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路易斯刚成年，正逢联盟彻底清洗起义军，有残党混进豹国。为了抓住残党，联盟要求豹国封锁国门。
然而路易斯的母亲生了急病，精神体异常，需要的医生来自研究所，被联盟军队以怀疑间谍的名义挡在国外不允许入境。
他们王族，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可事实上在大陆并没有话语权。不管是联盟，还是研究所，都是他们无法抵抗的势力。面对联盟的压力，老国王做了任何一个王族会做的事，那就是沉默顺从。
但在老国王如往常一般，苟且偷生时，路易斯违逆王命，只身对抗联盟军队。
他一点都不像王族。
无论是对荣华富贵的不屑一顾，还是节制到极点的个人生活。
但最不像的还是对联盟和研究所的毫不畏惧。即使结果惨烈，他强大的精神力依然表现出他怪物的一面。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二殿下沉默半晌，笑道，“当年联盟军队因你一人损失数兵，在你离开后的几年内，王城仍旧传着可怕流言。”
即使是王储，在安定多年的王城展露猎杀的竖瞳，还是那种血腥的精神力，也会令无数平民惊恐畏惧。
路易斯声音冷淡：“与我无关。”
“我知道大哥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州州的看法，你也不在意吗？”
二殿下唇角的笑意微敛。
他以为路易斯会惊慌失措，或者勃然大怒逼问他究竟告诉了牧凉州什么。
但路易斯的神情却没有丝毫改变。
“你会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你一点都不了解他。”
二殿下微微一怔。
“你尽可以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他，”路易斯淡淡道，“他不会评判我，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路易斯一点也不担心。
这不代表他不在乎牧凉州的看法，相反，正是因为极为在乎，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在研究牧凉州的喜好和秉性。
然而越研究，他越发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像牧凉州这样的人。
他天性善良，单纯，却又对丑恶抱有极大的包容度。
他像阳光一样温暖，却没有阳光那样刺眼。正因如此，圣尔哈特里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才会那样着迷地跟随他。
这是牧凉州独一无二的魅力所在。
“是吗？”二殿下神色变幻，“大哥还真是幸运呢，能够遇上这样一个人。”
路易斯冰冷的脸色有些许回暖。
“遇见大人，是我一生之幸。”
没有人会比他自己更清楚，他有多幸运。每天睁开眼睛，他感受到的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死亡与绝望。
这个世界因为大人的存在充满了希望。
牧凉州听不见外面两人的对话，心虚地觉得在讨论自己。
路易斯是不是生气了？脸色好难看。
但没过一会儿，路易斯上了车，却对牧凉州不告而别的事情只字不提。就好像他半路上车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牧凉州：“我……”
路易斯突然伸手，用湿巾擦掉了猫猫嘴角沾上的蛋糕屑。
牧凉州更加心虚了。
“其实……”
路易斯低垂着眼，将猫猫黏上果酱的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
牧凉州：……我还是不要说话好了。
路易斯虽然严肃正经，但带给人的安全感却是无可比拟的。牧凉州一开始还有种做错事的心虚，不敢看他，等吃饱喝足后的困倦袭来，还是习惯性地靠在他肩膀上睡了过去。
就连猫猫讨厌的血腥气，在路易斯身上也变得没那么可怕。
二殿下看着刚才还一身杀戮气息的路易斯小心翼翼放低肩膀，就为了让牧凉州睡得更舒服。
他复杂的目光转移到牧凉州脸上，在那恬静安逸的睡颜上停留了几秒。
不等他恍神，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就迫使他收回视线。
二殿下：……
离谱，究竟是豹子还是狗？
回到王宫，在路易斯抱着熟睡的牧凉州离开之际，二殿下忍不住出声问道：“你就不怕再一次失败吗？”
这个问题，当年他也问过。
路易斯在对抗联盟军队时，虽然以惊人的精神力成功冲出了国门，但最终还是没有带回医生。他被抓住治罪，投进了联盟监狱，等待联盟法庭的审判。
