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区神父教堂，忏悔室。
由黑色帷幕隔开的两个小房间。
黑发绿眸的褚夜温和笑着，但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眉间已显出一丝不耐烦。
又是九区来找约克的人。
圣尔哈特九个区，最不靠谱的区长非约克莫属。上位仅仅半年，天天只知道打架破坏，区长的正经职务是一样不做。
这些天更是大监狱里到处溜达，九区给他办事的那群人找不到区长，第一个想到的就来八区。毕竟约克最喜欢找茬打架的人选就是神父。
褚夜熟练地打发走九区的人，唇边的笑容都消失了。
要不是约克出身王族，他兄长又给大监狱投了不少资金支持，他的区长之位早就被拉下去了。当然，前提是能打得过这个战斗狂。
是的，谁也不会想到，红发红眸的少年约克是狂蟒国的小皇子。能被迫将疼爱的弟弟送进大监狱避难，狂蟒国的王位斗争也是激烈无比。
肩膀上的猎鹰十七突然像见到天敌似的躁动起来，褚夜一抬眼，只听告解室的门吱呀一声，帷幕后坐下一道人影。
“喂！假笑面具，我问你个事。”
褚夜温和浅笑，“你现在身在教堂，按规矩理应称呼我一声神父。”
“呵！你还摆起架子来了？难道你更喜欢臭虫这个称呼？”约克冷哼一声。
告解室内半晌沉默。
“哼！算了算了，看在州州的面子上，神父，行了吧。我问你，你有没有感觉州州他对我们这儿、可以说是整个大陆都不是很了解？”
听到猫猫的名字，褚夜的目光移了过去。这段时间约克一直和牧凉州在一起，能发现这点并不奇怪。
“还有那天展现出来的半精神体，我从未见过，”一想到毛茸茸的猫耳朵和蓬松的雪白大尾巴，约克的心脏又不可抑制地跳起来。
“他究竟是古老种族里面的哪一种族啊？”
约克知道，整个圣尔哈特，只有出身研究所的褚夜最了解精神体以及古老种族的相关事情。不然他也不乐意过来，平日里他可是不会踏进教堂一步的。
褚夜微微一笑，“这个嘛，我也不清楚。”
“哈？你就是不想告诉我吧！”
约克迅速变脸，暴躁地掏出火箭筒对准褚夜，“去死吧！假笑面具！”
然而激光弹刚射出去，眼前的告解室便烟消云散。看来自他踏进教堂的那一刻起，就入了褚夜布置的幻境，现在的约克并不在教堂，而是在相反方向的走廊上。
“嘁，就会玩这种诡计。”
约克收起火箭筒，脸上却不见刚才的愤怒之色，反而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猜的果然没错，竟然真的是古老种族。”
告解室内，褚夜安抚着肩膀上的猎鹰十七，神色淡然。
牧凉州，又或者说“拉斐尔”的身份迟早会引来关注，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祂可是研究所为之狂热、供奉上神坛的原始体2号。
约克套话的小心思，褚夜也看出来了。但他并不在意，古老种族的相关描述，只要读过书的人大概都了解一些，约克迟早会猜出来的。
至于更多的详细信息，褚夜也不会告诉他。
褚夜想的没错，只是他没想到约克是传统教育漏网之鱼，先前完全不知道古老种族和现在种族的区别，纯靠直觉蒙猜，还幸运地猜中了，还在他这里得到了证实。
“原来有叫猫猫的古老种族吗……”
扛着火箭筒，约克一边往回走一边低声咕哝。
难怪他总感觉牧凉州像是来自于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难怪对方总问些精神体类型相关的事情，还问他怎样才能看见别人的精神体。
莫非是古老种族苏醒后发现世界大变，所以想要融入新世界，寻找同族？
约克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非常靠谱，他摩拳擦掌到了三区，将刚从餐厅回来的牧凉州拉进了房间。
牧凉州一头雾水，偷偷摸了摸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止不住地打哈欠。
吃饱了，猫猫很困呐。
可是约克看上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于是牧凉州强打起精神，等约克开口。
约克用右手掌遮住嘴巴，凑到牧凉州的耳边，小声道：“州州，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猫猫敏感的耳朵动了动，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秘密？”
约克突然两手将上衣一掀脱了下来，背过身面对牧凉州。和常人不同，他**的脊背上有着对称排列的大片银黑色花斑，在室内灯光映照下显得诡异又危险。
猫猫第一眼瞧见那花纹，不知道为什么全身的毛差点竖起来。
约克却兴奋地指着自己背上的花纹，努力压低声音：“看见没？我是豹猫，是你的同族！”
刚还在为自己炸毛感到疑惑的猫猫顿时睁大了眼睛。
《猫猫鉴定手册》最近已经被他研读很多遍，被约克提到后，牧凉州很快记忆起属于豹猫的种种描述，其中有关于花纹——
他盯着约克背上的花纹，眼前一亮，“真的诶！”
猫猫从没见过蟒蛇，自然不清楚有些动物身上的花纹可以很相像。
约克任由牧凉州对着自己身上的花纹左看右看，他头一次因为自己还没到成年期而窃喜。狂蟒族只有越过成年期，才能拥有强大的精神力和体魄，同时身上某些独属于蟒蛇的特征也会逐渐消失。
