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个世界

本就因为处理前线战情多日没能合眼,也因为信息素紊乱根本不可能好好休息的金琖,心头烦躁的情绪可以说比以往更甚。

但是无论金琖自己主观意愿上是否想相亲,一个人骨子里的素养一时半会是很难改变的,所以无论今天来的是谁,面对的是谁,金琖都会给予对方基本的尊重。

按时到达餐厅包间门外的金琖,虽然看起来风尘仆仆,算不得精致装扮,但也衣着得体,军装整洁。他按耐着想要马上归队的焦躁心绪,保持基本礼仪地敲了门。

一下,两下,三下过后……空荡的走廊听不到任何来自屋内的回应。

想着今天到这里也只是走个流程,这边的事情处理完,还要尽早回军队处理工作的金琖,在无人应答后,果断推门而进,然而,只一眼……

原本归心似箭的少将大人,便觉得,失策了……自己刚刚,或许应该可以再有耐心一些?

只见安静俊美的青年独自坐在波光粼粼的水晶桌案前,洁白的眼睫像雏鸟的羽毛般微微卷翘低垂着,遮住了一双形状姣好的眼,一头顺滑的银色长发被发夹松松夹在脑后,露出大片白皙到几乎泛着微光的皮肤和纤长优美的颈,虽然整个人被笼罩在柔和的阳光里,但清瘦的身影里,却始终透露出一种不可言喻的孤寂与悲伤,矛盾而脆弱。

哪怕金琖知道人鱼一族相貌一向出众,却也觉得,这世界上应该再也找不到这样气质干净而漂亮的人了。

“打扰了,请问是舒先生吗?”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房间中突兀响起,就如同一双无形的巨手,骤然间紧握住舒放所有的思绪,使他的神魂都下意识追随声音而去。

回首,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军装的高大男人,四肢修长而健美,古铜色皮肤使身材比例优越的他看起来如一只人形猎豹,英挺的眉目更为他的气质平添几分凌冽与压迫。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极具危险性的男人,却让舒放从回眸起,便怔忡惊疑在了原地,尤其是男人那双锐利而暗含疏远的灰眸,只几瞬,便让这个仿佛是冰雕玉琢出来的人鱼,抑制不住地,彻底红了眼眶,无声泪流。

金琖自从进了联邦军校,上了战场,就没再奢想过情爱之事,也没时间想,所以,即使今天看到舒放,为舒放优越的外貌与独特的气质所震撼,升起了几分欣赏之情,也知道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的相亲对象,金琖也没敢继续细想:这样的人,是否真的能且愿意跟自己在感情关系上再进一步。

所以那双灰眸,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得体的克制与疏离。

但,万事都有个先例,万物都有个突发情况。

金琖记得,很久之前的某堂远古古文选修课上,他有学过这样一句话:“情不知所起。”

在触及到青年回望过来的一双忧郁脆弱的秀美桃花瞳时,金琖尚且能够克制地欣赏;当一对纤长洁白的眼睫如同幼鸟的羽翼般被水汽打湿时,金琖尚且还能冷静思索;但当几息过后,眼看着漂亮的人鱼只因为自己一句话,泪水便从白皙如玉的脸畔倾泄滑落,原本还透着几分淡粉色的柔软唇肉,因呼吸不畅的喘息渐渐泛起嫣红时,金琖那双常年冰霜覆盖攻击性十足的狼眸,竟然头一次因为慌乱失措而瞳孔地震,下意识可可爱爱地睁圆了。

什么克制疏离?不好意思,好像因为嗓门大把人惹哭了。

什么嗜血少将?先等等,怎么哄被自己惹哭的人鱼,谁能告诉他。

这个在战场上从来都杀伐果断的冷峻男人,此时,竟猝不及防地,被一双波光婉转、无声流泪的清澈银眸,狠狠撼动了心神。

男人以为是自己的突然出声,惊扰到了眼前这条漂亮得如同水晶似的人鱼,一时之间竟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前进分毫,尴尬而焦躁地曲了曲手指。

时间一分钟又一分钟地流逝过去。

心头兵荒马乱的金琖,一时间,竟然连信息素紊乱带来的烦躁情绪都被他彻底忽视掉了。

眼看着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止步与沉默停止哭泣,只是一句话也不说,委屈地望着自己流泪的漂亮人鱼,这个一身傲骨的刚毅男人,尽管还没能理智分析出造成眼前混乱局面的缘由,也还是将自己外溢的信息素拧巴着又仔细收拾敲打了一番,然后,才敢试探着向舒放前进了几步。

嘴张了又闭,如此反复多次,似调好了发音音调,金琖才开口缓声歉意道: “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男人保险起见地站在距离舒放桌案两步远的地方,沉声道完歉,又沉默地观察了一会儿,眼看没起什么作用,心里又开始砰砰打起鼓来,他想:“人鱼生理课倒是必修,但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找伴侣,也自然,没深入研究过怎么哄……再哭一会儿,那双漂亮的眼睛怕是要哭肿了。”

随着情绪波动,金琖那双杀敌时无比凌冽的灰眸明明灭灭,暗藏思绪万千。

再三斟酌过后,男人终于似决定了什么一般,紧握了一双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迈动着修长有力的长腿,踏着稳健的步伐,毅然决然地,径直走到了舒放的旁边,竟然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

随着社交距离的骤然拉进,此时如果拿着光尺从桌案边开始测量,估计二人间最多一拳之遥,近得,可以说已经有了几分侵略感。

此番举动并非是金琖不知礼节。

已经疑似因为礼节不到位,嗓门大,把人惹哭了,少将大人怎么可能再犯一次错?