不过由于他的能力太强，联盟和研究所都起了拉拢人才的心思，所以最终没上法庭。但等路易斯回国时，他的母亲因为病情耽搁已经去世了。
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二殿下记得，那个时候他问过路易斯。
会不会后悔？冲动行事的时候为什么不害怕失败？
如果没那么冲动，或许就能在母亲离世前陪在身边，让她最后走的时候感受到的是温暖而不是孤独。
那个时候路易斯没有回答他。
不过从那天起，他就变得更加沉默谨慎，唯一出格的是拒绝了联盟和研究所的橄榄枝，只身前往圣尔哈特大监狱。
直到今天。
二殿下从他的眼里能够看出来，昔日那个敢对抗联盟军队，会因为自己的目标毫不顾忌其它的怪物，又回来了。
甚至，更加像个怪物，披着理智外皮的怪物。
“越害怕失败，就越会失败。如果我连行动都没开始就害怕失败，不仅大人会看不起我，我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路易斯的身影远去，二殿下怔在原地。
曾经那次猫猫清澈信任的眼神划过脑海。
他喃喃自语，“是啊，如果是他，肯定会说，行动就好了，不行动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
想到这，二殿下无奈一笑。
“看来我也并非一点都不了解他。”
**
牧凉州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清晨时分。
牧凉州眼睫微动，迎着明媚的阳光伸了一个懒腰，慢吞吞地睁开眼。他还没有完全从朦胧的睡意里挣脱，迷迷糊糊地蹭了蹭柔软的枕头。
刚从枕头里抬起头，就看见三对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猫猫：！！！
方眠眼神温柔，“猫猫醒了？早上想吃点什么？”
库尔特表情幽怨：“大人，您昨天怎么只叫约克不叫我？我不是大人最得力的助手吗？”
约克叉腰大笑，“哈哈哈哈哈！我早就跟你说了你不是，我才是。蠢货，你还不信！以为你来自研究所就了不起？州州是圣尔哈特的人，不是研究所的人！”
库尔特脸色阴沉，很快和约克扭打在一起。
牧凉州看得一头雾水，等到路易斯端着早餐进门，他才知道了昨天的事情是如何收场的。
炸毁藏书阁议事大厅后，约克本打算将卡格尔公爵也一起炸飞，被紧急追上来的方眠和库尔特及时制止。毕竟提升精神力的方法还可能在藏书阁。
“你算个屁的助手，大人明明都告诉你可以停手了，你还继续攻击，当自己是自动武器呢？”库尔特讥讽道。
“我那是没见着州州，我着急，你懂个屁！”
“要不是因为你，大人会害怕地离开吗？还搭上了陌生人的车！”
约克暴怒的神情一滞，扭头看向牧凉州，“是这样吗？州州你是因为我——”
约克对之前在圣尔哈特时，猫猫因为他控制不住情绪而生气的事情还记忆犹新。想到这次他因为太激动，直到收手时才发现一不小心就将卡格尔家族破坏成那副模样。
约克越发不安。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牧凉州连忙摇头，“我专门叫你过来给我撑腰的诶，怎么可能害怕？我是因为——”害怕偷偷拉人打群架被骂……
“大人是考虑到与卡格尔公爵的友好关系才选择离开，”路易斯不急不缓地开口，他的手掌轻轻按在牧凉州的肩膀上。
“如果大人在场，会被视为对卡格尔家族的公开挑衅。而大人不在场，所以约克对卡格尔家族的攻击只属于个人行为，后面只要大人表面训诫，卡格尔公爵便不会追究。”
库尔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不愧是大人，思虑周到！目光长远！”
约克不大听得懂，只知道牧凉州不是因为害怕自己失控才离开，于是瞪了一眼库尔特，“哼，愚蠢，州州本来就聪明，要你说？”
方眠若有所思。
她似乎察觉到什么，但依然温柔微笑，“真是聪明的小猫咪。”
牧凉州：“……别夸了，别夸我了。”
猫猫实在脸热，捂着脸都不敢看人了。
呜哇。路易斯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想要用羞死他的办法来报复他！
实在是太可恶了。
卡格尔家族遇袭一事暂时就这样结束了。
牧凉州后面亲自带着约克上门道歉，卡格尔公爵大度地接受了。
说实话，牧凉州自己都觉得，卡格尔公爵真是宽宏大量。就算面对遍布大坑的庄园、大门被轰的藏书阁，还是约克趾高气扬的道歉，他都面不改色。
卡格尔家族的涵养，真是旁的贵族比不上的。
大约一周后，藏书阁修葺完好后，卡格尔公爵再次邀请牧凉州去参加研讨会。这次牧凉州应约而去，他惊讶地发现这些贵族竟然真的对古老种族有所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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