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么快就能见祭司了？
付萳里有点疑惑，他刚刚回来，也还没把弓箭给部落里的谁看过，怎么祭司就要见自己了。
他满头雾水地由银背猩猩引着，来到了部落东南侧的黑色矮山。
这山不高，但是山石全部是漆黑的燧石，山上只零星地生长着一点荆棘，看着更加漆黑严正。
路上付萳里本想向引路的人打探一番祭司要见自己的原因，奈何套话水平一般，还未来得及寒暄两句便到了黑山脚下。
山脚并没有伟岸的房屋宫殿，仅是黑山漆黑的山壁上挖出了一个洞穴。洞口搭着植物纤维编织的草垫，上面还用各色染料绘着一只巨大的眼睛，看起来有些诡异。
到了洞口，引路的银背猩猩化成了一个约四十来岁的壮实男人：“到了，进去吧，祭司在等你。”
付萳里略有些诧异引路人居然不跟着。那岂不是，他要单独面对祭司了？
他无端想起来了刚来部落那天看见的方形瞳孔，看着眼前被草帘遮起来的山洞，一时心中竟有点犹豫。
抱着来都来了的信念，付萳里眼睛一闭，掀起草帘冲了进去。
但等他进入山洞，才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黑暗幽深的样子。
山洞里采光不好，本该漆黑暗淡才是，但是洞穴里的石壁竟在微微发光，将这里照得分外明亮。
石壁上柔和的淡黄色光芒为他提供了视线，他发觉这里并不恐怖，更像乡下人家的储藏室，各种物资堆在这里，称得上有几分温馨。
山洞里外侧堆叠着兽人们用植物纤维制成的麻绳还有各种晒干的植物。角落里还有堆起来的熏肉和皮毛，微微的烟熏味中夹杂着皮革的味道，是食物和温暖的味道。
好奇心让付萳里走近了发着光的墙壁，上面刻着许多怪异的纹路，淡黄色的光芒就是从上面发出来的。
他的手贴上石壁上的凹下的纹路，顺着缝隙一遍遍摩梭，企图记录下来。但是除了指尖上的一点温暖的触感，他什么都没有记住，什么都没有看懂，似乎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石刻。
纹路上发出的微黄的光线指向山洞的更深处，他定了定神，放弃了偷师，顺着墙上的光线向更深的幽暗处走去。
更深处墙上的光芒暗淡，付萳里握紧了手中的那把竹弓，开始在黑暗中细数自己的步子，石洞中仅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哒哒富有规律。
在寂静之中，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来了。”
黑暗深处先是亮起了一双金色的眼睛，里面方形的瞳孔在微微闪烁。
随后，墙上的光芒突然大盛，一下子便照亮了端坐在山洞中央的人。这人正保持着半兽人的状态，头部完全是动物的姿态。他似是某种羚羊，头部的两只长角看起来十分强壮有力，黄色的皮毛上的黑白色块就像酋长们的面谱。
是某种羊，和阿冬完全是不同的品种，付萳里一时无言，只是盯着对方的眼睛。
“请坐。”祭司指了指眼前的坐垫，便直入主题，“我可以看一看你的武器吗？”
他来的目的就是如此，便爽快的将那把制作有些粗糙的弓箭递了上去。
祭司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便交还给了他。
“我看见你射出的东西杀死了角驼兽，很有趣的做法。”
付萳里一楞，‘看见’是什么意思。难道当时祭司在场？不对，这几天他并未看见祭司出现在村落，也没有参与兽人们日常的任务。
是因为祭司一直在森林中，还是他从未从山洞离开，但却‘看见’了？祭司看见了多少？他知道自己并不来自于这个世界吗？他清楚自己并不是兽人吗？
付萳里的瞳孔微微放大，心脏的跳动开始加快，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和之前并无差别。
但祭司似乎并没有想探听他来路的意思，仅仅是询问了如何制作这种武器。
“很少有兽人会这么做，刚刚得到兽神的馈赠便能做到如此程度，你很有天赋。”祭司最终评价道，“你愿意将捕猎的技巧传授给部落里的其他人吗？”
“这对金羽这种兽型攻击力不强的战士十分重要。”
付萳里松了一口气：“当然，作为黑岩部落的一员，我当然愿意。”
祭司点了点头：“部落会记得你的付出。”
这句话说完，金色的眼睛闭合，洞穴里的光又暗淡了下来，似乎预示着主人送客的态度。
付萳里一惊，不行，自己的目的还没到达到，还不能走。
“祭祀大人，我能跟着您学习吗？我喜欢研究这些东西，希望能得到您的教导。”
那双奇异的瞳孔又亮了起来，直直地注视着他。
过了许久，祭司平静地声音传来：“知识属于每一个人，每天分派完食物后你可以来我这里待到太阳落山。”
“感谢您！”付萳里激动起来，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
“回去吧。”祭司闭上了他的眼睛，“对了，还谢谢你带来的，关于葛的知识。”
等付萳里缓缓离去，洞穴里的光又亮了起来，显然这才是某人适应的亮度，刚刚的一切不过是故弄玄虚。
