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史躲在公馆的角落里摸鱼，刚给男朋友打完电话，整整衣服准备起来，扭头发现霍令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悄无声息跟鬼魅一样。
小史吓了一大跳，匆匆忙忙把手机收起来，讪讪笑道：“霍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他们上班的时候不允许用手机，而且被抓包的感觉有点不太好。亏她特意选了一个没有监控的死角。
霍令宇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出声责怪，反而一反常态，说了一句：“我能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小史一愣，一边忙说“可以可以”，一边把手机交给了他。
她这样做，一是因为霍令宇虽然精神状况不太好，但也算她半个雇主；二是自从他被关起来以后，从没有一天是拿到过通讯设备的。
一个现代人过了两年的山顶洞人的生活，小史换位思考，这简直就是惊悚片，她接受不了。
三是，其实她入职以来这段时间，与霍令宇逐渐熟络，只是借个手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谢谢你，”霍令宇轻声说，“我过一会儿就还给你。”声音很小，仿佛生怕什么东西听见一样。
小史点点头，“您什么时候用完什么时候给我好啦。”然后接着去干活去了。
她走后，霍令宇展开藏在手心里的那张便签纸，长时间不使用电子设备的他都产生了一种恍惚感，他手指轻微颤抖地、一下一下郑重地按下了那串数字。
虽然小史给他放水，但他的时间也只有那么一瞬，如果监控里的人看不见他，整个公馆的人都会出动找他。
“嘟……嘟……嘟……”
这串声音由远及近，跟心脏慢慢同频，仿佛是通往自由的号角。他自己迈出了那道天堑。
那边接起来，女声轻松：“你好？”
隔着电子溪流，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主动给别人打电话求救，甚至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那边的动静，女声又问了一遍，带了点好奇的疑问：“你好？”
霍令宇嘴巴张开，想发声嘴里却说不出话，他现在宛如失了声。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这一串陌生的号码，突然轻轻问道：“是霍哥吗？”
霍令宇泫然欲泣，其实离跟孙淼见面已经有些时日，他一直在找机会跟她联系，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说话边猜出来他是谁。
他鼓起自己的勇气，声音颤抖说：“能救救我吗？求你了。”
——
李行简出差国外一段时间，今下午公馆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霍令宇突然听见楼下一阵杂乱的声音，随即，一个非常漂亮贵气的女人“噔噔噔”冲了上来，她穿着红底高跟鞋，提着稀有皮的包包，浑身上下超过了七位数，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也算一个拼身价的时候。
看见他，倒是一愣，随即抱着手臂，说话不太客气：“你是谁？”
霍令宇认得她，在电视上见过她一面。
京城裴家的独生女，裴令意。
也就是，李行简的未婚妻。
她不知道怎么摸到了这个地方，门口的安保拦不住她，反而被她带的人控制起来，切断了联系。
很有逼宫的架势。她倒要看看，那个金屋藏娇的“娇”到底是什么模样，能让李行简迟迟不与她商讨订婚。
霍令宇嗫嚅道：“我是……厨师。”说完他低下头，辛亏自己今天想去花园挖土，换下了睡衣和拖鞋，穿了平常的衣服。
他对裴令意有着一种敬畏感和内疚感，看见她就像耗子见了猫，因为她是李行简名义上的未婚妻，而他被李行简囚禁在这里，什么也不是。
裴令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坐了下来，“我饿了，你给我煮碗面。”
霍令宇含糊答应下来，去厨房给她下了一碗面，片刻之后，端到了裴令意的面前。自己正要离开的时候，她叫住他：“我可没让你走，”她指了指餐桌对面的位子，“坐。”
霍令宇战战兢兢地坐下来。
裴令意吃了一半，停了下来，似乎不经意地又问了一遍：“你是这厨师？”
霍令宇轻轻点了点头。
裴令意从小在国外长大，说话也不拐外抹角：“那你知道李公馆还住着谁吗？”
霍令宇一愣，也明白了她来这里的目的，低声说：“除了李总之外，没有人在这住。”
裴令意冷哼一声：“你骗鬼呢？李行简天天晚上往这跑，风雨无阻，你说他没有金屋藏娇，我不信。”
霍令宇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便低头不再说话。
裴令意托着下巴，细细打量他：“李行简把人养的也不怎么样嘛。”
霍令宇心头一紧，几乎要下意识否认，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又被裴令意堵了回去。
裴令意：“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发现的，原因很简单，哪家的厨师全身上下会穿奢牌今年的新款呀？那碗面对于家常来说算是好吃，但远远比不上我家五星级大厨做的。”
