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珩这三言二语,似是蕴含了无穷的力量,刹那之间,三位将军的眼底似是都生起了一种莫名想要追随的信念感,他们齐齐抱拳,道,“末将谨遵军令。”随即便按照顾时珩所安排的各自行事。
等到顾时珩走到城门口时候,骑兵已整装待发,他朝着自己的骏马走去,就在这时,见张平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秦将军!”张平望着着整装列队的骑兵,心底尽是诧异,急忙道,“少将军刚醒了刹那,传你入中军大营,说有军令..!”
“来不及了!”顾时珩摇了摇头,拉住缰绳,翻身上马,从上而下望着张平,道,“让少将军好好休息。”
言尽,他调转马头,面向城门,轻轻的挥了挥手,道,“开城门。”
完颜洪志和西洲的士兵想不明白,顾时珩是有几个胆子,竟然不据城防守,还敢大开城门,从里面杀出来。
顾时珩只觉得心头有一阵火,他不烧便难以平息,他望着这眼前黑央央的大军,猛地策马,宛如一把长枪,径直地扎入了这腹部之中。
城楼之上,战鼓声响起,而那些西洲人宛如潮水一般,朝顾时珩扑了过来。
他高举双锏,猛地便往这些人身上砸去,可是却一人接着一人,一波接着一波…
直到最后,他几近是凭借着本能在杀人。
箭羽和刀刃落在他的铠甲和马背上,他胯下骏马长嘶,猛地抬起前蹄,须臾之间,便将他摔下了马去。
顾时珩方方落地,还未站起来,便见到十余把长刀,径直朝着他劈砍过来。
他在满血和泥的地上翻滚,将刀剑避开,腰身用力,突然腾空而起, 手腕一转,顷刻间又了结了数人的性命。
完颜洪志遥遥望着他如豹矫捷的身影,心里微微一动。
顾时珩正在与眼前西洲士兵三人纠缠时候,突然间便听到了身后急促的马蹄声。
完颜洪志驾于高头大马之上,手持方天画戟, 枪尖向前,正对着顾时珩背心而去。
如若得手,这般速度与力道,几近能将顾时珩捅个对穿。
顾时珩察觉到风向之变化,立即间转身,眼看这马背与枪尖与自己后背划过,而身后的背甲已被划开。
完颜洪志一攻不成,勒马回首,再一次朝着顾时珩狂奔而来。
顾时珩呼吸粗重,他此时站在地上,本就是天然劣势。
那马早已四肢腾地,仿若低飞行,已与猛兽无疑,朝他狂奔撞击而来。
而完颜洪志的方天画戟朝下,戟尖向他的心口突刺,顾时珩站在原地,竟没有躲开的念头。
在完颜洪志看来,此人亦必被吓傻了,故不躲闪,而不远处的许多梁兵见此,亦大喊,“秦参将!”意欲唤醒他们的参将。
可顾时珩只站在那里,仿似泰山,半点不动。
骏马已到了眼前,完颜洪志手臂用力,猛地向前突刺。
顾时珩重心下沉,死死地盯着那高头大马,而就在这马匹即将撞上他时,顷刻转身避开,双锏突从侧腹下方急剧向上,重重地撞在这方天画戟之下。
这一招唤作打马上阵,乃是魏成通教他的杀招。
锏身与方天画戟相撞,激起阵阵火花,而这一招之后,完颜洪志顷刻间于马背之上失去重心,翻腾而下,摔落在地,黑马受了惊,扬长而去。
这千军万马之中,这两方将领,竟这般对上了,注定以命相搏。
完颜洪志手持方天画戟,大喝一声,一招初手摇扑,使月牙朝顾时珩砍下。
顾时珩右锏格挡,左锏一招摧马冲营,锏间向上朝完颜洪志突刺而去。
锏虽为钝器,但是这力气不容小觑,稍有碰撞便是头骨飞溅,血溅当场。
完颜洪志不敢托大,立即侧身,收了戟势,顾时珩见此知这到了他的回合,一招又一招接连上前。
他先是一朝打虎豹头,又一招燕子过江,挥舞之间,锏光四射。
完颜洪志亦拼尽全力,使出了自己的压箱底的戟法,二人在这战场上打得不可开交,难舍难分。
士别三日,顾时珩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了。
金装锏在他手下,每一招一式,都仿似有排山倒海,劈山碎石之力,五十招之后,完颜洪志已越发觉得双手发麻,动作不禁有些滞留。
顾时珩趁着他动作衔接的空挡,微微侧身,一锏砸在方天画戟之上。
完颜洪志后退两步,而趁着这间隙,顾时珩脚尖点地,高挑的身躯腾飞而起,手持双锏,朝着完颜洪志的脑袋重重击打而下。
完颜洪志急忙举起方天画戟去挡,可就在那双锏落在那金属枪杆的那一刹那,完颜洪志听到了一声断裂之声,再一抬头,见那金属枪杆之上,竟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这个消瘦的男人,亦想不明白,他身形如此,亦如何能有这样的力量!
