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练男儿练得,又如何可能打得过男儿,九叔?”顾安雅抬头望向顾时珩,开口问他。
顾时珩哑然无话,心想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顾安雅毕竟是女孩儿,没必要受这种苦,可转念一想,倒也没错,如若不受苦,不磨练,将来又如何可能不逊色任何男儿?
她既执意如此,顾时珩只是叮嘱了她几句,便任由她去了,一路往厢房走,想起之前聂世信说安雅也算有武学天赋,反倒是安祁不太喜武,学枪练剑也躲则躲,倒花了很多时间学文读书…
人各有志,顾时珩也不打算当个强人所难的“大家长”,便由他们去吧。
待到他一路朝里,终行至厢房门口,里面红烛摇曳,将门推开,聂世信正在床榻之上阅书。
他突有些手脚不知如何放,虽说他们之间不可能有间隙,但是上次一别也是一年多,中途更是发生了无数事,让人心境觉得似是十年一般,只觉得此幕略有些微妙。
聂世信只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兵书之上,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顾时珩咽了口唾沫,缓缓转身,望向门外,道,“我今夜先去侧厢房住…”还没来得及走,聂世信啪的一声,把兵书放下,道,“站住。”
顾时珩眨了眨眼睛,骤然停下脚步,心底一松,聂世信猛地站起身来,目光如炬,道,“把衣服脱了。”
顾时珩听到此话,骤然想起原来,嘴角浮现些许笑意,反手将门关上之后,手落到腰带之上,轻轻一勾,暗红色长袍骤然落地,虽有消瘦了些许,但紧实的肌肉仍在。
聂世信剑眉微凛,走上前来,满是茧的手指落在淡去的疤痕上,再抬眼望顾时珩,道,“我当时在会州听到你被刺杀,危在旦夕,急得快疯了,边关大将无圣旨不得入京,不然我早就…”
“你听到这消息时,恐怕我都已经好了不久了。”顾时珩抬眼看他,轻叹了口气,道,“会州离顺天太远了,二郎。”
“….是太远了。”聂世信手缓缓向上,抚上顾时珩脖颈的伤痕,道,“远到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脖颈之处,本是暧昧情/色之地,顾时珩便任由他这么抚摸,四目相对,一时间空气都似有些燥热,脐下三寸之处似是烧着一团火。
顾时珩轻轻一笑,手落到聂世信手背之上,道,“本来今夜,是想互诉衷肠的。”
“又不是二选一的事情。”聂世信手朝顾时珩后颈滑去,道,“夜还很长。”
顾时珩勾了勾唇角,上前吻他,道,“你说得对,夜还很…长..”,唇齿相交,话语逐渐含糊。
红烛昏罗帐,厢房之中热得仿似熔炉,身下那人也是。
顾时珩呼吸燥热,低头缓缓动作,侧头落在聂世信耳边,道,“你好暖和,二郎。”
聂世信往后扬了扬身子,绷紧的脖颈之上青筋暴起,突出的喉结随着对方动作不自觉地吞吐,严丝合缝,抵死缠绵。
待到鸡鸣之时,这场灼烧终于停止,二人并排躺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房顶。
顾时珩枕在聂世信手臂之上,轻轻地叹了口气,忍不住想说起这些日子,却不知如何开口。
百转千回,只淡淡说出一句,道,“座狼山后,我亦心痛如割,还以为自己懂得你那时候痛楚,现在才知道,我根本就不懂,可是现在,我的确懂了…”
失去父兄的疼痛,顾时珩先前不敢想,可是此时却无比明白,聂世信更是懂他此时心境如何,毕竟这所有之事,他亦曾经历过,并未多说半句话,反倒是眉头紧蹙,坐起身来,曲了曲手臂,将顾时珩压入了自己的怀中。
顾时珩的面庞埋入聂世信胸口,被有力的手臂紧紧环绕,只觉水安息的气息扑面而来,密不透风,仿似港湾。
他圈住聂世信腰身,起先还能强绷着,并未有任何异样,可在这安然之处久了,一身防备和满身疲惫卸下,在那密不透风的外表之下,如山的悲伤和恐惧再度涌入脑海。
他那分明笑着让他晚上去吃樱桃肉的大哥,最后变成了独孤剑玉手上一个带血的脑袋,父皇虽身体不好,但分明那时候已有好转,却在顾时微入主紫禁城不到一月莫名其妙驾崩,他们父子之间最后一次对话,还是顾时珩以为顾景煜想杀他。
他还没有说过感谢,说过抱歉,说过自己作为一个儿子,数年征战,无法在膝间尽孝的悔恨,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永永远远没有机会了。
顾安济又是多么好的孩子,自小善良,勇敢,虽会耍性子偷着不去学武,却会在他这九叔挨骂的时候偷偷给他带糖吃,他才十四岁,就这么被顾时承一刀穿心,甚至或许他到死时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另一个叔叔非要杀自己。
邹潋,还有东宫那么多人,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史书之上只会轻描淡写一句诛灭叛贼,又有谁知道,那是数十条鲜活的生命。
他的母亲独孤燕婉,此时还在顾时微手里,虽贵为太后,可谁又不知必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还有衔蝶如今又如何了?独孤剑玉如今身居高位,可有能将他释放?
顾时珩闭上眼睛,圈着聂世信的腰间的手却越来越紧,清瘦的脊背开始颤抖,聂世信便这么紧紧抱着他,一点一点的抚平,直到听到怀里之人,压抑的哭声。
西凉王顾时珩是王爷,是叔叔,他有兄长血脉,一身情义要挑,他不能随意流泪,可是他也只是弟弟,是儿子,是爱人身前一如风之浮萍,满身风霜的血肉之躯。
如在世间蹉跎千年,幸得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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