裴令意自己也委屈的很，李行简对她并不差，各种节假日总要送价值不菲的礼品，但是她总感觉差了那么一点气。
李行简对她彬彬有礼，但也仅止步于此，两人直接跨过甜蜜的热恋到多年夫妻的相敬如宾，他甚至礼貌到有些疏远。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合理，她有心无心地雇佣私家侦探那么一查，果然给查出了其他的人。
于是她趁着李行简出差的功夫，兴师问罪来了。
李公馆的人知道她是谁，也知道裴家有着什么样的势力，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但她看见霍令宇的那一刻，心里的怒气瞬间消散了大半。
霍令宇很瘦，长时间不见阳光皮肤很苍白，精神也不好，跟人说话总是垂下眼睛来，目光就躲躲闪闪的，看着不老但鬓边有了几根白头发。这副模样任谁也撒不出来气。
金屋藏娇？怕是监狱囚人吧？
或者说李行简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养人。
裴令意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霍令宇愣愣道：“高中同学。”
裴令意“哦”了一声，又说：“原来认识那么长时间了，高中时候的情分都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真是匪夷所思。”
霍令宇又深深低下头去。
心高气傲的裴大小姐看见他这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心里就来气，一拍桌子：“你把头抬起来，你自卑个什么劲？你都惨成这个样子了，不觉得所有人欠你就是你有毛病。”
霍令宇勉强把头抬高了一点，眼神还是躲躲闪闪的。
裴令意叹了一口气，“没见过有你这样的人，李行简对你不太好吧？”
如果说李行简把所有的礼貌和体面都给了她，那么霍令宇见到的都是不堪和歇斯底里。
他看到的是真正的、毫不伪装的李行简。而裴令意喜欢的，也只是装模作样的李行简。
霍令宇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算是默许的意思。然后听见裴令意喃喃道：“吓死人了，幸亏没嫁进来，及时止损。”
李行简有着别人不敢触碰的另一面。霍令宇全部都承受了而已。
霍令宇开口：“其实你能远离他……挺好的……”要是别的人说这句话，裴令意敢肯定他在搞竞争那一套，为了傍上有钱人而想方设法劝退别人。但是从霍令宇口中说起来，仿佛真的是过来人的苦口婆心。
有点惨不忍睹。
“我要是跟他结婚，你不生气？”
霍令宇说：“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裴令意不知道他说的是结婚还是生气这件事，或者说两个都有，他实在太人微言轻，在旁人看来，即使生气也就是蜉蝣撼树。
她明白，再纠缠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她跟霍令宇简直就是两个受害者，他还比她更惨一点。
此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裴令意一看屏幕上的名字，冷笑道：“好嘛，兴师问罪来了。”
她丝毫不惧，开了免提。公馆里有人给李行简通风报信了。
那边李行简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倒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但还是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你现在在哪？”
“你既然心知肚明何必又问我一遍？那我跟你实话实说，我现在跟你的心头肉在一起。”
“你找人跟踪我，然后趁着我出差趁虚而入。”李行简的语气不疾不徐，隔着手机能感知到暴风雨前的宁静，他冷笑一声，“你们裴家就是那么教继承人这些下作的手段的？”
“不敢不敢，比不上你一根寒毛。你当我是什么只懂得吃喝玩乐的二代吗？”裴令意跟李行简彻底撕破脸，“你简直就是大言不惭，骗了我那么久，披着人皮不干人事。我今天就算把李公馆烧了，也比不过你一肚子坏水。”
她杏目怒瞪，殷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朗声道：“我爸妈养我那么大，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你还有脸在这里说，一个成年男人都被你折磨成这个样子我都看不下去。我还多谢你放我一马，要是嫁进你们家，脱层皮都算轻的！”
霍令宇缩在一旁，听着他们逐渐火热的争吵，不敢说话。
世界上还是正常人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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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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