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的意识中，一切都变得破碎。
齐霁隐约察觉周砚将他双手举到头顶，手指一点一点挤入他十指间。
他像是要被他揉进身体里，无法逃脱，而周砚失控般的低语随着动作一句一句落在他耳畔：“他都碰了你哪里？这里？这里？”
“其他的雇主呢？他们有没有对你做过这样的事？这样呢？”
低哑的声音隔着胸腔传到耳膜，模糊却又好像无比清晰。
齐霁无法回答，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只余下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在这个漆黑的夜晚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疲惫至极，身边的一切都好像渐渐远去，齐霁闭上眼，彻底没了意识。
再醒来，太阳像是碎金一样透过窗纱洒了满室。
齐霁缓缓睁眼，比意识先清醒的，是身体传来的痛感。
掌心和腿部尤为明显。
痛意的刺激下，齐霁很快清醒，有关昨晚的记忆也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那些画面碎片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一帧一帧在他脑海播放。
他看到了自己被周砚吻的浑身通红的样子，他看到了自己被刺激到颤栗的脊背，还看到了，掌心和腿部这两处痛意的来源。
脸颊在一瞬间升温，变的通红，齐霁缓缓扯了被子把自己埋起来，感觉大脑在放烟花。
噼里啪啦炸了好半天，直至喘不上气来，齐霁才掀开被子，绝望的望向天花板。
说实话，他现在很想去死一死。
他记得之前周砚有跟他约法三章，不要对他动不该动的心思。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动没动不该动的心思，但他好像做了比动心思更严重的事情，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为什么他这次没有像上次喝醉一样失忆啊！
不对，等等，虽然他没失忆，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可以假装失忆……
终于找到一个蒙混过关的方法！
齐霁从绝望中活过来点，终于有心情去看自己发疼的掌心和腿部。
果不其然，这两处的皮肤都发了红。
周砚怎么下手那么重……
某些限制级画面又在脑海浮现，齐霁惊恐的摇摇头，飞快的把那些该死的画面甩出脑海，坐起身来。
不行的话，回头买点药膏抹抹算了。
从床上下来，齐霁直接进了浴室洗澡，昨晚折腾一番，出了一身汗。
洗完澡浑身总算都变得清爽，齐霁下楼，准备去找醉酒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演一场失忆的戏。
踩下最后一层台阶，远远看着那道欣长的身影，齐霁深吸一口气，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边往过走边像往常一样和周砚打了声招呼：“周总，早上好呀。”
听到声音，周砚的背影滞了一下才缓缓转过头来，盯着那张脸打量几秒，他试探性的开口：“昨晚……”
齐霁脱口而出早已准备好的台词：“我昨晚什么都不记得了！”
“……”多少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本来他还不太确定，现在是完全确定了，有关昨晚，齐霁记得。
沉思几秒，周砚眼底一道暗光流转：“你的手跟腿……”
话音还未落，被齐霁直接打断，他眼神闪躲，耳朵尖都染上一层红意：“一点事情都没有！周总你无需自责！”
“……”他也没说是他做的。
这话，等于明明白白的昭告天下，他知道是他弄的，昨晚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齐霁安静两秒，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好像，直接把自己暴露了……
齐霁慌乱了两秒，试图补救：“我是说，我猜咱俩昨晚可能发生了些什么，您可能不小心……”
“……”
齐霁越说越小声，最后干脆闭上了嘴。
他到底在干什么！
非得把自己锤死吗！
沉默间，周砚在沙发上坐下，十指交叠看过来：“聊聊吧。”
事已至此，狡辩是不可能狡辩了。
齐霁垂头丧气的暗叹一声，乖乖在周砚身侧坐下：“我坦白，昨晚……我都记得。”
“所以对于昨晚，你有什么看法？”
“我的看法是……”齐霁死鱼挣扎了一会儿，决定不再给自己挖坑，实话实说：“我觉得昨晚咱俩都喝多了，是个意外。”
“说实话，我是个直男，绝对对您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昨晚种种，如果不是醉酒，绝对不可能发生。”
直男。
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周砚将捕捉到的这几个词在嘴里来回咀嚼几遍，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眼底染上一层幽暗。
