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肉垫下是对方额上微凉的触感,元酒瞧着傅长离的视线,这对昏迷初醒之人一来就是一爪子,倒是叫她伸出的爪子收回不是,再踩着也不是。
她眨了眨眼,对他不解的视线也只是冷漠的喵了一声。
自己无法对现在的行为解释些什么,因为她只是一只可爱小猫咪罢了。
傅长离也没在意,只是伸手将团团抱在怀中,指尖轻抚着她的脑袋,低声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低沉的话语,其中还带着几分歉意,元酒抬眸对上他此刻的视线。
好看的眸子低垂着,长睫轻颤几许,明明在傅长离眼中的只是一只小白猫,不知为何,自己竟会有对方是在向她道歉的错觉。
可傅长离应当不会知晓此刻身处白猫体内的灵魂换了一人才对。
或许……刚才的想法只是错觉罢了。
元酒不再细想,她顺势躺在他的怀中,来自傅长离身上的药味令她的舌尖都微微泛起苦意。
她耳尖抖了抖,听着来着对方心口处的搏动,多日来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
其实在傅长离昏迷期间,元酒曾经有机会能出宫的,宫人每月都会出宫采买,她完全可以混入出宫的马车顺利出去。
依照上次和团团碰见时的情况看,估计只有二人相互碰面才能换回身体。
她不想在这深宫之中久待,更不愿同傅长离待在一处,必须要回到元家才行,只要能回到元家便能换回身体。
元酒那时都已经做好了计划,她躲在马车经过的树枝上,微晃着尾巴瞧着树下来往的宫人,马车缓缓而来的声响也在逐渐逼近。
明明只要一点自己就能出宫了,可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之中便突然浮现出傅长离那日中毒时的模样。
面色苍白如纸,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一直在脑中徘徊,不知道是否因身处在团团体内,亦或是她私心不愿离开,一直到马蹄声远去,她也没能从树上跃下。
但在此刻瞧见傅长离醒来时的模样,她只剩下庆幸。
或许那时自己未能跳下的原因,只是因为她不舍丢下对方这副模样独自逃跑吧。
元酒微晃了晃脑袋,罢了,出宫的机会还有许多,瞧见他此刻能安然无恙,自己也能放心离开了。
……
但她到底还是太高估自己了,这皇宫并非是自己想走就能走的。
即便是以猫的形态也是如此,不如说更难离开了才对,宫人侍卫在瞧见自己时便认出是长跟在傅长离身侧的团团,误以为是走丢的,无论自己跑了多远都会被好心人送回。
在不知是第几次抓回后,元酒便窜到傅长离的书房内,将目之所及的物件全都挠得稀巴烂,瞧着满地狼藉却依旧没能解气。
她决定去找始作俑者好好捉弄一番才是。
想着便伸出爪子沾了桌上的朱砂,雄赳赳气昂昂的跑去寻找傅长离的身影,可她找了许久也没能瞧见对方,就连寻找的脚步都有些不耐烦起来。
一直到路过庭院之时,便瞧见坐在石桌前的人影,临安今日难得放了晴,日光透过叶片在他身上落下一地斑驳。
元酒在走到他面前时,才发觉对方此刻正在闭眼小憩着,放在桌上的书页被风吹动发出轻响。
而傅长离身上的裘衣也在风中轻晃着,元酒瞧着对方这副毫无防备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倒是好兴致,自己逃了半天都没能离开太子殿半步,而这始作俑者居然还在此处悠闲的晒着太阳!
这像话吗?!
想着她便伸出爪子在他的脸侧按了按。
等抬爪时,他的脸上便留下了一朵沾了朱砂的梅花印,许是寻找了太久,残留在爪上的朱砂并没有想象中的明显。
瞧着那道模糊的印记元酒还有些恼怒的伸出爪子一连按上好几个。
毛茸茸的尾巴扫过桌面发出一声微响,而在她正准备印下一个爪印时,便对上傅长离微睁的眸。
他伸手轻握住元酒伸出的爪子,瞧着她掌心沾上的朱砂,还有些无奈的轻擦着,“你倒是同阿酒一般,一不如意时便会做出这般幼稚举止。”
傅长离的声音很轻,垂下的睫毛轻颤着,对上自己视线时,眸中还带着几分细碎的光,而元酒的心口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突然便慢上几拍。
从对方的视线中,元酒在恍惚间,好似瞧见了许久之前的自己。
依稀记得那时也是像此刻这般的冬日,她瞧着傅长离在院中垂眸瞧着书页的模样便起了一丝作弄心思。
轻手轻脚的走到他的身旁,伸手蒙住他的双眼,用低沉的嗓音学着太傅的语气说道:“殿下不好好在屋内誊写,偷跑出来做什么?”
