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媳妇?

白予乐在阁楼上辗转到半夜还没睡着。

不是,凭啥啊?

自己对他如此仁至义尽,怎么倒像是自己不近人情似的。

还没想明白这里,白予乐又回忆起下午自己没来由的情绪爆发,忍不住难堪起来。

是因为太久没跟别人一起生活了吗?

自从父母去世,他就搬回柳树街独居,起先他只开着诊所,连家乐超市的门都不敢打开,货屯的多,有时候听见老鼠翻东西过去逮,一开灯,自己先哭了。

妈妈好像还坐在柜台后看电视嗑瓜子,爸爸好像就在身旁货架前理货,办葬礼他没哭,火化他没哭,看到那些最熟悉不过的场景,他才后知后觉难过起来。

那时还有些邻居们,见他浑浑噩噩,劝他把超市重新开起来,别让货屯着等过期,也给大家行方便。

超市里人来人往的,新记忆慢慢盖过旧时候,的确好了些。

白予乐翻了个身,睡在床脚下的小卷儿听到动静,悄无声息地凑到床边,他伸出去一只手去,摸到小卷儿湿漉漉的、喷着凉气的鼻子。

捡到小卷儿之后,虽然狗不会说话,但好歹自说自话时显得没那么孤单。

下午他去药店路上,看见路边的男装店,老板问他给谁买,他随口扯谎说“给我大哥买”时,心里莫名暖洋洋的,好像他真有这么个家人。

老板问他大哥穿什么码,多高多重。他心里浮现起男人的样子,比划着估摸着说了,老板打量着他,有些吃惊地笑笑:“你这么瘦,你哥倒壮实。”

不便解释,他只好也笑笑,好像与有荣焉似的。

这会儿子他又忍不住地回溯下午的情形,想到自己出去的时候,大哥居然在家里给他做饭,还等他回来一起吃。

一个热菜,一个端饭,四根筷子分两双,摆在桌子上,吃完了,你洗碗,我擦桌。

这些在普通人家里最寻常不过的瞬间,深夜里想起来,他忍不住反复咀嚼,喉头酸得发噎。

所以后面大哥突然“那样”,又不告而别,真挺伤人的。

他也知道自己不占理。他们算什么啊,不乐意“那样”就算了,人家也没得寸进尺,萍水相逢才几天,干嘛对人家发那么一通邪火?

白予乐是个反应有点慢的人,对人对事,都只有马后炮的智慧,当时未觉莽撞,回过味儿来,心里愧起来。

去道歉吧,怕人家睡了。不去吧,他又难受,怕认错晚了,疙瘩越结越深。

“卷儿。”白予乐摸着小卷儿的耳朵,“你说......我要不要去给大哥道个歉?”

小卷儿听不懂,脑袋往白予乐手心里一睡,小夜灯映得独眼亮晶晶的。

“要不然这样吧。”白予乐坐起来,把小卷儿抄到被子上,反正明天要换被套,踩脏了也没事。

他扭着小卷儿毛绒绒的身子,摇头晃脑地说:“明天我早点起来,问他吃不吃早饭,看他什么反应,他要不生气,我就给他道歉。”

想好这事,白予乐一身轻松,调早了闹钟,倒下就睡了。

早上七点白予乐就爬了起来,洗漱完听见办公室里有咳嗽的动静,直奔过去敲门。

“大哥?大哥?你吃不吃早饭?”

里面含糊应了一声,白予乐忍不住翘起嘴角,扭开门刚推开一道缝,门板上“砰”的砸过来了什么东西。

白予乐傻了,愣在原地半晌,瘪下嘴小声嘀咕:“不吃就不吃嘛,发什么火。”

等他把面煮好,想想还是准备再去问问。

门开着一道缝,他小心翼翼探头进去,摸黑喊:“大哥?”

昏暗中折叠床上,男人抬手指着他,他听见咻咻喘气的动静,顿觉不对劲,打开灯一瞧,男人面色通红,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嘶哑气声:“小白……小白……”

白予乐冲过去,一摸男人的手,烧得滚烫。

“嗓子怎么哑成这样了?”白予乐着急忙慌,又是扒眼皮又是撬嘴巴,扁桃体肿得跟俩小番茄似的,想起昨天他骗自己那事,忍不住生气,“你昨天晚上又干什么了?”

男人说不出来话,顶着两只淤青程度不一的熊猫眼,努力摇头。

这回他真什么也没干。

白予乐先把人扶起来坐着,拿纸巾给他接着咳,见痰里有血丝,心里敲起小鼓,当即打开药柜翻出器械,给他胳膊上捆了橡皮管,消毒扎针抽血。

男人也不问他干嘛,乖乖让摆弄。

白予乐采完一管子血就出去了,上隔壁屋开了血液分析仪。

他俯身撑着桌子,思考着措辞。男人肯定又会不愿意去医院,但现在的症状,明显比昨天严重得多。

等待分析结果期间,他又仔细询问了男人症状,对方嗓子哑得只能发出气声,白予乐连听带猜,才得知对方发了一晚上烧。

“那你怎么不叫我?”

