勾着地面上延伸的龟裂,眯起眼睛,尾巴一下一下摇摆,半晌“喵”了一声。

“木扶恒,你太冲动了。”

轻柔,舒缓,是道女声。

布偶猫转回了头,没有动作,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些拥挤成群的雨伞:

“我知道。”

一道清冷的嗓音落下,犹如月光下静谧的松针,夹着粗糙的雪。

雨很大,布偶猫慵懒的声音淹没其中。

“所以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说什么?”

今早青荫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被那通电话叫走,直至现在还没有回来。

它现在并不知道青荫是什么态度。

厌恶、漠视、抑或感到新鲜好奇,然后顺应广阔人性产生**、利用之心。

善恶交错,利益纠缠时,哪有人心如止水。

“我只是想找人帮助同伴们。”布偶猫猫爪蜷了蜷,“自然世界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鱼丸沉吟片刻,“那你也不应该随便暴露能力,这很危险。”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得不偿失。

“聂若楠,你是怎么认识青荫的?”布偶猫忽然抛出这个问题。

这一下把黑猫问愣了。

它最初其实是被青荫捡回来的。

不过它不是受伤,也不是迷路什么的,单纯就是因为想混吃等死,往路边一趴,就让心软的青荫捡回了家。

再然后它就遇到了青乘风,从此死皮赖脸定了窝,天天给人当腿部挂件。

算下来,有段时间了。

“问这个干嘛?”怔愣过后,是疑惑。

“你觉得她是个怎么样的人?”木扶恒眸光闪了闪。

话里话外都指着某个方向。

聂若楠心下了然,直接把话挑明,“你这是,相信她?”

布偶猫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一半一半。”

它在信与不信之间徘徊,犹疑不决。

“相信可以,但别陷进去。”

这是一句忠告。

“你要知道人类是一种危险的生物,人心也是最难预测的一种东西,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懂吗?”

黑猫的琥珀瞳不断闪烁,在朦胧雨雾中衬得愈发明亮。

一字一句,砸进心底。

它知道青荫是什么样子,也知道青乘风什么样子,但它不敢赌,不敢赌人心。

木扶恒很轻地应了一声,瞳孔中却含着复杂的情绪:

“你也是。”

聂若楠动作僵了一下。

他看出来了?

秘密被窥破,心底一下波涛汹涌。

“别连累其他同伴。”布偶猫最后留下一句话。

像是自诫,却也另指他人。

*

“吱呀——”门开了。

电视上依旧还在放映着刚刚的电影,桌上的茶水微微泛着涟漪,雾气卷起。

窗外天昏地暗,像是破烂的墙皮,青荫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躺在沙发上,太阳穴突突跳动,睡得不安稳。

青荫从实验室回来满身疲惫,倒在沙发上睡去,烦人的情绪就一直在脑海上空盘旋。

一睁眼,又看到布偶猫窝在窗帘边盯着她。

怎么一天到晚都喜欢盯人?

她脸上有东西吗?

青荫坐了起来,波澜不惊地看着它跃上桌面:

“什么事?”

——你怎么了。

书页被摊开,圈圈画画的痕迹看得她有些头疼。

“没事。”语气淡淡的。

——好吧。

布偶猫娴熟的动作让人心疼。

它点点头,尽职尽责维持贴心小棉袄的形象,放下笔,转头想要跃下桌。

书页下面压着同样摊开的日志,密密麻麻的文字印入眼帘,布偶猫不经意瞥了一眼——彻底被绊住脚步。

刚躺下的青荫本阖着眼,此刻似有所感重新掀开眼皮,“嗯?”

布偶猫一动不动盯着那本日志。

好诡异。

是在向她展示它潇洒的背影吗?

她缓缓皱起眉头,慢半拍反应过来:

“——又想干什么?”

“——这上面是什么实验?”

一瞬间,双方同时出声,两相碰撞,只隐隐扑捉到模糊的字眼。

人猫对望,眼底情绪暗潮涌动。

“你会说话?”青荫懵了片刻。

“我也没说不会啊。”

好理直气壮。

那为什么非要通过圈字来交流。

来不及深入思考,青荫就见布偶猫转过身来,眸中碧蓝漾开来,随后又慵懒地眯了起来。

“青荫,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它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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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边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