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问题好难哦……如果是我的话,也没有固定答案。”一眠皱着眉毛苦思冥想,祁添把他问住了,和妈妈和爸爸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一样考验双标性质。但这种问题本身就有两个答案,喜欢爸爸多一点就救爸爸,喜欢妈妈多一点就救妈妈,问了只求心里安慰。
祁添眼神光暗淡,呆木许久,笨拙地点了点头。
一眠黑黑圆圆的眼睛很会共情,此时也悲伤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振作,“两个人之间把话说开嘛,问问题只会给自己找来更多的不愉快。”
“不是的……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是我单纯暗恋,说都不能说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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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步晔的话,成洲只是笑,笑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遇到爱情脑袋就不灵光的朋友,他简直像穿进步晔身体里替他说清楚。
“君上,你忘了这里是人间,祁添是个不折不扣的凡人吗?他这么问肯定试探你啊傻子。”说完恨铁不成钢,“你是怎么说的?真把刑罚告诉他了?说亲他是为了补阳气而不是别的?”
步晔闭目,不想承认,“嗯。”
成洲:“……”他不想理步晔了。
沉默了一会儿,成洲道:
“要不你今晚和他聊聊吧。”
步晔蓦然睁开眼,有点屈,“他不理我。”
“傻逼使点小法咒灌醉他也不会?!”
吃完饭他们准备回去,成洲眼尖,对面的一男一女又般配的闪眼,他停下来示意步晔看过去,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步晔身体微妙地晃了一下,是温纾敏……
步晔想到那天就发窘,他还偷偷吃醋。
“他旁边的女孩儿是谁啊?”成洲笑得露齿,步晔今天头一回见他笑得这么开心。
他没收敛声音,祁添肯定听见了。
下一秒二人目光短暂地相触,又应激地分开。
明明每天都见面的人,怎么这么陌生。
空气和时间变得好慢,慢得步晔只想离开。可是成洲偏不,偏要逼他。
“好巧啊!女朋友啊?”
步晔一个后肘击撞他的小腹上让他闭嘴。
成洲制住步晔的双手,面色平静,心里却把步晔千刀万剐了。
步晔下死手了吧,卧槽好疼。
“不是,是朋友。”说话间祁添瞥了一眼步晔,两人之间的桥梁别扭得生涩。
成洲拖长尾音“哦”了两下,然后对站在他身旁看热闹的温纾敏笑道:“你是祁添的朋友吧?我叫成洲,你呢?”
温纾敏大方得体地回握他的手,“温纾敏。”
“名字真好听。”
“谢谢。”
成洲扫过祁添,见捉弄到位便带步晔回去。
“温小姐,有机会再见了。”
“注意安全。”温纾敏说完扯了扯祁添的衣服,祁添没给她答案,只是一直盯着步晔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温纾敏不屑,“脑残。”
转角处,成洲给步晔递了一颗从餐厅里拿的奶糖,金、蓝色的眼睛犹如星球撞海,张扬无害。它勾起唇角,明知故问,“吃醋了?”
遭步晔狠狠一睨。
嘴里的糖化完,成洲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可是他说:
“没有,我只是在想我还是太子的时候,身边挨三顶五的,他看到后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的心情。”胃里好苦,嘴里都糖没有用,都是苦的。
成洲没说话,感觉似曾相识,他对一眠,又何尝不是这样。
“他从来不同我说。”
步晔望向无尽的街道,心中的酸楚澎湃汹涌,好似将他的每个毛孔都浸满。
我以为我一直与你同在,却不知道你已经这么痛苦;我以为我尝遍了你所有的痛苦,却发现那不过沧海一粟。
对不起。
步晔摇摇晃晃很久才回到家,路上结的冰还没有化,花白的太阳真没用。步晔无意识地笑了一声,指尖点过,那些冰便化成一摊人人可欺的水,潜伏在路边。
祁添在家了,坐在他常待的位置,像在等他。
步晔收回目光,莫名又有些生气和委屈。
祁添要是还不理他,他真的就对他下手了。
一千年里没有他步晔还能勉强自己不去想,可是现在祁添就活生生地在他面前,还躲着他冷落他!心疼内疚之余,步晔还是无法做到换位思考。
祁添不理他,不和他睡觉的这些天,他……第二次尝到习惯的威力。
这样想着,指尖已经蓄力往祁添头上点。
他许久没用过这个法术了,生怕生疏没效果。
还好,祁添晕过去了。
步晔才近他的身,轻声叫道:“祁添?”
“祁添。”
“……嗯em?”祁添被叫醒,惺忪地睁开眼,而后愣了一下,想在确认这是不是这些天梦里的那张脸。
醉了的他情绪波动很大,使劲挣脱步晔的怀抱滚到沙发的另一端抱着枕头兀自生气,这一刻他和气鼓鼓的河豚祖上好似有点关系。
这样的祁添步晔少见,今天见到了情感很复杂。
觉得他可爱,所以心下的气便没出息地散了。又觉得心疼,冷不丁触及从前的伤疤。
他的声音就带上些许哄小孩的味道,“祁添,你离我近一点。”
祁添大幅度地摇头,鼓着脸,“你都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我离你近一点……我不要。”
步晔怔住,“谁说我不喜欢你的?”
