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找猫咪

作为一名漫画作者,夏星的工作时间向来自由,作息就像猫咪一样散乱,有灵感的时候就伏在桌前画画,零碎的时间则窝在窗前的躺椅上休息。

而据程暖暖自述,她是个刚从学校毕业,新入职场的社畜,日常作息十分规律。

大多数早上,熬了一宿的夏星还没放下画笔,程暖暖就已经在妙妙困惑地追问中出门上班了,直到星月高悬才回来。

妙妙的适应能力很强,很快就融入了她们的节奏。白天,与夏星一起待在家里,总是懒洋洋地窝在阳台上睡觉,等到晚上,程暖暖回来了,便立刻飞奔至门口,左扭右扭地踩上她的拖鞋,摆出一副“如果你不抱我,你就别想走”的姿态。

工作确实消耗精气,程暖暖每次下班进入家门,都像只饿了千年的妖精,没有一点儿活力。看见妙妙撒娇,她才利落地丢盔弃甲,伸手捞起妙妙就近瘫倒在沙发上,尽情地呼撸毛,以此恢复元气。

某次,夏星经过客厅去厨房冰箱拿东西时,仿佛误入了妖怪的猎食地,被从沙发上忽然窜起来的程暖暖截下。只见这只妖精皱着脸,一边撒娇似的呼喊着“星星喵救我”,一边不容抗拒地将夏星按坐在沙发上,然后用下巴抵在她头顶,手掌像呼撸妙妙一样顺过她的长发。

这样的姿势,夏星整张脸都被迫埋进了程暖暖的胸前,橙子的香气充斥鼻腔,她连呼吸都不敢了,原本苍白的脸憋得通红。

夏星僵直着身子,直到感觉有些麻了也没有主动推开。

妙妙觉的自己貌似失宠了,急得在沙发上靠背上走来走去,委屈地喵喵叫。

程妖精全神贯注地享用大餐丝毫没有察觉,直到吸足了精气,才放开夏星,躺回沙发上,绘声绘色地开始描述自己一天的经历。

夏星发现程暖暖实在是一个百分百的社牛,不仅自来熟,还特别话痨。她可以坐在沙发上对着沉默的自己,即便是对着不通人语的妙妙,都能从出门后遇见的第一只蚂蚁开始聊到进门前告别的最后一片落叶。

最初租下这间房子的时候,原先的室友是个经常出差的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夏星与对方打照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以致于至今除了一张模糊的脸,再也不了解其他信息。

可即便如此,夏星也只把自己的房间当作活动场所,非必要不出房门。她从未想过,会有一位新室友能将她拖出自己的安全领地,给她描绘出另一种色彩的精彩世界。

夏星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她觉得程暖暖讲述时手舞足蹈五官乱飞的样子充满了活力,就像植物大战僵尸里摇摆的向日葵。

后来,莫名其妙地,她竟然常常在程暖暖下班回来吸妙妙的时候,“巧合”地从客厅路过……

周末的时候,夏星白天也可以看见程暖暖,只是她们通常在下午见面。

刚睡醒的两个人饿着肚子在客厅碰头,商量下要点什么外卖。毕竟程暖暖除了煮方便面以外再没有别的能拿出手的厨艺,而夏星连开火都不会。

有一次,夏星也想尝试学习一下做菜,提前定了闹钟,趁程暖暖还没睡醒的时候,偷偷溜进厨房锁了门,吭哧吭哧捣鼓半天,终于赶在程暖暖起床叫外卖前完工,端出来几盘卖相还不错的家常菜。

饿着肚子的程暖暖嗅了嗅鼻子,眼睛瞬间一亮,急忙提起筷子夹一块。夏星抿着嘴唇,尽量保持着淡定的表情,眼睛却不自觉紧盯着她的动作。

只见程暖暖顾不得烫嘴塞了一口,只嚼了一下,眉头不可抑制地皱起,梗着脖子直接硬吞了下去,嘴巴微微颤动了几下,还是没忍住问:“星星……你想吃什么外卖?”

夏星期待的眼神来不及收回,凝结在了脸上。

“扑哧——”程暖暖忽然大笑起来,伸出手用力地揉了揉小黑猫因为窘迫僵住的脸颊。

小白猫不明白是什么极品美食让主人笑得如此开怀,只是十分眼红她揉捏另一个人的动作,醋意横生地在程暖暖脚边打转。

夏星懊恼地想要躲过对方的蹂躏,低头垂眸瞥见了地上跳脚的妙妙,心思一转,又继续忍受着,口齿不清地回答:“随便吧……”

一人一猫在程暖暖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明争暗斗着渡过了一整个夏天。

立秋后,酷暑的余热并未减退,这一日的清晨更是尤其的闷热。又熬了一宿画稿的夏星走出房间,客厅里的妙妙在它的猫窝里仰头打了个哈欠,见到来人敷衍地喵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垂下脑袋再次合上双眼。

