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士林都说,陈玄陈墨卿是一个温文尔雅、沉静寡言、春风和气的人。
虽是言官,却不惹人生厌——这其中究竟有几分是看在陈御史那张唇红齿白、清隽秀美、貌赛潘安的“薄面”上,就不得而知了。
但羲渠不这么想。
羲渠恐怕是满朝廷上下,唯一不这么想的人。
2
羲渠是左右两班文武群臣中最壮、最高、最硬、最凶的那个。
大家私下都说,羲渠怕不是神兽“犀渠”转世,不然怎生得一副又黑又硬的铁牛模样。
至于为何都是私下里说……
毕竟同僚一场——
若非同殿为臣、不得不并排而立,大街上迎面碰上,大家都会心寒胆颤地绕路走的。
但群臣侧目,全不影响羲渠深受重用。
羲渠在战场吓敌之能无以伦比,为上国开疆拓土功勋卓著,又是皇帝自小协同长大、知根知底的亲密伴读,太子时期就已十分倚仗,登基之后更是分外倚重。
大家因此对羲渠又畏又惧、纷纷敬而远之。
唯独一人不这么想。
作为皇帝青梅竹马的另一个伴读,陈玄并不害怕羲渠。
更不肯“敬而远之”。
3
羲渠拄着下巴瞪着陈玄,面上的神情不耐又窝火,看起来凶恶非常。
陈玄跟没看到似的,仍自顾自里里外外地忙活,将一大盒打包好的各式伤药塞进羲渠已堆成了小山的行李堆中,边不停嘴地将其中每一样的药性毒性外敷内服等等讯息一一介绍给他。
羲渠听得头晕,又一次忍不住质疑起同僚们看人的眼光——
这明明是个很絮叨、很唠叨、很聒噪的人啊!!
陈玄见他不肯专心,秀眉一竖,两步转到他身前,拾起一个白瓷瓶子就往他手里塞,反复来回地念叨着什么“圣药”“疗伤”“一定带好”云云。
羲渠余光瞥了眼那堆小山似的行李,一时头大如斗,干脆强硬地将瓷瓶往陈玄怀里一扔,起身否道:“不拿不拿,通通不拿。累赘甚矣!”
边大踏步朝门外走去。显然不愿再听。
陈玄恼怒地瞧着他拒绝一切的背影,恨恨地咬了下唇。
4
“墨卿想去随战?”
皇帝有些吃惊。
“墨卿不识武艺,随军赴战,太危险了吧?”
皇帝委婉地劝道。
“但如果墨卿坚持……”
皇帝宣人草草拟了个圣旨。
“那就监军吧。”
皇帝允准了。
5
“监军?什么劳什子的监军?!”
羲渠有些生气。
“陛下若不信我,兵符交还陛下就是!何必寻个监军过来辱我?”
羲渠有些委屈。
“无意辱我……是墨卿非要?”
羲渠有些迟疑起来。
“……那,那好吧。我会顾好他的。”
羲渠迟疑着答应了。
6
陈玄高高兴兴地随大军上了路。
赶路的第三天,就跌下马爬不起来了。
羲渠将人抱到床上,气得破口大骂:“没有这个本事,就别揽这个活!非要跟来做什么?!”
陈玄哼哼唧唧地忍着痛,红着眼睛委委屈屈望他,嘴里来回念着君君臣臣文文武武的酸文酸曲,念得羲渠没了脾气,扭头找人搞来了一个车驾。
7
陈玄在马车里趴到了边陲。
战机不等人,扎营的第二日,羲渠就整军出发,先击退了北来敌军的第一波突袭。
冬日将近,南下袭扰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成功将人压回了百里之外,羲渠领兵而回,疲惫不堪,只想躺在床上好好舒展一下筋骨。
迫不及待地解散人马,羲渠掀帘进帐——
然后又退了出来。
羲渠疑惑地看了看四周,而后又掀了一次。
……?
横铺在墙边的那一排木箱是什么?
床侧的那个矮榻是什么?
那个书篓子又是什么??
……
是谁动了大将的营帐?!
8
陈玄是皇帝钦点的监军,这是圣旨说的。
监军的需求和大将的同等重要,这是羲渠说的。
——羲渠简直想回到那时把说这句话的自己给掐死。
但在军营里蚂蚁搬家似地折腾来折腾去也太不严肃了。
羲渠只能默默地认了这个现况。
9
同居生活倒是相安无事。
毕竟两人是青梅竹马,自小混在一处的,什么没给对方看过?
而且羲渠其实并不反感陈玄在身边。
他甚至挺喜欢陈玄,方方面面都喜欢。
只除了陈玄那张嘴。
羲渠自小没有娘亲,都是糙汉父亲一手拉扯大,在遇到陈玄之前,羲渠从没被人念叨过。
羲父所有话都只说一次,军令似的,总要羲渠令行禁止。
但陈玄不同。
陈玄打小话就贼多,又特别喜欢照顾人,却总被家里约束着不能多言,闷得要死,一出家门(入宫伴读)看到小同僚羲渠没有母亲这么可怜,顿时爱心大爆发,把人照顾得无微不至,天天围着羲渠絮絮叨,生怕常常独来独往的羲渠感到寂寞。
并不觉得自己可怜寂寞的羲渠彼时虽然不理解,但也不讨厌,甚至偶尔还依赖了起来。
羲渠全盘接受、欣然依靠的乖巧模样狠狠取悦了陈玄,陈玄于是变本加厉,天天把心拴在羲渠身上,好似恨不能将一整颗心都捧给羲渠。
大略知道自己对羲渠起了别样心思,是在陈玄十来岁、初次梦遗那会儿。
陈玄忆及自己在梦里对羲渠这样这样那样那样还乐此不疲的时候,人都傻了。
陈玄家教甚严,自知逾矩,便自觉远离,闭门读书,刻苦深造,将嘴上不能说的通通诉诸于笔下,还搏出了个以笔代刀、切中肯綮的美名,高中状元之后,便被刚刚继位的皇帝钦点到了御史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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