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猜测在后续逛商场中愈加确定。
从前江清淮也带他逛商场，不过那时大多随他的指挥，白知乐指什么方向，江清淮就往哪走，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
但今天一进商场，江清淮就直奔生活用品区。
白知乐看着他挑毛巾、茶杯、牙刷牙膏，每看一件都要问一下他的意见，连很角落的一个图案都要问问他喜不喜欢。看得出来，都是给自己买的。
白知乐点头，江清淮就会很浅地笑一下，随后很快收敛。看他这样，白知乐莫名有点不愿意打断他。
要不，暂时缓一缓，先不说这件事？
反正现在刚刚变成人，对周围的环境还不太熟悉，突然走了都不知道住哪。可以先住在一起，等后续找个时机把话说开，不急不急。
这么想，白知乐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也投入选购中。
大白鹅抱枕，我来啦~
.
他们一直逛了好晚好晚，回到家的时候更是大包小包，累得浑身都是汗。
白知乐洗澡用完了他最后一点力气，抱着大白鹅抱枕，坐在床沿，头一点一点，眼睛几乎眯在一起。
睡衣今天刚买洗了还没干，因此穿的是江清淮的。头发上的水滴打湿了肩膀上的布料，江清淮一爪子把那一缕抓了上来，吹风机呼呼吹。
“哎！——疼，你轻点！”
“哦。”
江清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半跪在床上，就在白知乐的背后。白知乐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到他的声音闷闷的。
白知乐很有根据地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没有。”
“那为什么突然扯我的头发，你是不是羡慕我的白发？”
“……不是。我第一次吹头发，不熟练。”
“你这个骗子，我是猫猫的时候你就给我洗过澡吹过毛，明明就做得很好。而且，在扯我头发之前，你也弄得我很舒服。”
江清淮吹头发的手一顿，看着毛茸茸的头顶，没忍住揉了一把，问：“真的很舒服吗？”
“嗯哼？”
他手停下，把吹风机放下，转而坐在他身边：“你今天最开始和我一起买东西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为什么？”
白知乐没想到他注意地这么细，他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了呢。
不过他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抖出来，半真半假说：“我主要是还不太适应，突然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用品，好像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会在这里生活很久一样。”
“为什么不会？”
“说了只是不习惯，怎么一直问？”
白知乐知道自己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多说错多，索性先揭过：“睡觉啦睡觉啦，我好困了。”
他把江清淮推到卧室外：“你，外面的垫子我已经给你铺好了，我最爱的大白鹅也给你了，快去睡吧，晚安晚安。”
说完，直接把门“咚”一声关掉。
他看到江清淮眼里的失落。
还好还好，再晚一秒，自己就要后悔了。
白知乐把自己摔在床上，抱着枕头翻来覆去。
晚上睡觉的地方是他们回家途中商量好的，那时候他刚买好大白鹅抱枕，和江清淮说要以后每天晚上抱着睡。
江清淮当时的表情他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说：“你抱着它睡，那我的位置在哪？”
他下意识就接了一句：“你自己一个人睡啊，和我有什么关系。”
对方的语气一下就凉了：“为什么？”
白知乐顿时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不想再继续往下说，可是江清淮还不依不饶。
“那今晚怎么睡？”
白知乐试探：“我睡沙发？”
后续就是，江清淮把卧室让给他了，理由是他和他的大白鹅两只动物，需要更大的睡觉空间。
白知乐觉得有道理，就答应了。
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旁边是个不会说话，没有温度的大白鹅，他忽然觉得，这个床有点太空了。
他“啪”地一声，把灯关掉。
不想了，睡觉。
.
