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皎疑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唐律看着苏皎好似一无所知的脸，眉梢轻扬，半晌，跟苏皎解释道：“你知道，三代血族能通过血液获取一部分有关于人的记忆的事情吗？”
苏皎摇头，忽地想到一个问题：“那脑域机对他们还管用吗？”
唐律：“脑域机一开始刚面世的时候血族的确对它有所偏见，但在之后逐渐实验的过程中发现，哪怕是三代亲王，依旧无法通过血液获得一个人全部的记忆，因此脑域机得以一直沿用下来。”
原来那机子还有这种往事……不过已经得到过质疑并在之后得以澄清的东西，在事后总能得到比原本更多的支持，也难怪大家都对脑域机的检测结果深信不疑了。
想到唐律之前说的话，苏皎问：“那你方才的意思是，我可能也会获得这种能力？”
唐律点头，似是在回忆：“传说中的该隐有许多不为世人所知的能力，至今对他算得上了解的只有二代的塞斯亲王，但在两千年前他就随着该隐的失踪进入沉睡了。”
“因此现今对于该隐的记载都是十分片面的。你作为被他初拥的血族，继承些他的能耐也是理所当然。”
苏皎从思考中回神，抬起惊愕的双眼看他：“你知道？”
他居然知道自己是被该隐咬的事，难道是玛门说的？
唐律笑了两声，没有问苏皎这意义不明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说：“我作为你如今的尊长，对你的情况享有最基本的知情权。被该隐初拥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当然，这建立在你真的是被他初拥的基础上。”
苏皎佯装不懂：“我当然是被他初拥的。”
房间内的气氛很安静，两人隔着一张茶几，却好似与对方近在咫尺，都想认真看清对方眼底的神色，空气跟着凝滞片刻。
过了一分钟，唐律率先打破沉默：“我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苏皎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快就会岔开话题，装作沉思，实则暗暗在心里舒了口气，这人……比他想象中还要敏锐。
“你刚才说三代能通过血液读取记忆，这种情况会有例外吗？”苏皎问。
唐律眼露赞赏，似乎对苏皎提出的问题很满意，肯定道：“自然是有的。一种是等阶高于他们的，还有一种——本身脑子里就一点记忆都没有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苏皎愣在原地，几秒过后，苏皎坐到唐律身边，伸出自己的胳膊，将卫衣的衣袖翻上去，目光单纯道：“你能读取我的记忆吗？”
唐律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苏皎，眉眼微动：“我又不是亲王，怎么可能有这种能力。”
苏皎抬眸：“你不想试试吗？读我的记忆，确认我到底是不是苏皎。”
这不就是你说这么多的理由吗？
觉得他是靠吸收了苏皎的记忆才躲过脑域机的检查，但苏皎有一点不明白，他能读到有关苏皎全部的记忆，就算再怎么不济，也肯定与高等阶血族有关系。
他不懂，现在的唐律……究竟想要确认什么？
因此，今晚一直被动的他需要主动一回。
“但我有个条件。”苏皎眨巴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唐律的神色说道。
唐律垂眼：“什么？”
“你喝了我的血，我能喝一点你的吗？”苏皎装作兴奋道。
唐律倒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他似笑非笑道：“你确定吗？”
苏皎问：“难道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唐律微微摇头，目光沉静：“血的味道有很多种，因为等阶而有所变化，可能我的并不好喝也说不定。”
苏皎表示无所谓：“我保证不吐出来。”
唐律目光在苏皎精致的脸颊游移，忽地笑了出来，无奈道：“好吧，身为尊长，给你喝一点血不是不可以，但你不能跟亲王们告发我，不然我可能会受到惩罚。”
闻言，苏皎心间微动，猛猛点头：“可以，只要你喝完我的血之后有什么感觉一定要跟我说，你答应我这点我就保证不告状。”
虽然他不一定会说实话，但之后如果什么都没有，至少能与他暂时保持相安无事。
苏皎不知道唐律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样想的，但从目前他的表现来看，好像只是想从他这得到些什么线索。
……甚至还会真心实意地教他有关血族的知识，对他的印象倒算不上极差，赶紧让他喝了了事就最好。
至于喝完血之后最坏的后果，无非就是更加怀疑他苏皎的身份，如果他读到最深层那些空白的记忆，他可以说是自己被该隐咬了之后等阶出现了改变，反正他总能拉清楚关系，他要怀疑就怀疑去吧。
同时他也可以通过喝唐律的血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拥有了获取人记忆的能力，说不定之后他还能借此做其他事情。
