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可能喝多了…”
顾时珩手搭在顾时霁肩上,想要站直,接连着喉咙涌上一阵腥甜,他皱眉强忍着,本以为这疼痛会很快散去,却没想到气血翻滚着,反而愈发剧烈,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他的内脏。
刹那之间,他便汗如雨下,抬起头再看顾时霁时,眼底竟是一片黑。
顾时霁察觉到顾时珩的异样,一边撑着顾时珩的胳膊,一边焦急的大喊,顾时珩望着眼前的虚无,突然小声的喊了一声,“衔蝶。”,紧接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昏死在了顾时霁的怀中。
西凉王府,灯火通明。
顾时承收到消息,急匆匆地赶回王府时,只见顾时霁,顾时微,李二虎,公孙彧,陆昭蕴五人于后院之中,或站或坐,各个都神色哀然,如临大敌。
顾时承望了一眼虚掩的大门,急匆匆地便要往里走,顾时微突然开口,道,“八郎!”
顾时承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顾时微,其摇了摇头,道,“於菟情况很不好,十弟正在给他施针,莫要去打扰。”
顾时承点了点头,站在了一旁,顾时霁坐在石凳之上,双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望着青石地板,眼底已经有了泪光。
顾时承什么都不知道,他就听闻顾时珩遇刺,本以为已逃过一劫,但是那匕首上有剧毒,可是到底如何,现在只有顾时沧得知。
五人在院子里站了将近半夜,这时门才打开,顾时沧被碧蓝推出了相仿,白衣之上全身都是血,五人立即围了上去,道,“如何了?”
顾时沧神色疲惫,仿似历经了一场巨大的浩劫,众人这般问,他却说不出话来,顾时承心底更急了,还没等他开口,顾时霁突然上前一步,道,“我哥到底如何了,你说话啊,十哥!”
“刺伤九哥的匕首上涂抹得是见血封喉,这毒药本就是天下剧毒,一旦入血脉,药石无医,只是后来江湖之上学了种解法,若手臂中毒,只销掉手臂,大股中毒,则砍掉大股,只要不让毒药扩散全身血脉,方能留下一条命来。”顾时沧这般说道,抬起头来时,眼底也有了泪光,“而这次的刺客便知道如此,故而用了藏红花特制,让见血封喉缓慢发作,实则九哥行至路上,毒发之时,毒药已蔓延周身血脉…总是扁鹊再世,华佗转世,也…无能为力。”
“你说什么!”
顷刻之间,顾时承往后退了一步,仿似世界崩塌了一块,他突然走上前,找起了自己袖子,道,“你说毒素已经蔓延了他周身血脉?那你比我的血换给他,我的血…”说道此处,顾时承想到自己一身蛊毒,骤然停下。
而顾时霁见此,眼底亦闪烁出了希望,道,“八哥不行,我可以,十哥,你把我的血换给我哥!”
“我也可以!’李二虎听到此话,骤然开口。
而公孙彧和陆昭蕴对视一眼,也紧跟着上前一步,陆昭蕴一字一句,道,“士为知己者死,我也愿意。”
“我也如此!”公孙彧说道。
“这不是换血的问题…”顾时沧摇了摇头,望向来房内,道,“此时纵使是有无毒的血液,一旦入九哥体内,也会顷刻被此刻的血液同化…除非有能够抑制住他毒血的东西,可是这全天下又如何可能有抑制毒血的血液…”说道此处,顾时沧抬头望向苍穹,突然间神色一愣。
顾时霁,顾时承二人面面相觑,都以为顾时沧想到了什么,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顾时沧转身,望向碧蓝,道,“快推我进屋内!”
