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觉得我后面不这么想了吧,其实我还是这么想的。”顾时霁蹙眉,突然间,仿似有刀在一寸一寸剜他的心,“我不想有你这个哥哥,因为太..太累了,也太痛了..”
说着,他眉头紧锁,连带着眼眶也被染红,缓缓的伸出双手,握住了顾时珩的右臂,将其微微抬起。
顾时珩的手臂冰凉,手背之上青筋暴起,棱角分明,顾时霁侧头,将侧脸触上顾时珩的手背,缓缓闭上了眼。
唯有这番触碰,才似能平息顾时霁心有一池惊鸿,良久之后,他骤然抬眼,一滴眼泪顷刻砸到了床榻之上。
“珍重,哥。”
言尽,他将顾时珩的手臂塞回被窝之中,将被角压实,再多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第二日,因为顾景煜病重不起,三皇子顾时弘代行监国之权,在含元殿主理朝政。
顾时弘头戴金冠,身着明黄色四爪蟒袍,立于龙椅之前,当真是顾盼神飞,春风得意。
如今太子被囚禁,二五皇子出局,顾时翊就藩,顾时珩昏迷不醒,再无一人对他皇位有半点威胁。
满朝文武,无一听命于他,待到顾景煜驾鹤西去之时候,这普天之下,九州六宇,皆是他的,他又如何能不人逢喜事精神爽?
今日上朝并无要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已退了朝,顾时弘又留住几个近臣,商量了些许朝政,这才从含元殿而出。
今日乌云密布,虽已到孟夏之时,仍有些许凉意,顾时弘行至白玉石拱桥时候,他仍避开了御道。
但想必假以时日,他便能身着龙袍 ,正大光明的踩在此处,而就在他这般思考之时,突然见到了一旁的黑色身影。
“顾时弘。”顾时霁面色满是疲惫,站在桥边,似是已经等待了他多时了。
顾时弘一愣神,一眼望过去,竟觉得顾时霁不过二九年纪,竟看起来突然仿似一夜之间长大了,道,“十三弟?”
“你去过西凉王府吗?”顾时霁望着他,一字一句道,“顾时弘。”
“十三弟,你不称我一声皇兄也就罢了,三哥总得喊一句吧?”顾时弘望着顾时霁,不悦之情已涌上了面庞,道,“如今我要监国,自是日理万机,一旦有机会,我必会亲自去拜访九弟..想必九弟洪福齐天..”
“必会去拜访他,你真的敢去吗?”顾时霁低下眼,眼底自带一股睥睨,继而问道。
顾时弘听到此话,神色僵住,略有些不自在,道,“十三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顾时霁本便比顾时弘高,自上而下,竟生出一股冷厉狠绝的气质,道,“我是想问你,顾时弘,你见同袍手足那蚀骨锥心之痛,会不会心底生出半点怜悯,半点悔意?”
顾时弘的眉头骤然一蹙,望着顾时霁并未开口。
“十哥说了,此毒毒发之时,虽人是昏迷着的,但痛楚却半点不会少,剜心裂胆,刳心雕肾,毒血攻心,此痛胜万箭穿心,百倍有余…”
“幸亏他手上有法子,能解我兄长的毒,幸亏他便在京城,封穴祛毒来的及时,幸好顾时珩本来就是顾时珩,身强体健,非常人所能敌..否则不过一个时辰…”
说道此处,顾时霁胸口微微起伏,满眼通红,努力让自己语气平静下来,“只要一个时辰,他便会入黄泉!这边是你做的好事,顾时弘!”
“你放肆!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顾时弘琛怒目圆瞪,道,“十三弟,九弟是在六弟的府中中毒,如今真相不明,父皇病重,你不去追查真相,反而血口喷人,是什么道理!”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底自然清楚!”顾时霁毫不胆怯的望了回去,气场交锋之间,竟将顾时弘震住,使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不,顾时霁纵使有千万个胆子,他难道还敢当真对他做什么?无非是在此处的呈口舌之快罢了,他没什么怕的。
不日他便要当皇帝,岂能露怯,既然顾时霁要在这里撕碎了谈,那他们就痛痛快快谈一场。
“顾时霁,如今我被命监国,行天子之责,你这样属实是以下犯上,但是我先不跟你计较!刺杀九弟一事,的确不是我所为,与其你在此处质问我,不如你去质问…”
“我没有问你!”顾时霁突然提高了声音,鲜红的双眸仿似鬼魅,“我知道是你。”
“如若你这般执迷不悟,非要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破坏我们兄弟情谊,那你也不要怪三哥不客气了!”顾时弘也声音骤然提高,道,“待到我登基那日,我必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顾时霁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方才的那股愠气都已退散,良久之后,才轻轻说了句话, “不会有那时了。”
顾时弘未听得真切,轻轻侧目,道,“你说什么?”
“我说。”顾时霁抬眼,墨黑色的双眸宛如地狱归来,连带着声音亦有些许沙哑,仿似索命的野鬼,“你活不到那时了。”
这话方一落下,顾时弘瞪大了眼睛,立即想要后退,可这又如何来得及!