要是能读到点有关于他心里的打算之类的，就更完美了。
并非全无好处。
苏皎手臂已经伸出来了，干脆道：“你先喝我的。”
唐律却突然意料之外地伸手将他的衣袖拉下来，在收获苏皎疑惑的目光后，唐律淡定道：“这次先欠着，你现在还在转化期，身体状况不太适合被吸血。”
这人……怎么跟天气一样说变就变，但苏皎仔细看他的神色，方才他那副誓要从自己口中觅得破绽的样子转而变得平静，苏皎也不懂他到底是几个意思，干脆弃而不想。
苏皎微微歪头，纯黑柔顺的卷发顺着动作划到身前：“那你还让我喝吗？”
唐律点头，用手点了一下苏皎淡粉色的唇瓣，示意他张嘴。
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但苏皎此时格外地听话，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张嘴？”然后就乖乖地张开了。
唐律目光聚焦在苏皎的嘴唇：“看一下你牙齿生长情况。要是长得不好，你可能无法咬破我的皮肤。”
苏皎瞳孔地震，还有这种说法。
待唐律目光微微挪开，苏皎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唐律微微一笑，又用那种苏皎觉得他好像在瞧不起自己的语气说道：“两颗小乳牙。”
接着就见他起身到自己的房间去拿了样东西出来，苏皎定睛一看，是一把雕刻装饰得十分精美的小匕首。
“你拿这个干嘛？”苏皎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唐律坐到苏皎身边，缓慢将刀鞘抽离，边解释：“寻常小刀割不动我的皮肤，就算有伤口两秒钟就会愈合，所以需要特制的工具才行。”
苏皎接着就见他用手上这把通体银白的匕首，在皮肤上轻轻划了一道一指长的伤口，粘稠鲜红的血液渗出，带着些许迷人的花香，随即被递到自己面前。
唐律抬眸：“喝吧。”
苏皎早在闻到香气开始就已经开始心动，闻言眼眸乍亮：“那我开始了！”
旋即唐律就看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的臂弯间，一股温热的触感一下便从手臂直达大脑。
他微微垂下眼睑，与当时的感觉倒是差不多……只是那时更柔软一些。
苏皎在一接触到这血液的时候，原本一直不满足的肚子突然就沉寂了下来，反倒是大脑一直叫嚣着要更多。
似乎有一股暖流经过他的喉咙，直达四肢百骸，他的浑身也跟着充满了力量。
就跟猫咪在阳光底下舒服得伸展身体一样，苏皎现在感觉他就是一个已经在黑暗中迷失许久的旅人，突然接触到了阳光般，暖洋洋的。
与当时的感觉……好像……
苏皎迷迷糊糊间，头渐渐垂下，就在以为要掉地上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接住了他，接着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唐律将已经睡着的小猪抱回房间，看着他脸颊不知道是因为满足还是其他而露出的洇红，眼睛里尽是若有所思。
之前喝过苏皎的血，第一次只记得他的血液就跟醇厚的美酒一般令人回味无穷。
但当理智回笼，很轻易就能发现苏皎身体的不对劲，他的血液中除了美味，毫无力量与记忆。
后者可以用他被该隐咬了之后等阶变高级做理由，但前者……
众所周知，只要是个人，血液中无论如何都应该有些能量，或轻或重，运用人类的话说更像是灵魂的承重。
而苏皎的这种情况，哪怕他见多识广，也从未见到过。他能想到的情况只有，他的灵魂被人为的操纵剥离过，又或者，他的脑子被改造过。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可能发生在前半生完全透明的苏皎身上。
那么……他到底是谁呢？
睡梦中的苏皎此时浑然不知外界发生的事情。
他现在好像正身处一片硝烟之中，周围是各种汇报声，人来人往，个个步履匆匆，他好像也在说些什么？
苏皎集中精神，将虚浮着的身体尽力地与底下看不清面容的长发男人重合，一番挣扎过后，他终于好像落到实处。
接着苏皎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道十分陌生却又好似无比熟悉的声音：“我会去外……你在这好好保重……如果受伤……我会立刻终止计划……返航……”
苏皎扭头，想看清说话的人是谁，然而下一刻，刺耳到令人烦躁的声音先从不远处传来。
闹钟响了。
居然已经二月份了！时间真是过得好快好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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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apter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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