半晌，他开口：“我确认一下，你现在处于清醒状态。”
齐霁疑惑的看着他点点头：“对，怎么了？”
周砚没回话，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的伸手扣住他后颈，将他带至眼前，直接偏头吻了上来。
齐霁大脑霎时空白，忘了动作，任由周砚在他唇瓣辗转。
片刻后，这个吻终于止息，周砚额角抵着他的，一双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为什么不推开我？”
急促的呼吸中，齐霁无言以对。
周砚垂眸，又扫了一眼缠在在他后颈尚未收回的手臂：“直男？对我没动心思？”
齐霁飞速将手臂收回，挣开周砚的禁锢，后撤，张了张嘴：“我，我只是没反应过来……”
周砚挑眉：“是吗？”
齐霁：“……”
大脑乱成一片，根本无法思考，有什么念头隐约浮出水面，却无法捕捉触碰。
莫名有些慌乱，齐霁试图逃避：“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周砚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扣住他手腕，强势把人留下：“说清楚再走。”
这点心思压在他心里压了太久，从确定心意开始，无数个瞬间他都想挑破一切，不管不顾的把人留在身边，却又害怕过于莽撞，把懵懵懂懂的人给吓跑。
时至今日，他再想不了那么多。
不想再看到他同其他任何人亲近，哪怕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都不行。
手腕上传来的力度并不大，齐霁却像被钉在原地。
说清楚什么……
心口杂乱无章的跳着，脑海里思绪翻飞着，齐霁听到周砚再次开口：“所以，我昨晚生气的原因，你还不知道？”
不是因为他接私活，借着酒意同他发生荒唐一夜，刚刚明明清醒，却还是毫无迟疑的吻上来……
除去所有不可能的因素，留下的不管多么不合理，但那一定就是事实的真相。
现在，种种的一切，好像都指向一个结论。
某个一直隐约浮动的念头终于浮出水面，被人捕捉触碰，齐霁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开口。
一片安静中，周砚定定看着他，将内心想法全部剖白：“齐霁，我不是慈善家，带你去玩，帮你解围，救你母亲，全部都只是因为一个原因。”
“你应该已经猜到。”周砚顿了顿：“以后换个正式身份留在我身边，愿意么？”
换个正式身份留在周砚身边……是，男朋友的身份吗？
这算是一种变相告白吗？
周砚，怎么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他们之前的约法三章……
齐霁被周砚抓着的手动了动，茫然无措的开口：“但您之前明明跟我约法……”
“……”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砚打断：“之前的约法三章，从今天起都不作数，只要你愿意，你母亲的手术费包括后续的治疗费用我都可以承担。”
“我可以为你做一切身为另一半该做的事情。”
这个承诺过于让人心动。
按理说，他不应该迟疑，但齐霁却无法给出周砚回答，这对周砚也许并不公平，因为……
齐霁垂下的眼睫轻颤：“可是，我从来没喜欢过谁，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您。”
“想跟一个人待在一起，会不自觉的依赖一个人，分开会觉得想念，在一起时想要跟他无限靠近，每一次靠近都会心跳加速……”周砚漆黑不见底的眼睛静静看着他，像在同他说，又像在说自己：“面对对方的靠近，不会产生抵抗的想法，轻易就会沉沦。”
周砚的一字一句，都仿佛同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画面一一重叠，那些习以为常的亲昵，靠近时的脸红心跳，亲吻时的陷落。
好像，每一句都能对号入座。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难道，他也早已对周砚动心，却不自知？
那双眼睛沉的几乎要让他不敢与之对视，齐霁心乱如麻，片刻，喉间紧了紧，偏头移开视线：“我现在……有点乱，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让我想一想？”
一切发生的这么猝不及防，没办法直接作出决定也是意料之中。
现在这个结果，已经算是往前迈了很大一步。
也不能逼太紧，万一真把人给逼跑……
反正，来日方长，不如徐徐图之。
周砚琢磨了下，点了点头，松开手：“当然可以。”
齐霁松一口气，带着早已宕机的大脑准备离开。
刚迈出两步，身后传来周砚的声音：“等等。”
齐霁疑惑回眸。
周砚眼神微妙的掠过他的掌心和腿部：“昨晚……弄太狠，现在上点药吗？”
“不用！”
齐霁几乎是红着脸，逃离了周砚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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