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回药店林溪满脑子都是这件事情,以至于秦秋双问他话的时候他甚至都没回。
“你那里有治疗仪吗?哪个型号的?”
“嗯嗯。”
“要没有的话不如在这儿带一个回去?”
“嗯.....”
秦秋双无奈了:“到底是有没有治疗仪?你背上还在渗血。”
“嗯......啊?你问什么?”
药店老板连忙出来缓和气氛:“这出去一趟怎么受这么严重的伤,要不叫个急救车去医院处理吧。”
“不用不用,皮外伤,有治疗仪。”林溪连忙说,“你拿了药吗?”
秦秋双点了点柜台上的保温手提箱,手提箱开着,还在丝丝缕缕的冒着冷意,显然不是常温保存的东西,里边是一支枪式注射器,配有三管玻璃管的透明药剂,刚刚秦秋双在听药师解释这东西怎么用。
林溪见过Omega抑制剂,脱口而出:“这么......正规的吗?Omega的发情期抑制剂不是那个浅黄色的药片吗?一个月一片最多两片那个叫阿什么。”
“额......那个药,用着不太好。”药店老板含蓄的解释道,“这个好用,副作用小。”
这倒是,这两年一直都有研究表明长期服用这种抑制剂的Omega容易不孕,官方对这个药是否应该继续发售已经开过几次研讨会了。
林溪哭笑不得:“那我们也没法在这儿待三个月啊,这是三支吧。”
“啊,这个要一天一支,看情况来定,如果情况平稳不下来这个你们还走不了的话,后天还要再过来拿一次药的。”
“那一次我们多拿点不行吗?”
“不行,有保质期,药效会降低的。”药店老板说的似乎很敷衍。
“保质期三天的药?”林溪有点难以置信地问,哄谁呢?
秦秋双压低声音:“这个药四支一起打会死人,之前就有人用这个自杀,最后责任判给药店了,之后虽然没规定,但各个药店无处方开这个药上限就是三支。”
林溪了然,难怪药店老板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自己一直追问要多开药显得意图不轨似的。
“这个手提箱里边的能源还有十个小时的,十个小时之内一定要换能源石或者去打开充能板充能,不然里面东西就废了。”
林溪懒得再说话了,和秦秋双在一起他遇见什么其实都不奇怪,统一理解成“财富的差异”。
老板千万嘱咐之下林溪提着箱子走了,为了长时间保温这东西分量一点儿也不轻,都快要赶上一把重型辐射枪了。
秦秋双:“要不把东西给我吧,你胳膊上有伤。”
“皮外伤,不要紧。”林溪说,“早点回去给这东西充能才最重要,这是什么新药吗?”
“是新药,还没进医保,所以用的不广。”秦秋双委婉地说,“可能有些人会有过敏反应,所以目前还是阿托品最好。”
林溪“哦”了一声,随后忽然笑出声来:“我忽然想起之前看《保护法案》的时候,不太理解里面为什么要求抚养Omega的家庭必须保证五十万以上的年收入,不然哪怕父母健在也要社会抚养,送进抚育院原来穷人家的Omega连抑制剂都买不起。”
“买不起倒是不至于,抑制剂早就在医保里了,Omega每年免费领取二十四片、政府预估的Omega抚养费用是三十万,大部分都用在医疗保健上。Omega因为身体原因更容易患病,而且近年来有研究表明Omega普遍也更容易有心理和精神问题,所以必须有固定的心理医生。”秦秋双从大衣的袖子上摘掉一片没抖干净的碎玻璃,“关于心理问题这方面的一部分观点我持有保留意见。”
林溪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一支棒棒糖——这两天他在飞船上都习惯了没事含一块糖果这种奢侈的爱好。他自然没法告诉秦秋双第五星链开外,很大一部分可能连户口都没有,更别说医保了。
“从生理上来说,好像确实omega身体要更容易得病吧。”林溪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
“但心理问题我认为要分开看,除了一小部分是先天遗传之外,我倒认为后天条件才是omega易发心理疾病得原因。”秦秋双说道。
林溪发现,秦秋双平日里冷淡到极致,要不是你主动提什么,他甚至可以在房间里自己关一整天,但只要涉及他专业的话题,他的话就会变得特别多:“我的博士导师莱曼教授最近提出了一个有意思的观点,大概内容是异质性社会角色的剥离会加大心理疾病的发病概率,认为保护法案实际上就是将omega从正常的社会之中完全剥离了出来,进而导致了omega心理疾病的爆发性增长。”
林溪难得听的很认真,模模糊糊地听懂了大概的意思:“所以他的意思是,保护法案让omega更容易自杀?”
