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几乎没有突破,草草撤军,在之后十日并未再战。
正月十三,聂世信望着这早早早收到的回信,递给了张平,道,“念。”
“聂世信将军亲启:
本将受皇命所托,前来相助西洲,其余一律不知。
将军初出茅庐,少不经事,使如此拙劣之手段,亦让本将忍俊不禁,直道赤子之心何足贵。
平南王完颜杜康献上”
“聂将军..这!”张平读完,脸上唯有愠色,聂世信冷笑一声,道,“研磨备纸。”
“是!”
张平急忙走到桌后,拿起狼嚎笔,聂世信在账内缓步,一字一句,道,
“完颜将军:
你的要求本将已与上所报,被尽数准许,多谢将军相助!
聂世信。”
张平抬起头,几近不敢相信地望着聂世信,不知这是何意,聂世信看了他一眼,道,“你写就是了。”
“是。”张平落笔,潇潇洒洒,一气呵成。
再抬起头来时候,聂世信目光已经极为深沉,道,“此信明早送出,这几日让三军好好修整,决战在即了。”
“是!”
建元二十六年元宵节
黄河的冰块开始融化,顾时珩五千大军被应理困在了黄河彼岸,无法折返,而顾时珩也当即做了一个决定。
他不折返了。
与其强制过河,被应理守军逼的背水一战,还不如彻底深如敌后。
他当机立断,做出了一个决定,带领五千骑兵迅速北上,竟朝着下一个要塞峡口进军。
峡口守军不过一千人,想都不敢想顾时珩敢孤军深入至此地,粮都还没来得及烧,便被全军歼灭,而峡口也成了梁军的补给之地。
而在峡口之后的应理知道这消息,立刻率领三万大军支援峡口,而留给他们除了空荡荡的粮仓,便是残垣断壁,梁军确是一人都未见。
顾时珩又跑了。
他把人带去何处了?无人知晓!但是整个西洲后方,都坐立不安。
而顾时珩的五千大军,此时距离顺洲,不过十余里地。
嵬名布通坐在西洲都城兴庆府中,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
顺洲距离都城兴庆府不过百里,是西洲都城唯一的屏障,又谁敢想到,顾时珩一座城池都没攻下,四处闲逛,竟敢把兵马带到这个位置!
他太快了。
元宵时还在应理,短短两日便已经杀到千里开外的顺洲城下,这是当真不眠不休,星夜兼程。
而嵬名布通手上五万大军,只能驻守都城兴庆府,根本不敢贸然支援顺洲。
兴庆府可是西洲龙脉帝陵祖坟所在之地,皇长子亦在襁褓之中,被交付于他,他如何敢冒然出城?
更何况他手上五万人都是步兵,如果出城,说不定会被顾时珩奇袭..他不敢冒这个险。
如今鬼将的称号,已经深入人心,秦衍当真太‘鬼’了。
勇猛无比,一人仿似千军万马,心思深沉,堪比鬼神,如今还来去如风,让人追不到其踪迹,猜不到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样的人与远比光明正大的来,让人畏惧十倍。
顾时珩率部众走到顺洲时,终于以攻击方的视觉,感受了一下攻城之感。
他望着面前紧闭的城门,高耸的城墙,严阵以待的将士,又望了一眼自己身后除了马只有粮食的军队,掉头就走。
攻城?他带的可是轻骑兵,攻什么城?
他一路向北,是为了找个黄河还未解冻的地方过河,攻城反而滞缓他的脚步,给身后人围攻的机会,何必攻城?
可是顺洲守将必兰忽忍不住了,他见顾时珩兵临城下,以为自己大展宏图的时候到了,却见对方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转身就走,立刻做出判断——
顾时珩必定是怕了。
自从座狼山之战后,鬼将秦衍的’恶’名便传遍西洲,更不要提及萧关一战。
如今西洲很多小孩不肯听话入睡,父母用来恐吓的话语都是‘你再不睡,鬼将便来捉你了’。
必兰忽暗自思量,如果能将这样一个将军斩于马下,从此他在西洲岂不是平步青云,成了国之栋梁,英雄豪杰?
