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晴朗，一辆外表低调内里奢华的王宫车辆停在卡格尔家族别墅区门口。
车后座的门被司机拉开，一位与路易斯长相有几分相似的金发青年先下了车，随后淡笑着用手背抵住车顶，扶着容貌出色的银发少年走出来。
这正是二殿下和牧凉州。
自从在枫叶酒馆得到情报后，牧凉州他们就琢磨着如何接近卡格尔贵族。
然后真想出一个办法。
不过为了不让这次拜访显得突兀，牧凉州已经事先拜访过亚里克斯家族和尼克家族了。毕竟作为圣尔哈特执政官，表面上他需要雨露均沾，与各个贵族都表示出一番“我期待合作”的态度。
对此，尼克家族的圆滑打太极和亚里克斯家族的正直不阿，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牧凉州走后，一边人担心讨好得不够，一边人担心拒绝得不够，没显示出对王室的忠诚。
但事实上，牧凉州什么也没记住。非要比的话，他甚至更偏向亚里克斯家族，因为亚里克斯家族的厨师造诣很高，做出的菜色中有几道比王宫内的还要美味。
而今天来到卡格尔家族。
猫猫抬起头，看向这片古韵十足、一看就文化底蕴深厚的建筑区，心里的期待更加浓重。
积累了这么多年的知识，卡格尔家族的厨师肯定造诣更高吧。
二殿下与圣尔哈特执政官来拜访，卡格尔贵族自然不会悠闲地等在家中，他早已站在门口等候。
这是位胡须斑白的老者，气质儒雅随和，看上去不像养尊处优的贵族，倒像是知识渊博的教授。
“下午好，尊贵的二殿下，尊贵的执政官先生。”
二殿下浅笑着回应了寒暄，又熟络地谈起最近的政事和王城趣闻，其间不忘让牧凉州加入谈话。
与严肃正经的路易斯相比，二殿下显然在这方面更加游刃有余。
因为路易斯这几日似乎与国王进入了谈判瓶颈，每次离开议事厅时都脸色黑沉。不过在牧凉州的面前，他仍旧保持着温和耐心的态度。
偶尔，牧凉州也会想，如果和国王谈判的是二殿下，他们会不会早就拿到几十车物资了？说不定还能搬空半个国库。
但也只是想想，他可不敢真的说出口。
他可不是会扫兴的坏猫猫，他是乖猫猫，会容许沮丧的路易斯摸他的大尾巴，会跟对方说“加油”。
卡格尔贵族似有若无地看了眼像在神游天外的牧凉州。
圣尔哈特的势力太特殊了，尤其是在如今的局势之下。它的独立就像一颗炸弹，轰碎了联盟和研究所之间的表面平静。
向来挤在联盟和研究所之间，力求两方都不得罪，苟且求生的王族们更是头疼。
卡格尔贵族知道，国王肯定不想见到这群人，他们来到豹国只会让国王陷入两难的境地。可惜，在国王犹豫是先联系联盟还是研究所的时候，对方突然提前行程进入王宫了。
没能阻止成，国王干脆摆烂拖延，现在更是直接将烂摊子丢给了底下的贵族。
以后圣尔哈特倒台了，假如联盟、研究所来问罪，那现在表现出合作倾向的贵族，必然会被作为替罪羊拎上刑场。
因此对于牧凉州的拜访，卡格尔贵族既没有表现得冷淡，也没有很热情。
但就在他看见牧凉州拿出拜访的礼物时，始终镇静的神色微微一变。
“卡格尔公爵，听说您喜欢收藏各类书籍孤本，我正好有一朋友，她以前经常穿行在失落遗迹，得到不少古籍。这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普通的书本，不如有幸送给您，让它在您这里发挥更大的作用。”
牧凉州学着二殿下，保持着温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至于措辞，是跟着方眠和路易斯一点点背的。
他容貌出众，气质亲和，本就容易令人放下戒心。装模作样起来，完全看不出是个才来异世一个多月的菜鸟，浑身竟然也散发出可靠的气息了。
卡格尔公爵想婉拒，但眼睛却离不开那扉页发黄的书。
牧凉州在心里比了一声耶。
这本书是他和方眠、库尔特三人合伙做的。库尔特提供影像资料，方眠复制出厂，他负责加上猫爪爪脚印。
书名就叫《关于古老种族的一百零八个秘密》。
卡格尔公爵果然很喜欢。
恍惚一阵，等卡格尔公爵再次回神，就发现自己已经接过了书本，正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好再说些婉拒的话。
于是清了清嗓子，温文尔雅道：“感谢您的慷慨，执政官先生。事实上，这样价值巨大的书籍不应由我一人独享，宝物属于大家。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希望在下次的研讨会上将这本书介绍给所有贵族。”
“研讨会？”牧凉州有些疑惑。
“是的，这几年，我们就关于古老种族的研究专门成立了一个研讨会，每半个月进行一次。本来下次会议定在月末，但既然有您这本书的出现，我想将会议提前到下周一。”
卡格尔公爵说完，牧凉州就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连专门的研讨会都有，那这种研究根本不用保密啊，也就是说——