碧蓝急忙如此,将顾时沧往房内推去,行至厢房时,顾时承和顾时霁二人被关在了门外。
顾时沧摇了摇头,道,“我需要安静,八哥,十三弟,九哥交给我,必然无虞,因为我也同你们一样,把九哥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重要。”
西凉王厢房之中,烛火摇曳,顾时沧低头望着床上毫无半点血色,仿佛死去的俊美男人,长叹口气。
顾时珩身上插满了银针,顾时沧已做了最大的努力,将他周身命脉,全部封住,可这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他心中已有了答案,唯一的答案。
碧蓝站在他的身后,正在净针,一直沉默不语,顾时沧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还记得怎么做吗?当时我教过你的。”
碧蓝闷闷地应了一声,道,“记得。”
顾时沧轻叹了口气,声音很轻,道,“…碧蓝。”
碧蓝抬起头,杏眼通红,顾时沧摇了摇头,道,“我得救他。”
“我知道秦将军为国为民,是个英雄,也知道他是你的哥哥,但是殿下…”碧蓝放下银针,一步一步走上前,道,“这天下哪有大夫,要为了救人,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当初夫人怀胎十月,受歹人暗算,你一出世便身中剧毒,双腿无法行走,若不是夫人医术高超,以自身为容器,淬成百毒不侵的麒麟血,再将其换给你,你恐怕那时便会夭折,而此时此刻,你要将你身上的麒麟血换给秦将军,你如何可能活路?!”
顾时沧轻轻地点了点头,苍白的面庞拉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转头望向床榻之上的男人,道,“我知道,但是我得救他。”
“为什么?!”碧蓝终忍不住发问,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殿下?”
“碧蓝,你知道后宫东四宫,为什么许多宫殿,都没有门槛吗?” 顾时沧开口,问道。
“这难道不是陛下知道您出行不方便,故意开恩…”碧蓝话语骤然停住,望向了顾时珩,道,“是因为九殿下?”
顾时沧轻轻地点了点头,推着轮椅,缓缓驶向顾时珩床榻之变,道,“我小时候去何处都不方便,偶尔在后花园跟其他皇子玩,七哥还老是欺负我,那时七哥可真是小霸王,谁都怕他,九哥却不怕他,每次七哥欺负我的时候,九哥就会为了我跟七哥打架,闹得面红耳赤…有时候我累了,不想坐轮椅了,他就背着我到处乱晃…后花园的那假山好高好高,山顶上有个亭子,叫乐仙亭,那时候分明他也那么小,但是他却能背着我爬这么高的地方,我趴在他的肩膀之上,感觉到他一点点向上,似是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了 ,飞到九霄之上…”
说道此处,顾时沧的眼眸发湿,又低下头来,竟悄然之间,一滴眼泪落在了顾时珩的眉心之中。
他急忙擦干眼泪,故作坚强,转头望向碧蓝,道,“碧蓝,这拖下去反倒是不好了,为我二人施针吧,我甘之如饴,心甘情愿。”
顾时沧这么一进去便是七七四十九个时辰,顾时微因为有其他要事,守了一夜便先行告退了,而顾时珩受伤了,事却要有人去做,公孙彧和陆昭蕴也回了书房,唯有顾时承与顾时霁二人仿似一颗树一般,顾时珩在里面待了多久,他们便站了多久。
直到第三日清晨,门突然开了,顾时沧坐在轮椅之上,被碧蓝推了出来,一时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顾时霁与顾时承急忙上前,望向房内,道,“怎么样了?!”
“应当没有什么生命之危了。”顾时沧叹了口气,脸上毫无血色,亦像自己大病了一场,“至于什么时候醒来,便要看造化了..”
顾时承话刚听完,拔腿便冲进了房门,顾时霁本想跟着,见顾时沧脸色不好,又匆匆停下,道,“十哥,你可还好?需找太医吗?”
“无碍。”顾时沧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是有些疲了。”
顾时霁轻轻点了点头,道,“多谢!”,言尽,紧跟着便冲进了房门。
顾时沧坐在轮椅之上,缓缓回过头,遥遥地望着床榻之上的顾时珩一眼,抬起头望向了天边的朝阳。
“走吧。”他开口,“碧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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