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得懂，对不对？”黎路盯着猹猹的脸，揉了揉她的头。
猹猹满意地呼噜了一声，然后……
踹翻了她的水杯。
什么听得懂听不懂的。猹猹摇了摇尾巴，大摇大摆地跳下桌子，无视了黎路小声的惊叫。
……顺便把桌面的棉签盒子也扒拉了下去，哗啦啦撒了一地。
黎路无奈地摇头，将刚刚荒谬的脑补抛诸脑后，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
猹猹惹出乱子不仅不害怕，还有些得意，一个转身又回头扑向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张嘴欲咬。
……！！
那可是黎路吃饭的家当，黎路啪嗒一声扣上电脑，死死护住：“猹猹！住口！”
猹龇牙咧嘴，无法无天，一脚把鼠标踢飞。
黎路：……开始有点生气了。我忍。
虽然平日爱见到猹猹被自己宠得无法无天的样儿，但今天工作的事情实在烦得可以，耐心便不如往常那么充沛。
黎路一把扒拉起满地的棉签，重重扔进垃圾桶里，又捡起摔得四分五裂的鼠标，盯着猹猹做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怎么这么闹腾？不听话！”
话是对猫说的，明知不会得到回应，黎路一歪身子把自己跌进柔软的沙发里，放空地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难道是到了发情期？看来的约个时间去宠物医院做绝育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猹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绝育？！那种事情不要啊——
一瞬间的慌乱过后，猹猹摇了摇尾巴，眼观鼻口观心，小猫步都收敛了不少。
虽然知道现代绝育安全得很，而且作为一只家养小猫，绝育几乎是必经阶段。但……
猹猹找了个角落安静地趴了下来。这几天还是别触霉头了。
黎路维持着仰躺在沙发上的姿势，眼神惫懒地望着小猫：“真羡慕你啊，小猫咪。”
想到自己捅的娄子，要是什么事情都能像给小猫咪收拾残局一样简单就好了。
想到上司始终没回的消息，和茶水间里已经隐隐约约抬头的流言，黎路心中的惴惴又泛上来。这间程贝贝很赞赏的漂亮大house，还贷的日子可没法通融。
猹猹趴冰箱上睡了，黎路哄着自己爬起来，换好衣服化好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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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在晚宴上时，黎路美得锋利，彷佛是个战士。
黎路所在的岗位对外打交道的多，她本人并不常出现在这种场合，有些人没认出她，低声八卦。
那件事情甫一曝光，便迅速冲上热搜，微光是知名大企业，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消息都被全业界盯着，更何况是这种大型的“翻车”，已经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联名的事情怎么收场？听说Jackson都跑去美国总部喝酒赔罪了。”
“Jackson也是惨，摊上这么个下属。物料和宣推都做了，才发现版权不对。现在估计要被品牌那边起诉了，黎路怎么做事的。”
“说是被骗了，签合同的公司没有代理权。但，谁知道呢。”
“Jackson都去这么久了，不会黄了吧。现在股票飞涨，市场很看好这个游戏的盈利能力。如果被爆出侵权无法上线，物料和宣推都是小事，蒸发的市值……啧啧啧。”
黎路美丽地站在一旁，听半米之外的同事们聊自己的纰漏。
集团太大，她跟他们并非一个子公司和条线，即便市值蒸发，也很难影响他们分红。她这次办事失败得彻底，不过是人家口中的一点笑料。
品牌方被侵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闹着要起诉，对面是知名品牌，国民度惊人，如今热搜下全是起哄拱火的人，直指微光“小破游戏也敢蹭国民品牌”、“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而这些话在集团内部更是原封不动地加诸黎路身上——“黎路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怎么好意思接下这么大的摊子？这下办砸了吧。”
黎路现在夹着尾巴做人，上班也得不到几个好脸色，这份工作更是风雨飘摇。好在Jackson并不算一个太坏的领导，虽说对直接负责人黎路发了好大的脾气，但他尚未完全甩锅给下属，还能提供一些庇护的羽翼。
可是Jackson直接飞总部去报损已经几天了，一开始还有些邮件回传，交代黎路仔细整理项目文件汇总上报，这两天却是音信全无。