他们买的情报岂不是白花钱？
不过也不一定。研讨会或许在贵族之间不是秘密，但一般平民肯定触及不到，而路易斯又因为在圣尔哈特多年，对豹国出现了消息空白。
所以说，这个情报一般人无法知晓，只是由于牧凉州身份特殊，实在太轻易就得到了消息，才会觉得钱花得不值。
卡格尔公爵以为牧凉州是在惊讶好奇，迟疑一下后，邀请他也参加下次的古老种族研讨会。
牧凉州当然答应了。
来之前，他们就讨论过了。他们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露骨提出要提升精神力方法的要求，卡格尔公爵明显比国王还要谨慎。
最好的办法是先维持良好关系，慢慢渗透。
离开卡格尔家族区时，二殿下轻笑着开口，“原来执政官先生也对古老种族感兴趣？”
“你不感兴趣吗？”牧凉州反问。
他来到异世的时间并不长，就发现好多人都对古老种族感兴趣。
褚夜、库尔特这种来自研究所的人自不必说，路易斯的监狱长办公室内也有简略的相关资料，方眠虽然更偏向古建筑，但对古老种族也有不小的好奇心。
二殿下笑着摇了摇头，“古老种族早已淹没在历史长河中，都是过去的事了。比起过去，我更希望关注的是现在，和未来。”
此时他们已经坐进车里，二殿下的目光扫过街巷中穿梭的行色匆匆的人群，最后落在贵族区门口。那里有一位温和俊雅却神色愤怒的青年，身着雇佣兵的衣服和帽子。
他沉吟片刻，吩咐仆从过去，几分钟后车辆再度行驶。
牧凉州好奇地望过去，“那就是你关注的现在？”
但车辆已经开动，牧凉州看不清远处的人影，只能收回了视线，转而盯着二殿下。
二殿下微微点头，唇边的笑意却有些淡，“算是吧。不管在政治还是军事上，贵族都掌握着全部发言权，议会是贵族，将军统帅的正式部队也只允许贵族加入。平民只能成为边缘的雇佣兵，时不时有雇佣兵因为危险的任务和微薄的报酬不成正比，而去向贵族抗议。”
但结果，往往都不好。
偶尔看见，他也只能给予些银币。
“这样可真不公平。”牧凉州皱眉，“我们在监狱可是由九个区组成区委会的，每个人都有发言权。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在危险面前团结友爱，众志成城。”
二殿下赞同牧凉州前面的话，但后面的……
他只能礼貌地笑了笑。
“等以后你做国王就好啦，就能改变这一切了。”
二殿下挑了挑眉。
他想说，改变这些等于将贵族连根拔起，是推翻整个制度，怎么可能那么简单。而且他还不是国王最青睐的继承人，三皇弟比他更得国王欢心。
但牧凉州干净纯粹的蓝眼睛仿若湖水，望着他的时候，充满着信任，也让他油然而生一种信念感。
就好像，在这双眼睛的面前，再多的犹疑都会转化成坚定。
二殿下掩饰住心底忽然涌起的澎湃，觉得自己回去要多和沾满腐朽贵族气息的三皇弟交流交流。
以往他避之不及，现在却觉得再不被传染一下，此时热血沸腾的他说不定能当着父王的面，抗议他压榨民众的所作所为。
然后结果就是被流放。
在太单纯、太纯粹、毫无杂念的人身边原来是这种感受吗？时时刻刻都有种被净化的感觉。
二殿下将牧凉州送回路易斯身边，迎着对方的冷漠目光，微笑不变。
牧凉州完全没注意到两人间的暗潮涌动，他开心地将五份精美打包盒塞到路易斯怀里。
“今天又尝到了新美食，我的猜测果然没错，卡格尔家的厨师是最棒的！路易斯，最上面是你的份，剩下的是给约克他们的。”
被库尔特打过一针后，约克的状态好了不少，已经能跑能跳，却不知道为什么被路易斯、库尔特方眠三人集体强制他不能出宫活动。
每次望着猫猫不带他外出活动，约克就比发霉的蘑菇还要抑郁。
牧凉州都记在心里呢，希望美食能够治愈约克的心灵！
猫猫飞快跑进了内室找约克他们去了，只留下二殿下和路易斯面面相对。
二殿下轻轻叹息：“大哥，你的运气总是这么好，真是让我羡慕。”
路易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警告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很快又到了周一。
这次牧凉州带着路易斯一起来到了卡格尔家族参加研讨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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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王国明珠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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