黑岩部落的祭祀大人皱着眉头，拿出了一个制作精致的卜卦筒。卦筒里面放着十根雕刻着不同花纹的木签，十根竹签上有五种不同的颜色，各自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他拿着签筒，向着刻画着兽神符号的石台上磕了磕，然后开始虔诚的摇动。
在卦签刷刷响动中，两枚白色的签掉了出来。
祭司面色严肃的捡起来落下的卦签，盯着上面的花纹沉默了许久。
……
至于付萳里，他恍恍惚惚地走出山洞，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
正待他要回村落的营地时，一个细细长长的身影出现，拦住了他。
“祭司喜欢安静，平日不见人，赶紧离开这里。”一个发丝上泛着青色的兽人走来，笑眯眯地提醒道。
付萳里想了想瞧了瞧，发觉他也是向着祭司的山洞走去，于是便稍微解释了一下，“我刚出来，以后可能会天天来。”
“是这样吗？”对面的人笑容突然勉强了起来。
付萳里是一个很相信直觉的人，毕竟在森林中的很多时候，来不及让人细细思考。但是直觉并不是毫无来由，而是对所有细微细节的感知和统合。
他对动物的情绪很敏感，毕竟动物的肢体语言很丰富，但对人便逊色些了。他并不擅长观察人类的脸，毕竟人都是一张嘴巴两只眼，看起来大差不差。
所以当这位笑起来露着尖牙的兽人问道，是否真的要跟随祭司学习时，他并未辨识出里面的担忧和嫉妒。
“我以后傍晚会跟随祭司学习，他已经应允这件事。”
付萳里无慈悲地说出了这句话，并没有察觉对方的脸色逐渐变差。
他转身离去，并没有在意。
就这样，付萳里开始了白天和兽人一起狩猎，傍晚时跟着祭司学艺的规律生活。
白天的狩猎非常顺利，只不过有时候金羽那家伙会来骚扰。
付萳里按照祭司的意思将弓箭的制作方法交给了部落里的兽人，有些兽人不太感兴趣，但那些诸如金羽那种很少在狩猎中变作兽型的，表现出了相当的兴趣。
在学会了制作方法后，还想要学付萳里如何将能量附着在弓箭上。
付萳里复刻了一下那天的场景，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那神秘的力量好像确实能够如臂使指，每次用时都很给力的成功了。
他可以使射出的每一箭都同那天的一般威力，只是次数不能太多，使用多了身体便会相当疲惫。
不过他并不能说清楚是怎样具体做到的，在他的感觉中，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就像人不能具体解释该怎么呼吸，他也没法解释如何将力量附着在弓箭上而又不让他损坏。
没办法，为了不在黑岩部落的兽人中留下藏私的印象，他去找了金羽帮忙，毕竟金羽曾说过他也可以使力量附着在物体上。
总之，就在这么一来二去间，金羽就缠上了付萳里，希望他也能加入自己那个小小的狩猎队。
独狼付萳里表示，谢邀，不约。
他晚上要跟着祭司学习，学到的东西相当晦涩，需要很长时间的消化，白日里实在没有太多的精力。再加上金羽小团伙里有一只讨厌的黑熊，他决定继续自己的独狼人生。
“别嘛，你现在捕猎多轻松，不想去猎点别的吗？”金羽一屁股坐在了付萳里的身侧，自来熟地伸出胳膊就要搂他的肩膀。
付萳里熟练的用弓啪的一声打开伸过来的手臂，第一万次回绝：“不要，我还有事要做。”
“听说森林深处有好东西呢，能提升战士的力量。”金羽继续游说，看起来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提升力量？”付萳里勾起了一点点好奇。
“对，虽然现在异兽不多见了，但是吃完就能提升力量的植物还有不少。”金羽向他挤了挤眼，“褐土最近又发现了一株，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找。”
“不去。”付萳里利落回绝，自己确实对出现的神秘力量很好奇，但是绝不会在尚未了解清楚的时候去揠苗助长。
“唉~那你至少要参加部落的狩猎队吧。”金羽露出了十分遗憾的表情，并且恨不得把这表情怼到他脸上。
他终于无奈地说：“部落的集体狩猎我当然会去。”
“那就好。”金羽松了口气，头上绑的鸟毛看着也精神了不少。
付萳里瞧出来了点端倪，他从来是一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便直接地问：“你除了这个是不是还有其他话对我说。”
金羽稍微愣了愣神，但很快沉静下来，往日看着轻浮地很的表情也不见了。
“是，祭司和战士是不同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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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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