男人气声嘶哑得都快吐信子了,表情却无辜得要命:“叫了,你走了。”

原来是叫了,但声音全哑了,又起不来身,白予乐压根没听见,那会儿白予乐开门,他发不出声音,努力摸到拖鞋丢到门上,谁知道白予乐掉头就走。

“这不是昨天——”白予乐顿了顿,脑袋勾下去,“我以为你还生我气呢……”

后脑勺覆上片厚重的火热,白予乐头侧轻轻撞上来团毛刺刺的硬物,男人一手握着他的后颈,低头蹭了蹭他的头发,骨头里传过来发丝摩擦的沙沙声。

“没生气。”

白予乐肩膀一颤,下意识想缩起来,支高的肩碰到男人的手臂,那条粗壮高温的手臂压下来,隔着衣料沉甸甸发烫。

男人略侧过脸,额角依靠着他的脑袋。白予乐身体瞬间僵住,睫毛抖了抖,抬起眼睛望向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除了爸妈,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不避不躲地观察别人的脸。

男人的皮肤不算光滑,高耸的眉骨上密生着两道乌黑的浓眉,眼眶因还有些浮肿,眼皮上斜斜的细褶有些不明显。

由于男人闭着眼,视觉中心不得不集中在鼻子。带着疤的鼻骨直而粗,像一把不需要剑鞘保护的巨阙,只是立在那里,就让人感受到主人坚不可摧的强悍。

白予乐目光往下一撇,见对方突出的喉头不断滚动着,像是在隐忍着咳嗽。

他别开脸,借口去看血液分析是否完成,勾着身子从男人手臂底下退出来。

白血球数目很高,炎症是跑不了了。

拿着报告单子,白予乐感觉自己底气多了许多,阔步折回办公室。

男人安静地坐在床上,一只手还端着水杯。

“大哥。”白予乐蹲下来,展开那张报告单子,认真道:“你现在身体有明显炎症,但是你也看到了,我这里条件有限,没法确认是你这个炎症是因为普通感冒,还是你可能有内伤。”

男人目光掠过报告单顶部“乐宠动物诊所”字眼,随后望向白予乐,示意他继续说。

“咱们最好还是去医院看一下。”白予乐见男人眉头瞬间皱紧,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接着说:“我知道你不想抛头露面,就去最近的小诊所,先打个退烧针,把烧降下来,要挂水就拿回来挂,这样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男人盯着他白皙俊秀的脸,也没注意他叽里咕噜在说什么,只听见说要回来,便点点头,以示都听他的。

今天又降温了,两人都严严实实裹上厚衣服,白予乐给男人又加了条围巾,一来防风,二来蒙面,收拾好就出发。

好在家乐超市门口就是十字路口,虽然荒凉,也算车来车往的必经之地,两人挤在一起等了七八分钟,拦下一辆出租车。

白予乐生病都上市医院,小诊所还真不常去,因此只报了个繁华点的街道名字。

过去大概二十分钟,路上司机听见男人咳嗽剧烈,不声不响把前面车窗开到最大,白予乐没说什么,只把男人脖子上的米色围巾拉起来,包住脑袋尽量挡点风。

下了车,两人跟环卫工打听了附近哪有诊所,顶风走了一段路,终于找到了地方。

还不到八点半,诊所已经开了门,但只有个穿着旧毛衣的中年男人站在马路边打太极,见两人往里走,中年人转头摆着螳螂拳指着他俩喊:“干嘛的你们?”

白予乐忙不迭回答:“看病。”

“哦,先坐吧,马上。”中年人收手起身,拿起搭在椅子上的白大褂套上,施施然坐在了玻璃办公桌后。

“谁看病?”

白予乐把男人按坐下:“他。”

大夫一边归置着桌面的杂物,一边打量着白予乐说:“面生啊小伙子,头一回来?”

“是,我们刚搬来这才,”白予乐点着头回答:“他这两天一直咳嗽发烧,今天嗓子都说不出话了,痰里还有血丝。”

大夫又打量桌对面的人,见其一身红衣裳,白头巾包着脸,只露出一双恹恹垂着的大眼,佝偻着身子。又见白予乐眉清目秀,瘦高个子,和这人紧紧挨着,很是亲密的样子,想来小马拉大车也是常有的,随口道:“这你什么人?你媳妇?眼睛上伤怎么回事儿?”

大夫看走眼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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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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