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盯着陈炎机械下肢的接口处，迟迟没有动作，直到又一波攻击来袭，他歪着头避开。
险之又险。
场外的三人心都提了起来。
陈炎忽然停住动作，问：“你不使用精神力吗？”
“什么？”
“听说你刚进监狱就遭遇了崩坏体，但却毫发无损地避开了他的每一次攻击。不可能有人的运气那么好，当时你肯定用了精神力吧？现在对我试试。”
陈炎抬了抬下巴，像是打得无聊了，催促对手加强攻势一样。
牧凉州愣了一下，完全没懂陈炎在说什么。他能在崩坏体那次躲过去，难道不是运气好？当时的他对精神力都不怎么了解，更别提精神力攻击了。
怎么说的他好厉害的样子。
“难道……”牧凉州犹豫地开口，“有让运气变好的精神力吗？”
陈炎：“……”
有种被侮辱智商的感觉。
“那你的精神能力是什么？”陈炎不耐道，“怎么，因为太弱小所以拿不出手？”
牧凉州刚要说话，却听角斗场外一阵呼声。
原来是见他们的战斗突然停住，无数人趁机为自己心中的胜者加油，还有人兴高采烈地举起横幅。
猫猫眼尖地瞧见了自己的名字，顿时笑着冲他们挥手。
“牧凉州大人，加油啊！”
“您一定能赢！”
“未来的七区长大人，快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我们支持你！！”
陈炎面无表情，目光扫过跟着一起兴奋的五区囚犯，紧跟着落在显眼的横幅上，上面赫然写着“牧凉州大人必胜”七个字。
他的嘴角微微抽了抽。
很好，身为五区的人却为对手加油，真是给他长脸了。
不过也无所谓，他这次的目的并不是胜利。
想到这次的目的，陈炎的目光扫过五区，落在六区稀稀拉拉的人群里，其中有个人裹着兜帽整张脸都埋进了黑暗中。
是痴迷占卜的老六，他接收到陈炎的目光，动作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陈炎心下一定。
看来这次真的是机会，就是今天了。为了得到这次机会，他输给新人也不丢脸。
一片祝福声冲散了牧凉州心中的纠结，他的目光不再犹豫，变得坚定下来。
“我决定了，我要堂堂正正地打败你！”
陈炎：“……有本事你就来。”
不丢脸才怪！好嚣张的小子。
放开纠结，牧凉州开始思考起战术。他不想用安眠净化，这个能力用在战斗中像是作弊，而且也分不出胜负。
路易斯说，精神力的使用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只要多加尝试，他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擅长的是什么。但牧凉州这两周一直在尝试，依然没搞懂自己的精神力究竟有什么作用。
安眠净化能力是族里面大家代代相传下来的，也不算是他的专属。
搞不明白就不明白吧，干脆将所有可能性同时都试一遍，看哪种在陈炎身上起效。
牧凉州相信自己的精神力足够支撑这么多可能性。
见牧凉州表情认真，陈炎也提高了警惕心。但很快，他瞪大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将精神力这么玩的。
是的，玩，完全不像在攻击。
牧凉州似乎要将他进监狱以来见过的所有精神力使用方法都试一遍，或许是他记性足够好，或是天赋极高，竟然每一次都成功。
望着那些具现化为火焰、冰雹、利剑等等物体的精神力，陈炎一开始还胆战心惊地躲了开，为求输得真实，他假装没躲过一个，结果！他震惊地发现，被打中了居然也不会受伤！
尖锐冰冷的利剑穿透手臂的瞬间，化作温和春风，舒适地仿佛疏通了经脉。
陈炎茫然了。
本来对这次输给牧凉州抱有无比信心的他，突然不确定了。
面对这样的对手，他真的能输吗？
前一晚跟老六敲定的计划不会就要胎死腹中了吧。
**
角斗场比武前夜。
五区。
刚经历魔鬼训练摧残的囚犯们躺在床上，精疲力竭，随口闲聊着。
“你们觉不觉得魔鬼训练越来越严苛了？一开始还当成闹剧，现在却好像动真格的了。”
“是啊，说要把人投进拉达海域喂海兽，还以为是恐吓，结果……”
结果有些不当一回事、偷懒耍滑的囚犯真的第二天就失踪了。
“大监狱长和那个从没露过面的‘拉斐尔’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们不会真的要像广播里那样，追随‘拉斐尔’征服大陆吧？”
所有囚犯都笑了。
“怎么可能？都进圣尔哈特大监狱了，谁会真心追随一个人啊，更何况那个‘拉斐尔’充其量不过是个武器，追随他？搞笑呢。”
在一片嘲笑声中，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
“如果是牧凉州大人的话，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牢狱区一片安静，但沉默而没有反驳的氛围似乎默认了什么。开口的那个人静静回想着曾经感受过的那种安宁——好似他们无需打架发泄，精神力也稳定地不会狂躁。
就连此时回想起，心情也不由自主安宁下去。这位五区囚犯听着黑暗中数道绵长的呼吸声，清楚其他人也和他一样。
“如果是牧凉州大人就好了。”又有人叹了口气。
随着他的叹息，抱怨“拉斐尔”和大监狱长的声音越来越多。而他们不知道这些声音都通过提前安装的设备传进了五区长的房间。
陈炎听完所有，惊诧地看向兜帽遮住整张脸的老六。
“你确定就是明天？”
“听了这些你还不确定吗？占卜的结果更是很清楚。明天就是最好的机会，我们利用新人作幌子，集体抗议‘拉斐尔’执政官的统治。”
老六声音沙哑，掌心摊开一张塔罗牌。
牌面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塔被闪电击毁，两个人从坍塌的高塔坠落。
“这是命运中无法避免的改变，我们必须把握先机，扭转厄运，它将带领我们远离魔鬼的压迫，到达新的、被眷顾的世界！”
**
对手带着歉意的声音打断了陈炎的回忆。
“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方法，再让我试试，马上就好！”
牧凉州双手合十，表情诚恳，“要不你先站着别动？这样我就可以减少攻击的次数，加快实验进度了。”
闻言，陈炎还以为对方在嘲笑自己，但猫猫的蓝眼睛清澈无比，好像刚刚所说的确实是真诚到不能再真诚的建议。
他一时心梗，咬牙切齿道：“你做梦！”
除了四区那个神经病，他还没见过有谁敢把他当成实验品！而且四区好歹是同等交易，眼前这新人身无长物，居然就在角斗场如此嚣张！
简直太狂妄了。
身遭精神力攻击不断，陈炎却始终感觉不到伤害。他忍无可忍，驱动机械下肢直线逼近牧凉州，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中单手接下那来不及具现化的精神力。
这么近的距离，总不可能还一点伤害都没有吧。
就算是本能防御，也该被他的行动激发了。
陈炎所料没错，在接触的一刹那，他感受到熟悉的温和春风。但下一瞬，那仿佛毫无攻击力的春风钻进掌心，便化作冷冽冰刺，击破了他的精神体。
陈炎的脑袋嗡了一下。
像是有爆炸声从精神深处传来，震得他双耳失聪，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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