黎路的心一沉再沉。这事说大不大，可对这个尚在起步阶段的游戏ip来说，初次联名便遭遇如此毁灭打击，不光明面上的合同问题需要解决，影响到项目组士气也是大问题。
大概这次Jackson也救不了，这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最终还得自己去挨——黎路在家思前想后，倒确实想到些门路。
于是她带着些破釜沉舟的决心，笑容得体地出现在这晚宴上。今天来这里，是找一线生机，而不是反思错误。
“黎路？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最讨厌晚宴了吗。”
幽幽一句自身后飘来，Amy端着一杯红酒，不知从哪里出现。
这话在有心人耳中听来多少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出声者是Amy，和黎路一样，同为Jackson门下两员大将。
这个项目本身是女主和Amy合作，女主负责对外联系合作方，Amy负责对内做物料和流程准备，纰漏是女主这边出的，但是背锅得两个人一起背。
Amy和黎路素来不睦是公司内部公开的秘密，毕竟——两个女人、还有些竞争关系，能有多和谐呢？何况是这么强势的两个女人。
有人窃窃私语，难得Jackson能把这俩人凑在一起，不然不知道宫斗成什么样。
宫斗？黎路想起了种草机沉迷的电视剧，反派下毒前总会被正义人士隔墙有耳听见，真实的职场可没有这么简单的事。
不知道这宴会上有多少人在暗戳戳等着看热闹，黎路没空去在意，只回头笑着看向Amy，说：“偶尔也想要凑凑热闹。”
Amy道：“今天是比较热闹，听说小孟总难得回国。”
小孟总——突然提起他，黎路的完美面具出现了轻微的裂痕。
孟和煦跟黎路的恋爱谈得相当高调，在外人看来。
两人同期实习生进集团，发展都不错——黎路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孟和煦可能发展得有点过于不错了。
虽然她隐约知道孟和煦家中殷实，但没想过到这个程度。确认关系一个月后，黎路才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端倪。
孟和煦竟然是集团太子。
但是恋爱已经谈上了，总不能说——你太有钱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这样抓马倒也是大可不必。知道这事之后再去问孟和煦，他也从未否认过，于是恋爱便在无数的目光中磕磕绊绊继续维持了一阵子。
但压力确实大，后来孟和煦基层历练够了，回到了他应该在的位置，两人短暂地相恋，又默契地分开，退回成了朋友圈点赞之交的关系。
黎路自认未曾从这个头衔中获益——即便有，也不是某些人跟红踩白般上不得台面的做法，但跟太子爷谈恋爱，必然要遭遇口舌。
Amy这时候提起孟和煦，说不上是出于什么心态。
“他没有联系你？”
黎路波动了一瞬间的面庞迅速回归一个公式般的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将反问抛了回去：“联系我？”
两个女人笑盈盈地针锋相对，悄无声息地吸引了许多目光。
凑热闹的人永远不嫌多，没等Amy再刺上一句，一个像是常年不见阳光皮肤惨白的男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探头往两个女人之间张望。
“杨总。”黎路主动招呼。
男子说话却毫不客气，语带嘲讽：“黎路？我还以为看错人了呢。还有空来参加晚宴？”
此人是分管测试部门的杨迁，技术部门一向看不上黎路所在的营销部门，活儿都是技术在干，出了问题骂也总是他们挨，而黎路这一帮人只动嘴皮子就把钱挣了，还能吃到同样的红利。
杨迁倒是和黎路没有什么私人恩怨，但这次联名出事，害整个项目组莫名遭受攻击，对她憋了一肚子的火，可算是找到机会当面开大了。
这事谁也预料不到，骂黎路没有任何用处，但也没有别的人可来出气。
杨迁面带讥讽：“是得在事情结束前多喝几杯，以后怕不是是门都进不来了。”
没等黎路想好如何回敬，身后响起一道沉稳的男声：“集团晚宴可没有门槛，不然有些人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够不够格进来。”
这声音比记忆中多添了几分举重若轻，颇有些上位者的气质。
黎路回头，前男友一身笔挺利落的高定西装，胸针在宴会灯下璨璨发光，衬托得她价格不菲的小香套装也略显逊色。
孟和煦轻轻点头算是给黎路打了招呼，一米八五的大高个轻松迈步过来，在她旁边站定，尽在掌控的风度尽显，对面的杨迁相形之下顿时萎靡不少。
“杨总，测试那边今晚也忙吧，少喝点等会还要回去加班。”黎路没忘补一刀。
很久没见黎路笑得这么甜美过，孟和煦看着她愣了愣神，周身的冷冽气息收敛下去。
——这样，倒是比较接近黎路印象中更为熟悉的那个孟和煦。
两人分开以后，各自都忙得要命，黎路只在少数集团大会的场合会遇到他，这倒是为数不多的单独见面。
孟和煦举杯：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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