“……你说的。你说和我接吻是为了补阳气……”
步晔早就后悔,“不是的,不是为了补阳气。”
“反正……我喜欢你的。步晔,我朋友真的很少,只有温纾敏,但是,但是她要出国发展了,去很远的地方……奶奶走了,孤儿院的人都不联系了……我在这里没有亲人……。我不知道我会喜欢上你,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想喜欢你了,你真的很讨厌,你拿走我的初吻又不喜欢我,感情在你眼里很廉价吗?”他醉得一塌糊涂,什么话都说,“如果有慧根的人不是我,那你就会和别人接吻是不是?”
“你不是朋友”
……你和我没关系……
泪落在枕头上,没有声音,一切都寂静,只有窗外的夕阳陷进山涧里,惊动了栖息的鸟。
步晔心头泛上一片酸涩。
祁添在天界也没有朋友,只有他……
冬天是夜的主宰,惺惺相惜的几颗星星挂在同月亮一般高的天空上唱着哄人的歌谣,顺带清风入帘,专挑不安的梦。
步晔靠着祁添,流汗的手掌轻轻柔柔地拍打他的后背,哄小婴儿睡觉那样。今晚祁添睡得不比孩子踏实,紧闭的眼睫下时不时洇出细小的水珠,抹了还有,亲了也还有。
眼泪是传播病毒的最简单途径,步晔没沾到,光看着就已经被泪水灌输到顶了,真是无药可救了。
步晔猛吸口凉薄的空气,堵塞的鼻子仿佛逼他窒息。他张了张嘴,眼泪和空气犹如相斥的不同磁性,在无形的阻碍中回流到泪腺,泪流满面。
他明白自己已经感染得很严重了。
是祁添不舍得松开。
幕布里倾泻而下的月光打在他们中间的窄小罅隙里,像宇宙里无限小的黑洞。
祁添揉了揉眼睛,浑身无力酸软让他清醒了几分,他自然而然地抱住身边的步晔想睡到闹钟响,刚闭上眼睛他就不困了。
昨天发生什么了?他为什么会和步晔睡在一起?
他这几天怕自己半夜受不住会哭所以没敢和步晔睡后来发现除了煎熬就是哭,并没有太好。
但是昨天晚上……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左右还有很宽裕的时间,祁添睡不着,索性偷偷地看步晔睡觉。看得出来他睡得不好,脸色明显的蜡黄,眼底乌青生横,连嘴巴也毫无生色。
祁添忍不住犯嘀咕:“睡觉怎么把自己睡成这样的……”
为什么你也是一副为情所伤的模样,你不是应该不伤心吗?
他握住步晔被窝里的手,闭上眼睛不想被看走情绪。
“祁添。”
祁添愣了片刻,旋即松开了步晔的手。
他的眼皮颤动,无论步晔唤他多少声都要装睡,哪怕自己已经很明显。
步晔深深地看着那双被遮住的眼睛,在他被惊动的羽翼下伸出手抚摸他的脸,缱绻温热的气息扑到祁添的鼻尖,泛起酸甜。
听见他说,“我喜欢你啊。”
步晔眼眶红了,压制着哽咽的嗓子继续道:“我睡不着,这几天我都睡不着。”
他的姿态会在爱人面前放低,像叱咤万仞的老鹰终会回家、雷厉内荏的帝王重返儿时。
祁添在听见那句“我喜欢你”时就已溃不成军,他以为自己会惊讶,以为自己会开心,以为自己会触发的情绪都没有出现。
他不敢相信。
步晔喜欢他……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但是——
“你会受罚的。”他说的时候声音都在战栗。
“你担心我受罚啊?”步晔一刻不移。
祁添看着他,深绿色的眼睛犹如暮夏初秋的树叶,不可捉摸,“你说的,抽筋剥皮,永世不入轮回。”
步晔听完尴尬一笑,拉着祁添坐起来,目光诚恳而坚定,仿佛这是迄今为止最值得严苛对待的大事。
也值得步晔拿出一生中少有的严肃庄重去对待。
面前的是和他进行爱情这件事几万年的唯一一个人,不愿意让他受委屈、不愿意让他受伤。可是事与愿违,他的爱人为他受了伤,为他伤了神,这是很严重的事情。
告白,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祁添和那目光相撞,移不开眼。
然后,他听见了。
“我喜欢你,喜欢到现在无法用爱形容。至于补阳气和受罚……你以后会知道的。”
世界上最漂亮的花,是爱人红透的耳垂吧。
世界上第一个能把直白的字句自动变成美妙的情诗的人,是祁添吧。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叫出了对他而言换了一种身份的人,“……步晔 ”
这里,他有了爱人。心里,终于不再畏寒。
漂泊了好久的船,回到了灯塔召唤的光区,那里他才得到奖励般的温馨。下一秒就要死去的海面,每天都让他患得患失、极度恐慌。
遇见步晔,更像偷窥者的救星。
我喜欢你,是上天注定吧?
我爱你,才不是喜欢。
祁添哪里是不理他,他自己都伤心死了,看见张哥更难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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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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