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到的时候,齐霁还没下来,他在车里等了一会儿,觉得视野不够广,干脆下车等。
漫不经心的倚在车门上偏头望着校门的方向,不一会儿,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
明明也不过半月没见,却感觉像是有半年。
等人一路小跑到身边的时候,周砚没忍住,抬手揉了一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终于解放,齐霁没在意这个小细节,仰头看着周砚:“您等很久了吗?我们辅导员开会拖了几分钟。”
“没。”周砚收回手:“上车。”
“哦。”齐霁抱着书包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周砚发动车子:“这就算是放假了?”
“嗯!”
“假期有什么打算?”
说到这儿,齐霁想起什么,他试探性的看向周砚:“我有一件事想跟您说一下。”
“什么?”
“这个假期,我准备跟往年假期一样,找个暑期工。”说完齐霁有点忐忑的看向周砚。
他现在说这话的性质,其实就像是跟现单位领导明目张胆的说他要兼职——纯属是不想混了。
但金主爸爸很明显跟那些无良单位恨不得榨干他最后一丝价值的恶臭资本家不一样,思考了几秒,他只吐出一句话:“别找太忙的。”
这个世界上有比金主爸爸更好的顶头上司吗?
绝对没有!
最后一点忐忑打消,齐霁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周砚,头点的像拨浪鼓:“懂,我懂!”
周砚单手扣着方向盘:“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
及时的把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目光和紧随其后的一串彩虹屁扼杀在摇篮里,周砚顿了几秒,又问:“听你刚刚的意思,兼职已经找到了?”
“……”
“睿智如您。”齐霁先把高帽给人戴上,才说:“确实差不多了。”
周砚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角:“先斩后奏?”
齐霁谄媚一笑:“这不都是因为您心地善良,宽容大度,温柔包容……”
“……”到底还是吹上了。
一如既往的高水准,把跟他没关系的词全用上了。
周砚面无表情的听完:“回头记得把你兼职的地址发我。”
齐霁:???
“回头有时间了去支持你工作。”
-
第二天就算是正式进入了假期,齐霁也开始打两份工的假期生活。
宿舍的人昨天就都已经离校回家,一大早起来宿舍里空荡荡,齐霁洗漱完顺手买了两包子,往兼职的地方赶。
这回他找的是家餐厅,不是第一回干这活了,干得还算顺手。
他干白班,到点下班,买了菜回家,正好周砚也刚刚到家。
两人一起进了门,齐霁直奔厨房,周砚倚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也跟着进了厨房。
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笼罩在头顶,齐霁抬眼:“您进来干什么?”
周砚想了一下说:“闲。”
其实也不是纯闲,完全是因为刚刚盯着小漂亮一个人在厨房忙碌,忽然觉得如果是两个人一起在厨房忙碌,好像也不错。
算心血来潮吧。
在厨房里扫了一圈,看着齐霁有点无语的表情,周砚挑了下眉:“有什么我能做的?”
“……”真是个好问题。
齐霁从他身上收回视线,在放在流理台上的食材里看了看,最后拿出一个土豆:“削皮,应该可以?”
这是目前看起来最简单的一件事情,好像也是唯一适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的项目。
周砚从他手里拿过土豆,又接过他递过来的削皮刀:“可以。”
五分钟以后,看着流理台上乱飞的土豆皮,还有直接缩水了二分之一的土豆,齐霁:……
是他高估了大少爷。
怪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今天重新定义大少爷。
大少爷对此一无所知,自我感觉极其良好:“怎么样?”
齐霁从自己胳膊上拿下一块儿出逃的土豆皮:“您觉得呢?”
周砚:……
对视片刻,两人站在凌乱不堪的厨房笑起来,齐霁笑的肚子都疼,周砚一只手捂着额角,眼底漫出几点笑意。
彼时厨房灯光暖黄,砂锅里咕噜咕噜煲着汤,白色的雾气氤氲了整个房间,周砚看着对面眉眼弯弯的人,忽然觉得,确实不错。
这样的,和一个人一起浪费掉一整个夜晚的时光。
-
齐霁在兼职一周后,迎来了周砚对他工作的支持。
正值中午,餐厅里人不算少,但齐霁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从门外进来的周砚。
他总是有这样的能力,让人在人群中一眼看到,浑身那股矜贵锋利的气质,不管在哪儿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齐霁眼睛一亮,走过去:“您怎么来了?”
周砚落座:“正好没应酬,外卖也吃腻了。”
“……”齐霁把菜单放在他面前:“那您吃点什么?”