他们二人的距离过近了, 顾时霁猛地抬手,取下了藏在王冠之上的发髻,就这尖锐的地方,猛的朝顾时弘的胸口刺去。
早已被替换的发髻尖锐无比,已与匕首无意,只听见一声脆响,顾时霁用上了十成力气,竟用这发簪径直的破开了顾时弘的皮肉,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胸口。
一阵刺痛由身及心而来,顾时弘的身躯往后倒去,望着眼前之人,瞪大了眼睛,满脸都不是不敢相信。
他怎么敢!
在紫禁城里刺杀皇兄,,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更何况等羽林军到了此处,顾时霁必会被当场击毙。
顾时弘看着顾时霁的眼睛,突然明白,顾时霁不是不知道,他知道,他不在乎,他今日来这里,就是为了跟他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顾时弘后退一步,忍者胸口的刺痛,手抚上一旁的栅栏,强忍着让自己不至于坠落。
而在发髻被取下的那一刹那,顾时霁的黑发如瀑般坠落,王冠也早坠在青石板地。
一时之间,他并不浓烈的眉眼渗出一股强烈的杀意,这样几近将他烧的粉身碎骨的恨,从未有过。
他望着顾时弘,心里曾有多痛,便化作了多少怒火,想到顾时珩躺在床榻的模样,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吸其髓,寝其皮!
他的手臂青筋暴起,猛地用力,往里扎的更深,又突然拔出,再次深深扎入,周而复始。
羽林军来得太慢了,足够让顾时霁把他想做的事情全部完成,片刻之后,顾时弘已经被他扎成了个血骷髅。
顾时弘哽咽了一声,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出,他的手无法抑制的松开,朝着地下滑去。
顾时霁再一次拔出了发髻,对准他的心口,又是一刺。
“你记住,这是为了我哥。”
“这是为了我哥!”
在听到这话之后,顾时弘宛如一方破布口袋,重重的砸到了地上,那双眼瞪着太阳,再也无法闭上。
他的胸口破开了几个洞口,滋滋留着鲜血,而就在这时候,彻底没了呼吸。
顷刻之间,顾时霁如梦方醒,手中的发髻坠于地上,他往后退了几步,靠在栏杆之上,胸口不自觉的上下起伏。
他并不是个将军,行走江湖多年,比武见多了,却也没真正杀过人。
他从未把剑刺进另一个人心口,听到另一人哀嚎,感觉到那气息在自己面前微弱下去,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人..
他的亲哥哥。
活该。
羽林军虎贲中郎将李谦率领这羽林军赶到此地时候,顾时弘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顾时霁自小在宫中长大,心更长了不只七窍,他自然能想得到在什么地方,会是护卫最薄弱的地方,什么时候,会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
他真想杀一人,必万无一失。
铠甲碰撞的声音耳边响起,羽林军虎贲中将李谦率领数十名羽林军,已将他团团围住。
他们个个身着玄色铠甲,手持大刀长弓,顾时霁就这般穿着单薄的蟒服,靠在这石栏之上,唯一的兵刃不过那一方簪子,还落在了地上。
这没有胜算,反而难看,他又不是那个独自一人能吓退千军万马的鬼面将,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打的,抬头望向李谦,眼底亦看不出什么惧色。
“康王谋反!护驾!”
“康王谋反!”
“三殿下!”
“传御医,快传御医!”
李谦望着地上已无半点生息的顾时弘,面如土色,立刻拔出来长剑,而身后之人亦跟在他之后,朝顾时霁逼了过来。
他是个王爷,如若是平常时候,纵使犯下了滔天的重罪,亦不可能被当场毙命。
可是凡事总有意外,至少在本朝的律法之中,谋杀储君跟皇帝,便是这个意外。
顾时弘如今监国,在文武百官心中,地位早已经与储君无异,更何况这么些时日,他在禁军里也必定安插了不少他的人,顾时霁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他们的主子,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全身而退,这是早就做好的准备。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抬起头,看着这眼前包围而来的羽林军,手里的长剑锋利无比,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心里只希望这一切不要太疼。
“康王谋逆!残害三殿下!”李谦高举长剑,声音宛如雷霆,“将他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
言尽,手持利剑,一行人便朝他逼了过来,顾时霁看着这闪烁的光影,连半点动弹的意思都不曾有。
刹那之间,一行人早已逼到了他的面前,纵使律法如此,尚且无一人愿意担任杀害皇子的罪名,其他人不自觉的退了两步,唯独留下李谦一人为首。
他的眼底亦是怒火,手不自觉的在发抖,而在看到顾时弘死不瞑目的双眼时,终于再也无法抑制,高举长剑,对着顾时霁的脖颈,猛的便要落下。
顾时霁闭上了双眼,死死的拽住了自己蟒袍的一角,而在那兵刃即将落在他的脖颈的那一刹那,突然间,一阵铿锵有力的声音自远方响起。
“住手!”
顾时霁睁开了眼睛,胸口大幅度喘息着,与李谦一同转过了头。
独孤剑玉身着玄朱宝铠甲,身后浩浩荡荡跟着数十人,朝他们奔袭而来。
“住手!”
之前一直没回复友友评论是因为一直在写后面的所以没看前面(怕影响构思),目前没有存稿了(一点都没有了)欢迎友友多评论!!另外可以多蹲一下我博月照千锋onlyu看看我约的图(马上有789聂后面还有13的图图!然后感谢大家喜欢!
接下来更新随缘更新,可能日更或者也有可能隔好几天再更(取决于灵感以及码字速度)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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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 1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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