客厅没开灯，江清淮对这里足够熟悉，随手抓住一个抱枕，从里面掏出来张毛绒毯。
夜色静谧，这种环境很容易勾起人想到很多往事。
他已经不常想起这些了，不是刻意不去想，而是大脑对于那部分记忆回避性模糊，想不起来。自从最近，那些记忆才慢慢浮现。
比如这座房子，是他母亲许茴和生物学上的父亲江岸一起买的。当年他中考前，母亲拖着病重的身体和江岸选定的地址，靠近金辰的学区房，环境优美，交通发达。
那个时候他们一家人还可以一起坐在沙发上，和和美美地看电视，吃点零食。
医生说母亲的身体只需静养，多休息，所以那段时间他总是陪着母亲。她的脸色好了很多，告诉他，要把重心放在学习上，她没事，什么事还有他爸操心呢。
学习对江清淮不是件难事，只不过那时的他确实是容易因为一些不切实际的未来而忽略了身边的人。
他想着现在多学一点，就能把步子迈大一些，早点赚钱。初中的知识早就学完，他就找来高中的书看。没想到，因此错过了江岸动手脚，中考最后一科前，他才意外得知了母亲的死讯。
临城一中当初传的谣有一部分没说错。
他当年确实不在全市前一百里，不是凭成绩进的金辰，他最后一科没去，成绩只够得上临江，是靠钱买进去的。
只不过他放弃考试紧赶慢赶回到家，见到的是拿着身份证准备注销的江岸。
……
白知乐在床上又翻了一个身，把灯打开了。
他穿上新买的棉绒拖鞋，悄悄打开门。
黑的，但屋外的摆设一清二楚。白知乐看不见的角度，他的眼睛在夜色中发光，如同猫眼石一般。
他的步伐像猫一般轻盈无声，临到江清淮身边才道：“房间里的床太大了，我睡着害怕，你跟我一起。”
白知乐本来是想吓江清淮一下的，走进了才发现，对方完全没睡。睁着双眼睛直愣愣看着他，跟怨鬼似的。
怪吓人
飘远的思绪中断，把江清淮从无所凭依的空中拽回，重新落入这凡间尘地。
江清淮看着那双莹莹的眼睛，抬手抚上他的面颊，语气带了点调笑：“乐乐这么大了，还会害怕一个人睡吗？”
白知乐看他身上盖着的薄毯子，入秋了，晚上盖这么点会着凉的，皱眉：“那你要不要跟我睡？”
“当然。”
江清淮这会儿尤其乖，穿上鞋就跟在他的身后，白知乐本来以为他会有什么小动作的。就像早上那样，突然上前圈住他，或者……摸他。
他保证，如果江清淮这么做，他马上就会让江清淮重新睡回他的沙发。
只是，他没有。
他仅仅跟在后面，脚步声几乎重叠在一起，和白知乐的一样轻。
在静谧的夜里，两个人在房间行走却不发出声音，这场景显得有点诡异。
白知乐对江清淮的态度很满意，他把掉在地上的大白鹅捡起来比划了好一会儿，放在了大约床铺中间的位置，对江清淮说：“虽然我允许你和我一起睡，但是呢，你睡觉的地方不能超过这条鹅。不然，要么你，要么我，就要重新回到沙发上。”
江清淮点头，看了他一眼后就躺在了自己该躺的地方，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身边有熟悉的气息，白知乐这次入睡很快。
江清淮睁开了眼。
他侧过身，什么也没做，就只是看着他。
.
周末很快过去，白知乐帮着江清淮收拾东西，帮他想着这一周可能会用到什么。
白知乐在这件事上格外用心，他们逛商场的时候买了好多东西，吃的喝的，他都想让江清淮装进书包带走。然后，这些东西又会被江清淮默不作声地悄悄拿出来。
“你干什么，你不要吗？”
江清淮放东西的手一顿：“这是你喜欢的。”
“你也可以吃啊，好朋友之间是要学会分享的，何况是你买的。”白知乐索性不挑了，把整包零食一齐递给他，“你在学校买不到，我买起来就很方便。”
江清淮一愣：“好朋友？”
白知乐：“你重点好奇怪。这时候你不该说我们乐乐怎么这么体贴啊，长大了变得懂事了都会心疼人了吗？”
江清淮笑了下：“是这样。”
他们之间的摩擦向来不多，虽然江清淮的嘴上功夫很厉害，但每当白知乐表现出比较强硬的态度时，江清淮都会率先示弱。
白知乐拿了顶帽子戴着出门，白头发到底是太显眼了，这两天无论走哪都被围观。送江清淮上学，他还是想低调点。
江清淮也仿佛回到了白知乐初见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没有那么黏唧唧，每天上学放学一个人，顶多回家的时候照看一下白知乐，一天的活动就结束了。
白知乐察觉到了这点变化，有点好奇：“你怎么都不挽留我一下啊，比如让我不要走，陪你一起上学好不好，什么你好想我啊，舍不得我之类的。”
他们两个站在校门口，又都是姣好的容貌，格外打眼，来来往往的人都要多看一眼。
这会儿听到其中一个说些暧昧不清的话，江清淮则维持着常年不变的面部表情，有认识他的打趣。
“江哥，这是你什么人啊，人家都这么说了，你就哄哄人家呗。”
“对啊，对啊，看着年纪还怪小的，可别让人家弟弟伤心。”
江清淮刚转来的那几天，每天都有人堵着去给他送情书，男的女的都有，一中同学早就见怪不怪。只不过人家递情书的情深意切，江清淮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说现在想好好学习，对周围人的起哄置之不理。
这会儿又见到这种画面，起哄人多是看热闹的心态，也没指望江清淮能给出什么回应，只希望弟弟心理强大点，一会儿不要哭了。
围观人渐多，白知乐有点不好意思，轻轻扯江清淮的衣服：“你不说，我就走了哦。”
他这个动作惊了围观人群，正以为江清淮会将手拍开时，却见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神色就温柔下来，道：
“我说了，乐乐就会留下来吗？”
乐乐：哼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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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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