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潭跟在那多尾鱼的身后，得知小白安的消息虽然着急，但也不好催对方，倒是对方身后跟着的原本还总是避开的小飞如幼崽们开始试探地靠近了他。
微凉的感觉在脸颊和身上不断出现然后消失，小飞如们简直像只在花丛中的蜜蜂，总是跟他挨挨蹭蹭，浑身都开心了起来。
边上的穆奚和边上的小鱼崽们明明挨他很近，却只是有小飞如短暂围观，也不像是对自己这样亲亲密密。
前方的多尾鱼在带路的同时还要看着身边的小幼崽们，忙里寻空把散落的浅灰色卷发扎起，她扭头一眼看到了这一幕，笑道：“你平时是不是跟那只小飞如接触很多？”
乌潭被小幼崽们碰得有些痒，旁边的穆奚看上去有些不高兴，伸手帮他挡了挡，别说还真的有点用，但不多，毕竟穆奚也没办法把他全身都包起来。
倒是碧卓几个都十分好奇地看着围着乌潭转的小飞如们，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闻言他点了点头。
和芜了然解释道：“这是因为你身上有那只小飞如的气息，所以这群小家伙把你当做同类了。”
她见穆奚的动作，也跟着过来，挥手几下把小飞如们整整齐齐排在一起，乌潭这才解放出来。
挥手时还好似不经意般挼了把最边上的朱砂的脸蛋，然后就见小红鱼像是个小媳妇一样红着脸抬手捂住了被挼的地方，委委屈屈地把自己往乌潭身边挤。
碧卓连忙让出位置，青水也跟着朱砂往里面挤，只有艾绿一点不认生，朝和芜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见此和芜脸上也跟着笑了起来，又挼了下艾绿的脸蛋子。
小家伙仰着脑袋任摸，张开嘴巴就开始叽里呱啦说话，和芜什么都听不懂，但还是装模作样地点头应着，很显然对小幼崽相处十分有心得。
乌潭把凑过来寻求保护的两个小鱼崽都搂住，一只手被朱砂拿着贴在脸上，像是要消除什么标记一样，委屈巴巴的样子。
青水则是在另一边，一只小手跟朱砂的小肉手交握着，另一只手揪住乌潭腰间的腰链，小眼神不住地往艾绿那边看。
跟在灰色多尾鱼身边的小飞如们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但还是十分不安分，黑色眼珠珠也总是要往乌潭这边看，身子一个个都肉乎乎地，用同一个频率摆动着。
有的也要看看那群小人鱼们，倒是一点都不吃醋，反倒有些好奇的模样。
等和芜跟艾绿说了一小段时间后终于停下，乌潭才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我之前离开过一段时间，才刚刚回来，也会有这么浓的气息吗？”
“对于飞如而言，你应该是很亲密的家长吧。”和芜感叹一声，然后笑了，这笑当中染上了一些欣慰，她继续解释道：“飞如会在相处中给自己身边不是同族的鱼标记气息，这种气息对于飞如们来说是共用的，他们能够通过气息来分辨那只飞如留下的信息。”
“这些小幼崽现在还是完全信任同族的时候，所以他们对你这么亲密也就代表着，对于那只标记气息的小飞如来说，你是可靠的，可以依赖的。”
“当然，这种完全信任在长大后会逐步递减，成年飞如们会结合他们自己的判断来看待这些气息。”
乌潭听了一愣，看着眼前这群对自己探头探脑的十分活泼的小飞如们，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小白安的时候，对方尖叫着，慌乱的模样。
之后，小白安就一直保持着吃吃睡睡，醒来也十分没精神的模样，看起来甚至是不大在意自己的模样，哪怕跟在小鱼崽们身后一起玩，也是一副咸鱼样。
但是谁知道这个小家伙居然已经对他信任到了这个地步呢？
又或者，还是自己太疏忽了。
乌潭这么想着，就更加想要见到小白安了。
小鱼崽们也听明白了，牵着手跟乌潭一样的着急。
朱砂摆动自己的红尾巴，空出一只手去摸摸腰间，他之前带着小白安了一段时间，但是没有及时发现小白安的不对劲。
小鱼崽连红发都好像蔫了些，胖手指捻了捻自己腰间薄薄的红纱，垂下的眼睫里掩饰着其中的自责。
青水歪着脑袋看看朱砂，伸手握住了朱砂，两个小鱼崽的手心顿时变得暖呼呼。
朱砂扭头，青水做了个嘴型：“礼物。”
朱砂反应了下，神情坚定地用力点了点脑袋。
旁边的艾绿也担心着，皱着小眉头嘟嘟囔囔说着只有自己才懂的要快点要快点，艾绿想起那个小小的，白白的小伙伴，小尾巴都加快了速度。
虽然没什么用就是了。
碧卓看看自家弟弟们，又看看那边活泼健康的小飞如，仔仔细细看着和芜对待小飞如们的方式，等小白安回来，他会更加精心地照顾小白安的。
虽然听明白了小白安的事情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但碧卓自认前几天没有发现小白安的不对劲这件事中，主要责任是在自己的。
乌潭却没有发现手下牵着的这群小鱼崽们正在心里疯狂给自己揽责任，只一心担心着。
最边上的穆奚倒是发现了，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也许不需要所有小鱼崽都完全做到独立，只要他们在一起能够独立就可以了。
这样的话，越多小崽子越好，这才不会让乌潭多费心，最好什么样的都有，聪明的，有责任感的……
看出乌潭和小鱼崽们的急切，和芜面上笑意更甚，她垂下眸，眼底满是柔和，一个个摸过身边的小飞如们，小飞如们也一个个回应她，活泼的很。
她加快了速度。
*