他还差几个月，所以身上的蟒蛇花纹还在。
约克也是做过功课的，他趁着猫猫不在，偷偷将那本小册子翻了好几遍，总算找出个能钻的漏洞。
要是那些被他或敷衍或用火箭筒追着满王宫跑的老师，知道他有这么刻苦用功的一天，肯定要感动哭了。
“可是……”牧凉州抬起头，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族长爷爷说过，猫猫是和平的种族，平时几乎不与人起纷争，族里面的大家都是这样。”
“我没有说你脾气不好的意思啊，”猫猫的脸更红了，慌张摆手，“我就是说，这一点似乎不太一样。”
猫猫太心软了，连否定别人都不愿意说得很绝对。
约克头一次脑袋瓜转的飞快，迅速就想出了解释，“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州州你也看到现在的世界有多么危险。”
“谁都能用精神力攻击，崩坏体随处可见，如果我们猫猫不进化，怎么能活下去呢？我也是为了生存，才会稍微暴力一点的。”
望着约克诚恳的眼神，牧凉州很快接受了这个解释。他其实早就很开心了，只是事发突然，心情还来不及转换。
猫猫盯着约克，清澈湛蓝的眼睛突然蒙上一层水雾，随后在约克惊讶的目光中抱住对方的腰，抽抽搭搭哭起来。
呜呜呜，他终于找到第一个同族了，猫猫再也不孤独啦。
因为过于激动，两只毛茸茸的猫耳朵“啾”得一声从银白发丝间钻了出来。这一次，约克离得很近，低下头就能瞧见那毛茸茸耳朵尖上的樱粉色绒毛。
就像甜丝丝的棉花糖顶部的草莓糖霜。
“咦？约克！约克！你怎么啦？”
牧凉州望着突然间失去所有力气瘫倒在地的约克，有些发懵。
约克：可、可爱晕了。
……
牧凉州和约克成为玩伴的事情，路易斯、孟一钊等人都清楚，但因为他们平日有自己的工作，不能时刻陪伴，所以也没阻止。
但最近，他们发现这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往常约克来三区邀约十次，牧凉州差不多答应个两三次，现在却几乎从不拒绝。
他们不清楚原因，但约克心里一清二楚，只不过他绝对不会泄露这个秘密。
可虽然不能泄露，炫耀一下也无伤大雅。
周日上午，约克带着牧凉州顺着人流混进了八区的神父教堂，他最想在假笑面具前面炫耀，让这个虚伪的家伙认清楚，只有他才是猫猫最亲近的朋友！
牧凉州亦步亦趋跟着约克，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褚夜的教堂。虽然不比圣尔哈特大教堂恢宏壮观，但七彩玻璃投下的圣洁光辉和宁静的氛围依然令人心生敬意。
褚夜披着神父袍站在讲坛上，黑发在圣洁的光辉下如夜一般沉静，幽绿的眼眸静静低垂，如同真正的神父一样在对神祈祷。
底下的人很少，三三两两坐在长椅上，大多都是八区的囚犯。
看出猫猫的疑惑，约克解释说，以前人比较多，现在因为圣尔哈特的魔鬼训练，大部分人都没时间来教堂了。
牧凉州很惊讶，因为他从没被拉进训练中，约克也始终陪在他身边，他都忘了还有魔鬼训练这件事。
约克自满地笑，“那些家伙都太弱了！像我早就战斗力超群，根本不需要训练。”
他为什么会被训练漏掉？因为他就是圣尔哈特挑中的军事人才！
圣尔哈特：……醒醒，你只是被挑中给故友解闷的工具而已。
等到教堂的钟声响起，大门关闭，褚夜扫了一眼坐在教堂里稀稀拉拉的人群，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满脸喜悦，就差写着“看我看我，我有猫猫”的约克身上。
脸色温和的神父掠过他，朝着懵懂又好奇的牧凉州微微一笑，开始了布道。
“嘁，真会装。”约克哼了一声，很快他感觉身旁的猫猫偷偷戳了戳他的胳膊。
“褚夜传的是什么教派呀？我怎么好像听不懂。”
牧凉州听了有一会儿，褚夜布道的语速并不快，但内容却如同天书，牧凉州只听懂几个名词，比如精神体，人类形态等等。
约克：“好像叫什么精神治伤教？我也不懂，听着就神神叨叨的，没意思。”
“是精神至上教。”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沉稳的男声，牧凉州惊喜又诧异的转过头，看见了身穿黑白制服，金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路易斯。
“准确来说，是原始精神至上教。”路易斯就像每一次给牧凉州介绍大陆一样说着。
“这是一种信奉精神体为至高，甘愿放弃人类体，彻底成为精神体，即使只能存活一瞬间也甘之若饴的狂热教派。”
“精神至上教来源于最高研究所，研究所内全部人员都是教众，他们将原始体视作神明，向往纯粹的精神体世界，同时也是“拉斐尔”项目的忠实拥护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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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圣尔哈特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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