夏星静静地笑了一下,这样问候正好,不会太热烈难以回应,但能让她知道它在。

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汽水,她也去小猫的用餐区里给补充了点猫粮。

家居服口袋里的手机隔着薄薄的布料震了一下,夏星一手捏着汽水,另一只手掏进口袋拿出来看了眼。

用妙妙照片作头像的程暖暖跳出一条消息:

【星星喵~睡了吗?天气预报说台风要来啦,我出门着急,忘记把阳台衣服收进来了,麻烦你~祈祷/祈祷/祈祷/】

夏星看完,往阳台走过去,天气果然有些阴沉沉的,窗外的晾衣架上程暖暖的衬衣、牛仔裤正亲密地贴在一起跳恰恰。

夏星单手迅速回了个“好”字,又将手机塞回口袋,开了窗户把衣服收了进来,暂且挂在了阳台里。

牛仔裤脚垂下来蹭到了她的鼻子,夏星扭脸打了个喷嚏,脑袋发懵,睡意侵袭而来,便回去房间休息了。阴天格外适合补眠,她刚躺下没多久就陷入了沉睡。

直到下午,窗外天色愈来愈暗,风呼啸过行道树,牵动满树枝叶摇摆,敲响了夏星的窗户。

夏星揉了揉眼睛,脑袋还有些发懵,感觉有些口渴,硬是支棱着乏力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去客厅倒杯水。

刚打开房门,就听见客厅阳台传来呼呼的风声,她心中一紧,直觉不妙。抬眼看去,果然阳台的窗户开了一道缝,那宽度正好能容下一只年幼的小猫。

她的目光再转向客厅的各个角落,却没能如愿见到一点雪白的身影。夏星顿时有些清醒过来,立刻在家里翻找了个遍,一边不停地唤着妙妙,一边抖动它最爱的逗猫棒,依旧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妙妙不见了!

这个想法在夏星的脑中轰的一下炸开,她又开始变得有些昏沉沉的,眼前浮现起程暖暖焦急伤心的样子,顾不得许多,她慌慌忙忙地冲出门去。

门外的风果然很大,还穿着家居服的夏星被寒意刺得瑟瑟发抖,然而她对此并无一点意识,执着地寻找一只私逃出门的小猫咪。

妙妙的躲猫猫技巧十分精湛,单元楼一周的院子里都没有发现它的身影,夏星只能扩大范围,顺着路向小区门口的方向找过去。

天公不作美,酝酿了许久的雨一点点飘了下来。夏星的意识也逐渐变得不清晰,脚步开始有些飘忽。

小区大门前的花坛,这是夏星第一次遇见妙妙的地方。她用因为肿痛而嘶哑的嗓子一声声唤着猫咪的名字,双手微颤地拔开一簇簇矮树丛。

然而没有回应,也没有猫咪。

程暖暖撑着伞,刚一踏入小区,就看见了夏星呆愣愣地站在花坛前淋雨。

“星星?你怎么出门不带伞?”程暖暖快步靠近,将她纳入伞下,才看清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暖暖?”夏星的视线已然模糊,只能嗅到身边传来熟悉的香气,又害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确定地低声询问。

程暖暖担忧地皱起眉头,关切地问:“是我,星星,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为什么站在这里淋雨?”

夏星瞬间抖了一下,将没有血色的嘴唇抿得更加惨白,静默几秒才哑着嗓子开口:“妙妙不见了……是我,没有关好窗户……”

她的声音里带了些许鼻音,闷闷的,淋了雨的娃娃脸看起来可怜兮兮。

“妙妙不见了?”程暖暖也吓了一跳,眼神中也带了慌张。但此刻夏星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差劲,容不得她再多考虑妙妙的去向,只得当机立断道:“星星,你看起来像是生病了,我们还是先回家吧!你别担心,说不定妙妙已经先回家等我们了,毕竟它那么机灵对不对?”

“可是……”夏星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想保持理智的思考再做决定,听着逐渐激烈的雨声,根本按捺不住愧疚和担忧的心。

“我们先回家!”程暖暖抱住夏星纤细的胳膊,搀扶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不容拒绝地往家走去。

万幸,当她们走进家门,还未开灯,立刻就被一团暖暖的生物踩住了脚。

“喵~喵~”灯光一亮,妙妙正蹲在拖鞋上,叫得欢快,仿佛在嘲笑她们被风吹雨打过的落魄模样。

程暖暖顿时松了口气,高兴地说:“星星,你看!妙妙好好地待在家里呢,没有丢!”

没有听见回应,她的心再次被提起,转过身摸了摸夏星的额头,好烫,果然是发烧了。

夏星用仅存的意识缓慢接收了“妙妙没有丢“的喜讯,因为难受不自觉眯起了眼睛,刚淋的雨似乎流进了脑袋里,与脑浆发生了剧烈的发热反应,感受到贴进额头的凉意,舒服地蹭了蹭,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看见了程暖暖皱成一团的脸。

太难看了,还是笑起来可爱一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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