“你给推荐几道。”
这几个月,齐霁对周砚的口味也算是了解的差不多,按着他平日的喜好,推荐了几道清淡又好吃的。
“就这几道。”周砚一锤定音。
齐霁下了单,指了指店里络绎不绝的人:“那我先去忙了。”
周砚点头。
齐霁很快离开,去了隔壁新落座的一对情侣那桌。
点单,上菜。
等待菜品上来的空档,周砚就这么看着齐霁忙碌,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小漂亮做起这些事来这样娴熟。
熟的好像已经做过很多遍。
他又想起他的手,那双手白又细,手背皮肤很细腻,指腹却覆着一层薄茧。
这么些年,他都过着些什么样的生活?
第一次,周砚对一个人生出窥探欲,想要了解他的过往和现在。
甚至在此刻,他有点后悔答应了齐霁这次的兼职。
尤其是看着他对每一个人恭敬的笑。
“周总,您的菜。”齐霁把一道清炖辽参放在桌上:“赶紧趁热吃,这道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周砚在他起身之际拉住他手腕。
齐霁垂眸:“怎么了?”
周砚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没什么,你去忙吧。”
无暇顾及周砚的欲言又止,店里人太多了,隔壁桌又在喊他上热水。
齐霁几步走过去,赔着笑应付有些不耐烦的客人,先把一壶泡好的苦荞茶送过去,又给两位客人各倒了一杯。
不过正要等他将第二杯放至男人面前时,从进店起就一直不耐烦的男人忽然爆发,一把掀翻了热水。
滚烫的热水浇在手背,齐霁来不及理会手背传来的灼烧感,弯腰询问:“您好先生,请问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男人端起一道菜往他眼皮下一摔:“你自己看!”
齐霁定睛,菜上面沾着一根卷曲的头发。
他不是第一天干这活,在这方面一向很谨慎,几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问题。
乍一看,这跟头发确实有点像他的,但仔细一看,倒更像是他女朋友的,无论是从颜色,还是从发质来说。
齐霁目光下意识的落在对面的女人身上。
对上他的目光,女人眼神闪躲了一下,探过身来扯男人的手臂:“华哥,算了……”
“你闭嘴,别以为我没发现,从刚刚进店起你就在看这……”说至一半,意识到什么,男人甩开女人的手臂:“算了?不可能!”
手背的痛感愈发强烈,齐霁勉励维持着面上的笑容:“那我给您重新换一道,您看可以吗?”
“不行,叫你们老板过来!”男人张牙舞爪着,似乎势必要给他难堪,最好是让他丢了这份工作。
看来是不能善了了。
齐霁眉间微微蹙起来,脑海里思绪翻飞,寻找对策。
还未想出,身侧一道身影压过来,气压低到刚靠近,周围温度就仿佛骤降,齐霁低着头,听到周砚冷到极致的声音:“道歉。”
男人也显然发现周砚这个不速之客,虽然察觉来人气场强大,心底不由下意识发憷,但当着自己女朋友的面,怎么也不能跌了份儿,男人梗了梗脖子:“你谁啊?”
周砚不答,重复:“道歉。”
冷意变成戾气,男人不由后退两步,嘴上却还是不饶人:“凭什么我道歉?这服务生都把头发掉我菜里了?”
“你是说这根头发?”周砚笑起来,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下一秒,他猝不及防的抬手,按住男人的后颈,几乎将他的脸按入餐盘:“睁大你眼睛看看,这是谁的头发?”
男人想挣扎,却发现桎梏着他后颈的手力大无比,竟让他分毫动弹不得。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片刻后,周砚才从有点厌恶的松开手:“自演自导欺负一个服务生,算什么东西。”
脖颈的力度突然消失,男人猛然起身,险些仰面摔倒,踉跄两步才站稳,看着周砚看狗一样的眼神和周围不知什么时候看过来的鄙夷目光,脸色一涨,就要低头离开。
刚走出座位,手腕被周砚扣住,动弹不得:“还没道歉。”
旁边已经有人指指点点,对面的女人已经羞红着脸跑出去,男人嘴唇嗫喏半天,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句:“对不起。”
“别让我重复第三遍,道歉,真心实意的。”
男人屈辱至极,却又无可奈何,不知过了多久,心一横,闭着眼睛弯下腰去,恭恭敬敬给齐霁道了歉:“对不起!”
刚刚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卑微。
齐霁却没回应,从刚刚周砚走过来起他就有点回不过神来,更别提后面发生的种种,始料未及到让他全程都好像被笼罩在一层纱里。
直至手腕被周砚拽住:“卫生间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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