要问为什么?金琖自己也说不明白,只是下意识觉得,或许是自己刚刚太凶了?从进门开始,除了声音、信息素……或许,距离拉近一点,不显得那么疏离,人鱼,会开心一些?

这种离谱的理由,简直毫无逻辑,金琖想:“自己今天,简直脑子有些不正常了……只为了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鱼。”

透过单薄的衣袖,依稀可见青年略显清瘦但线条流畅的手臂,露出袖口的腕骨玲珑白皙,指节秀丽纤长,似一捧冰凉的白雪,被人轻轻搁置在桌案上。

默默摸了摸手上枪茧,默默叹息,金琖想:“眼前的漂亮人鱼跟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美丽却脆弱,往后如果没有人保护,可怎么办呢……”

站稳后,男人凝着一双狼眸,谨慎地注视着舒放,最终缓缓伸出强壮的手臂,十二万分小心地避开了人鱼桌案上的手臂,从一旁拿起了柔软的纸巾,安静地递到了舒放面前,见对方并没有厌恶的神色,便再次开口道:“别哭了……好吗?我会改的。”

此时男人声音温柔得简直能让军队里被他训得死去活来的手下听到直做一整个月的噩梦,高呼见鬼了!

没错,往日里一但执着起来,重大任务安排都敢先斩后奏的少将大人,虽然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哪里错了的少将大人,居然语气温和地向相亲对象认错了!而且还保证即刻改正!

只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金琖这是栽了,甚至初次见面不问缘由,只要对方一哭,就能主动认错,这栽得岂止是心甘情愿啊。

僵硬地举着纸巾,眼巴巴等着舒放接纸的金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已经是他除了作战计划外脑海里能翻想到的所有哄人的姿势了,再然后……再然后金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少将大人往前的几十年时光里,一次恋爱也没有谈过。

舒放,可以说,是他的初恋。

没错,此前的几十年人生里,金琖的心里除了机甲就是战斗,根本不会分心神在其他事情上,今天之前,金琖,都没有恋爱的想法。

本来这次相亲的通知被派送下来前,金琖依旧想去前线躲一躲的,然而上将下了军令,金琖这次必须来,说这是任务!金琖这才不得不来相亲了。

现在,金琖无比庆幸自己来了。

金琖想,或许,他不是不喜欢脆弱的事物,也不是不需要伴侣,只是之前没能遇到那个,让自己心软的人罢了。

可不是心软吗?

男人深邃的灰眸闪了又闪,最终坚定地想道着,动心了就是动心了,有没有到至死不渝的地步,还要靠时间来检验,但是,一见钟情是真的,如果眼前的人鱼一定要“被安排”结婚的话,那么,自己是有资格争取的,至于结果……

那都由舒放决定。

舒放微微垂眸,看了眼沉稳地举在自己面前的宽厚大手,静默了几息,才伸出白皙精致、小了金琖一圈的精致手掌,轻点着男人手心,从上面拿走了纸巾。

亲眼看着两只颜色对比强烈、风格迥异的手,交汇在一起,感受着擦过自己粗糙皮肤的细腻微凉的指尖,男人的灰眸变得越发深邃与坚定。

纵然心头千回百转,此时的少将看起来依旧是不动声色的,他稳重地收回手,然后……面色极其沉稳地,偷偷摩挲了一下手心。

看着眼前人安静地低头擦拭泪痕,一点一点的精致脑袋瓜上,随主人动作左摇右晃、显得莫名乖巧的发旋,金琖微微嘴角上扬,只觉得……

眼前人,怎么看怎么顺眼。

正在金琖难得有点走神的时候,耳旁响起一阵柔和清越的问话声,声音里有着明显哭泣过后的沙哑感,搭配着声音主人独特的咬字发音,听起来莫名旖旎抓耳:“你好……我是舒放,请问,嗝请问你是……金琖先生吗?”

金琖回神时正好听到清冷人鱼的小哭嗝,于是在他自己都没发觉到的时刻,他的眼神已经下意识地越发柔和了下来。

认清自己心意的男人很照顾人鱼的感受,所以及时沉声回应道:“我是金琖,很高兴认识你,舒放。”

语毕,被“罚站”十多分钟的高大男人,终于得到默许般移动着步伐,来到桌子的另一侧,沉稳落座。

那得当的礼仪姿态,任谁都看不出一点烦躁与不耐,根本不像一个信息素紊乱马上到后期的暴躁军A。

随着这迟到的礼貌对话的开始,两个人终于开始了真正且正式的相亲活动,仿佛刚才那混乱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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