但她的伪装实在是太过拙劣,即便如此傅长离也依旧是配合的伸手轻握住元酒的掌心,回眸浅笑道:“阿酒可要帮我保密,千万别让太傅知晓才是。”
虽说如此,可他的语气却并不似话中所说那般。
毫无波澜的话语,明明就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在存心作弄她。
若是换了平时,元酒指定会对着傅长离好一顿埋怨,可不知为何,她垂眸望着彼此交握的手,却是许久未能说出一句话来。
她能感觉到来着对方掌心的温度,少年好看的桃花眼中映着自己此刻的模样,枯叶被风卷起落下,元酒瞧着眼前人,心中好似被谁投入一个石子。
他那双清亮的眸中在望向自己时好似藏了无数旖旎心思。
自小青梅竹马,元酒从来便没觉得傅长离与他人有何不同,可不知为何,自那时的对视起,她便有些心乱起来。
究竟是从何时起,那个一不顺心就爱落泪的小哭包便长成这副如玉公子的模样?
“怎会这般不小心?”傅长离的声音响起,他拿出帕子温柔的轻拭着元酒手心不知何时沾染的墨痕,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作弄而气恼般。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举动,可在此刻却令元酒有些慌乱的将手缩回。
她微撇过头,不敢再看对方此刻的模样,对他的话甚至都没有回应便落荒而逃。
想来,那应当是自己对傅长离的第一次心动。
可在此刻,许久之前的那股心动,又在此刻重新上演。
难道……即便过去了这么久,自己真如那日梦中所言对傅长离依旧……还余情未了吗?
荒谬!
实在荒谬!
元酒从对方手中收回爪子,对他的话没有回应,似乎是想掩盖些什么般,跳起来就给他一套旋风猫猫拳。
沾了朱砂的爪子在傅长离的衣袖落了几点模糊的印记,等做完这一切后,元酒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日光被云层所遮掩,细雪飘忽而下,傅长离瞧着白猫愤怒离开的背影,细雪落上他的眉梢,他也只是无奈的轻叹了口气。
——
虽说打了对方一顿出气,可那时的回忆却依旧在脑海中折磨着自己,许是和傅长离呆太久了,才会有这种荒唐的错觉。
一定要回去,和团团换回来!
打定主意的元酒在宫内四处晃荡着,企图找到出宫路。
“今日可有什么异常?”
“太子身侧倒是没什么异样,不过元家最近却出了些怪事。”
从角落处传来一道微弱的声响,好似隐隐约约听到元家的字眼,元酒警惕的停下脚步,躲在暗处偷听着。
“怪事?”
“我们安插在元府的眼线多数都因顶撞了元小姐而被赶了出去,最近已经被元府清理了不少眼线,元家也开始有所察觉了。”
“一夕之间能识破我们的眼线,看来这元小姐不一般。”
树丛发出一丝微响,也打断了二人谈话,那人瞧着发出声响的树丛逼近,冷声道。
“——谁!”
随着她的逼近,从角落处便逃窜出一只黑鼠,似是受了惊,慌忙的躲进树丛之中。
随着这只黑鼠的离去,四周又重新恢复寂静,但被声响打断,那二人并未再谈论下去。
元酒躲在暗处,望着从中缓缓走出之人,都是些生面孔,但其中一人瞧着倒是有些眼熟,她墨黑的发丝垂下挡住大半张脸,落雪将那人身上的气息所遮掩。
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不见,元酒才从暗处走出。
有人要对元家下手。
团团已经揪出潜伏在元家的眼线,那她此刻回去也无法找出要对元家下手的真凶。
元酒垂眸望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或许,以白猫形态留在宫内才是最好的办法。
毕竟,不会有人会对一只猫怀有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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