“保护法案让omega这个类别彻底变成了一种处境,一种社会性别而不是生理性别。”秦秋双想了想,觉得应该讲的再简单一点,“简单的说,保护法案全文都是在讲——我们应该把omega当成omega对待。omega应该被保护,应该享有部分司法豁免和优势,应该享有一定水平的物质条件,因为这样才能更好的保证生育率。事实上这些‘应该’完全是社会为omega添加的,而保护法案的目的也是培养更优质的‘母亲’,而不是更幸福的人。”
“omega在被当成omega对待之前,首先应该被当成人对待,alpha和beta也是一样。”秦秋双看着夜空,天空在昏黄的路灯下是朦胧的黑:“我一向人为人首先是人,人最后……也是人。”
“这种观点我确实是今天第一次听说。”
“这很正常,公开批评保护法案的人有不少,但在心理学上质疑是保护法案导致了omega自杀率上升的人却没几个。毕竟保护法案就是为了保护omega才定制的,你自然可以批评一个药品有副作用,但批评一个药品不治病甚至加重病情就很严重了。”秦秋双无奈地摊摊手,“这就几乎是从根本上否认这项联邦决策,这种研究很难继续推进下去的。”
二人回到飞船的时候,那几个人正在围着公共区域的桌子大吃大喝,甚至陆英只来得及抬头看他一眼,飞快地把一块果冻样的东西吸进嘴里。
“那外卖居然送来了?”林溪帮秦秋双把那个手提箱接上充能装置。
“听你这话不应该送来......”陆英脸上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看着他染了血的后背,“外边怎么了?你受伤了?”
叹了口气,把那家餐馆的事情讲了一遍,:“我倒是没想到那个老板店都被砸了,还有心情送外卖呢。”
陆英起身:“玻璃碎片清了吗?没止血吗?”
“没有,外边有点乱,血没流多少,看着吓人而已。”
“帮你清一下?”
“去......”林溪瞥了一眼后仓,“去驾驶室吧。”
“行,仪啊,把治疗仪抬进来。”
“知道了。”景仪仪快速抹了一把嘴。
柏森慢吞吞地放下手机:“我来吧。”
“好。”陆英转头去帮景仪仪抬治疗仪。
林溪关了驾驶室的舱门,因为怕扯到伤口,于是拿剪子把那件黑色T恤剪了正肉疼,听见外面的动静,忽然打开一点舱门问道:“要不要让柏森去帮那个omega打那个抑制剂?你用得来那个奇形怪状的注射器吗?柏森学医的哦。”
“是药学。”柏森平静地说,随后面无表情地看了林溪一眼,几个熟人清晰地从他麻木的表情中读出一句话:“那玻璃怎么没砸死你啊?”
“不用了,我来就好。”秦秋双说道。
结果就是插在身上都没那么疼的玻璃碎片,被柏森拔下去疼得林溪抽气。
“你是故意报复我吧。”林溪趴在治疗仪下面,感觉皮肤似乎在发热,“下手这么黑,你的医德呢?”
柏森摘了一次性手套:“我不是医生,没有医德。”
林溪还没等说什么。他的个人终端响了,最近联邦流行到满大街都是的曲子,撕心裂肺地唱着“我管你爱不爱我——”林溪抽了口气:“递给我。”
“老大你这品味堪忧啊。”
“滚。”林溪接通通讯,“哪位?”
“您好,林少尉,这边是第二街警局,您和夫人现在状态怎么样?”
“没事,有事说事。”林溪没好气的说。
“我们这边已经控制了那个向您投掷声波炸弹的嫌疑人,有些具体情况想和您了解一下,您看方便过来一趟吗?或者您和夫人在哪个医院?我们可以过去询问吗?”
本来几个人还在讨论林溪那个“夫人”是不是秦教授,“声波炸弹”四个字一出来,众人神色都是一凛。
“就抓住那一个?”
“不止,我们加强了检查,还抓到了几个携带声波炸弹的……”
“明早吧,我直接去第二街警局行吗?”
“感谢您的配合。”
林溪刚挂了通讯,陆英连“夫人”都懒得调侃了,皱眉问道:“声波炸弹是怎么回事?”
“军部有人往外倒卖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景仪仪一点儿也不奇怪,只是嗤笑了一声。
“不一样,声波炸弹在军部都是管制武器,一般人碰都碰不到,倒卖那些无非是些普通的枪支弹药和废旧军舰,谁敢打管制武器的主意?”陆英说道,“而且军部的武器大部分是往第五星链之外卖的,这是第三星链,普通人持枪都少见。忽然出现声波炸弹,倒卖的人不怕一查就能查到吗?”
“也可能不怕查。”柏森抱着臂说,“如果倒卖声波炸弹的是军部高层,会直接叫停警方的侦查。”
陆英忍不住骂了脏话。
“我倒是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还没等林溪说完,传来秦秋双的敲门声:“林溪,你还好吗?”
景仪仪做了个阻拦的动作,林溪摇摇头:“放他进来吧。”
他们的装备秦秋双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快十年前的东西,难得的是治疗仪居然是今年刚投入使用的格克7型。
林溪裸着上身趴在治疗仪之下,背后的血迹已经没有了,背上的肌肉在格克7型治疗仪的蓝紫色光下,看起来伤口愈合的还不错,他背上尽是陈旧的伤疤,说不清是枪伤还是别的什么。
秦秋双不是alpha,谈不上觉得什么伤疤是军人的勋章一类的,只是看着就觉得肯定很疼,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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