很快，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并且边上也多了许多陌生的飞如，那些庞大的身形在浅蓝色海水中穿梭来去。
乌潭视线还落在那道有些慌乱的庞大身影上，那可不就是阿如么，对方也不知在干什么，左右晃动着。
“阿如！”和芜大声叫道，引来一片飞如们的注意力。
但多数飞如都不大在意地重新挪开了目光，悠哉悠哉地四处晃荡着，有的飞如好奇，靠近一点，但也留有一段距离观察着，毕竟他们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一不小心就会撞到这群人鱼。
阿如听见熟悉的声音，欢快的扭头看过来，结果就是这么一下，呲溜就有一道白色小点从他边上窜出来了。
阿如又焦头烂额地要上前去拦，却已经有些晚了，他嫩嫩的童音中不由就多了些怨气：“和芜……”
和芜冲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偏头示意：“看我把谁带过来了？”
乌潭在边上还没太反应过来呢，就看到一抹熟悉又陌生的乳白色跳动着落到了自己怀里，他熟练地抱着，然后感受到了跟之前完全不同的重量。
他下意识掂了掂，重了，这是肯定的。
然后低头，这才开始打量起许久未见的小白安。
只见这小家伙此时完全不像是上一次见面那样娇小，那时他甚至可以在穆奚的头发缝隙间穿梭，也最喜欢在自己跟穆奚的长发见玩捉迷藏。
特别是自己的白发，小家伙躲进去时小鱼崽们第一次找了好久，可是之后就摸清楚了，因为小白安每次藏起来就是在这里。
被找到也特别开心，哪怕在那之后每次都是第一个被找到的。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变化了，基本上是等比放大，乌潭把小家伙捧到眼前，之前只有他指节大的小小鱼，现在就有他手掌大了。
不过，他看着小白安仿佛含着泪的大黑眼睛，有些迟疑地看向另一边也十分委屈，正被和芜安抚着，撒着娇的阿如。
边上几个小人鱼也十分急切地围了上来，一颗颗小脑袋直接差点就把穆奚给挤出去了，还是碧卓让了让，给穆奚留了个位置。
穆奚看了眼这群小崽子，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让碧卓回去补上那个位置，毕竟他并不需要挤进去就可以凭借高度看见里面的那条小白鱼。
碧卓犹犹豫豫又看了他几眼，这才回头看向了担心的小白安。
穆奚看在眼里，这个小崽子好像不大适合做抉择。
小鱼崽们一看就看见了小白安含泪的双眸，顿时就跟着乌潭一起看向了阿如。
阿如没有察觉，撒完娇就好得差不多了，身边的小飞如幼崽们都在他脑袋边上四处碰碰尽显亲密，他也十分自然地跟小飞如幼崽们玩了起来。
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事。
再看看眼前的小白安，只觉得那委屈似乎都要冲破小家伙的身子了，乌潭还是第二次看见小鱼崽这样情绪分明的模样。
第一次就是第一次见面小家伙发出尖锐爆鸣声的时候。
那边任由小幼崽们跟阿如玩在一起，和芜过来凑近看了看乌潭怀里撒娇的小白安。
小白安丝毫不像是其他飞如一样靠近她，反倒有些警惕似地离远了一些，挤在乌潭和小鱼崽们中间，跟和芜隔了个朱砂才作罢。
和芜看上去对此有些无奈，却也没有非要靠近做什么，就这么维持着这个距离跟乌潭讲清楚了原因：“这个小飞如被送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白色的袋子里的。”
乌潭点点头，是那个腰包，后来就成了小白安的专属睡袋。
“我们当时也不能把他挪出来，就只能把处理好的材料放进去，但是这个过程中他是在长大的，然后那个袋子的大小不够，这个小家伙却长到了现在这么大才醒过来。”
乌潭已经有了些猜测，然后就果然听和芜说：“然后那个袋子就被撑破了。”
和芜是真的很无奈，还有些哭笑不得：“那个袋子他很喜欢吧，加上醒来后发现是我们这些陌生鱼，没有熟悉的气息，就特别不高兴，马上就要跑。”
“还要抱着那个被撑破的袋子跑。”
见乌潭下意识看向这个小家伙，和芜继续解释：“这个小家伙过了一次成长期，体内会有一个空腔，他就是藏在了那个里面，一般的飞如都是藏食物的。”
乌潭听完就想起了自己曾经被抓起来的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空间，明白过来，所以那个地方原来是阿如的体内啊。
很快思绪又转了回来，他看着眼前的小家伙，心里也有些自责，当时不在他身边，不由更加温柔地摸了摸小白安的圆脑袋：“没关系没关系，再给你做一个大的好不好？”
一边说着，他看向穆奚，穆奚朝他点了点头。
小白安眼泪花这才消失，那块熟悉的布料又出现了，他用脑袋顶了顶破破的白袋子，眼巴巴扭头看向穆奚，显然是个聪明的小鱼，知道谁才是给他做袋子的鱼，非要得到确切的答案才行。
穆奚淡定点头：“给你做一个更大的，布料一样的。”
小白安顿时安心，却没有丢掉破袋子，而是扭了扭身子，又把破袋子宝宝贝贝地收到了自己的空腔内。
然后才游起来，一个个跟小鱼崽们蹭蹭，也不忘穆奚，也一起蹭蹭。
边上的和芜神色温和，摸了摸溜过来到自己身边的一条橙色的小飞如。
阿如抬头看了看，身边萦绕着的小飞如幼崽仍旧快活地游动着，他们的小脑瓜里可装不了太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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