而就在他失神的片刻,顾时珩猛地抬腿,一脚踹在了完颜洪志的胸口,完颜洪志摔落在地,心底大骇。
刹那之间,西洲人见主帅被击败,尽数便靠了过来,顾时珩还来不及过去彻底解决此人,便听到西洲后方高声的“放箭”声,响起,再一抬头,成千上万支箭,便仿若雨点,朝他飞来。
“掩护!”
他立即低下身子,从地上抓起了一具尸体格挡,而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完颜洪志便早已经失去了踪影。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西洲鸣金收兵。
靖远城下遍地尸体,顾时珩低下身,扛起了一个腿断掉的同袍,从尸堆上走回城门。
这个地方此时此刻,无比的安静,只听得见人的哀嚎和喘息。
“秦参将!”
“秦参将!”
城门被打开,里面守城的人冲了出来,顾时珩浑身上下宛如从血堆里出来,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没有沾上血和泥。
他喘着粗气,一步一步的朝着城门内走去,事无巨细的布置安置伤员等事宜,随即便闷着头往里走,还未察觉到时,自己已出现在了中军大营的帐篷前。
张平守在帐篷外,见顾时珩这副模样,诧异之中又带了分欣喜,虽狼狈不堪,但看起至少还活着,活得尚好,那便说明这一场仗打胜了。
顾时珩并未走进去,而是唤人打了盆水来,将脸上和手上的血渍擦去,可还没等他擦干,突然间,帐篷之中便传来了喧嚣声。
聂世信方一醒来,顾不得还发着高热,头重脚轻,虚无无比,竟一把推开副将,挣扎着便要起身。
“秦衍呢?靖远如何了?”他步伐踉跄,一步一步往营帐走去,往四处望去,道,”我的枪呢!张平,把我的枪拿来!”
??“将军!”张平急忙去追,可又怎拦的下聂世信脚步,“将军,您身子还没好,还不能…!”
“别说这么多废话!”
聂世信吼了一声,单手撑住营帐一边,谁料方一掀开这门帘,竟正好对上一双桃花灼目。
顾时珩站在营帐之外,脸上洁净无比,可身上却全是血迹,刹那之间,仿佛他高挑消瘦的身影,能挡得住所有的光。
聂世信落在他的眉宇之间,顷刻间觉得他似是又有什么不一样了,可一时之间,也说不上到底是何处。
“你去何处?”顾时珩示意副将先退下,这里交给他,继而问道。
“安排城防,巡营,分配粮食…”聂世信说着,竟又要往外,顾时珩低头,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往里推了一把,道,“我都做完了,你进去歇着。”
“你都做完了” 聂世信眼底稍有些疑虑,往外望了一眼,见军营里再无之前的残破景象,亦知顾时珩没有说大话。
可他天性如此,纵使高热未退,身体仍弱着,却也不会容忍自己在床上躺着,拔腿竟又要往外走,道,“那我再去检查一遍。”
“聂二!”顾时珩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眉目紧蹙,“万事有我在,你便先好好养伤, 好吗!”
“有你在?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聂世信清醒过来,那偶尔的脆弱倒仿似一场幻境,“霍去病还是李药师?天下第一名将还是什么人?你觉得便是你在,这城便破不了…”
“我可以告诉你,有我在,这城必定破不了!”顾时珩手上的力气没松,目光落在聂世信眼底,一字一句,道:“就算天塌下来,要先砸死我,才能砸死你 ,最后才能砸死这靖远的百姓!你也好,靖远也罢,我说能守住,便能守住!”
聂世信眨了眨眼睛,深深地看了顾时珩一眼,亦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觉得他不一样了。
有人金玉在外败絮其中,而有人看似是一团繁花锦簇,实则骨子里是不倒不灭的松。
顷刻之间,他神色一松,长叹了口气。
“好吧。”聂世信抬眼,望进了那双桃花眼,“交给你了,秦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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