当机立断,亲率五千步兵,大开城门,浩浩荡荡的便追了出去。
顾时珩与大梁骑兵勒马,看着这追着他们的步兵,一时都以为是自己风餐露宿多日,心底生出了幻觉里。
“将军,他们这..?”赵三千眨了眨眼,亦不敢相信,他们都放弃顺洲城了,结果他们自己杀了出来?
“我也不懂。”顾时珩突然笑了,拔出了自己的双锏,道,“可能想死吧。”
他侧头回转,率领骑兵,宛如一把利剑,冲入了西洲步兵腹部。
平原之上,骑兵与步兵对战,本便是有压倒性的优势。
这一场仗打得很快,快到顾时珩身上的血迹都还未干,必兰忽和剩余的三千残军便把刀放到了地上,跪地请求投降。
顾时珩坐在高马之上,望着他们跪下的身影,鬼面狰狞,眼底却没有温度。
“我投降!鬼将!不,秦将军!”必兰忽接连磕着头,“我们领教了,秦将军!我们愿意投降!”
“这顺洲城里还有多少士兵?”顾时珩冷冷地瞥了一眼他,道。
“就只有我们,守军都在兴庆府!”必兰忽说道,“秦将军,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愿意投降!”
顾时珩遥遥的望了一眼顺洲,当即做出了一个判断。
“开城门,让所有守军不带兵刃,出城五里。”顾时珩缓缓道,又策马至郭兴和赵三千身旁,轻轻地吐了几个字。
必兰忽三千降军,被五千身披铠甲,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梁军冷冷注视,只觉得毛骨悚然。
不一会儿,顺洲城里仅有五百残军,也皆赤手空拳,一步一步地往城外走了出来,各个面如菜色。
列队完毕,所有人都望向了那身披暗金色,面覆鬼面的将军。
这面具遮盖了他所有的表情,而他缓缓举起左臂,轻轻一挥手,道,
“杀。”
“杀——!”
“杀——!”
这么轻描淡写一声令下,梁军齐齐高呼,长剑出鞘,长枪挥舞,朝着站在地上赤手空拳的降军刺去。
血肉劈开之声接连响起,四处皆是刀光剑影,顷刻间已是血流成河。
远处的西洲降军察觉到情况不对,拔腿想要逃跑,却立刻被弓箭射穿了后心。
顾时珩策马率队冲锋,逃兵如鸟兽状四散,不出须臾,数千人已化作数千尸首,倒在了顺洲城前,而那城门却仍未关闭,只是无助地敞开着,等待征服者的莅临。
顾时珩望着这顺洲城墙,心底并无愧疚,他是将军,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顺洲城在眼前,他可以补充军备和粮草,这等肥肉他舍不得放弃。
可是五千骑兵看起来威风,入了城之后打巷战并不占优势。
他担心顺洲城内有诈,虽说早已判断出顺洲兵力空虚,但谁能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
而他的将士皆是骑兵,对顺洲城内布局并不熟悉,如果他们进城之后,困在大街小巷,被关门打狗,必定死伤惨重,他不会拿自己将士的性命去赌。
而他对降兵发动袭击,里面若当真还有其他士兵,要么奋力关闭城墙,要么出兵相助,可都没有发生,说明这死在外面的人,已经是顺洲所剩的所有的兵马了。
如今一切都已料理完毕,路上血流成河,尸身满地,顾时珩鬼面黑膘马,在士兵夹道之中,威风凛凛地走进了顺洲城。
鲜血仍流淌在他的雁翎甲之上,而那鬼面具凶狠宛如最狠厉的恶鬼。
顺洲城中鸦雀无声,百姓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瑟瑟发抖,却有一两个胆大的,打开窗户一角,偷偷地看着这位鬼将。
顾时珩走在路上,感受到这些人忍不住看他,又不敢看他的目光,知道他已成为了他该成为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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