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手——”
他的右臂被反关节锁死，桑情甚至悠闲地用左手捋了捋散落的长发，才缓缓加力。张云川杀猪似的嚎叫中，她低头凑近他涨成猪肝色的脸：
“知道吗？”她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我最讨厌三件事——”
“其中一件，就是脏东西碰我！”
“咔嚓！”
肩关节脱臼的声音格外清脆。桑情顺势一个翻滚起身，白色运动服上连褶皱都没多一条。而张云川像只被翻面的乌龟，瘫在地上哼哼唧唧。
“听好了，再让我看见你靠近她，我就把你泡在福尔马林里，当人体标本卖。”
她走向姜怡，发现少女正呆呆望着自己，泪珠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桑情有些心软，她对这种无辜少女的可怜表情一向没什么抵抗力。
当然，是在她知道对方没威胁的情况下。
巷口昏黄的路灯将桑情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她向姜怡伸出手，发丝在光线中泛着细碎的金芒。
姜怡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自卑感突然涌上心头，姜怡低头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校服袖子。
“能走吗？”
见姜怡没反应，桑情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起来。
桑情的手掌比她大一圈，虎口有握枪留下的薄茧，此刻正不容抗拒地收拢。
姜怡踉跄着跟上，心跳快得发疼。她偷偷用另一只手擦了擦衣角，却只把污渍抹得更开了。
路灯的光圈里，她看见两人交叠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自己的轮廓像株瑟缩的含羞草，而桑情的剪影正舒展如出鞘的军刀。
她们没回头，所以没看见––
瘫在地上的张云川用没脱臼的左手掏出手机，颤抖着拍下她的背影。白色运动服在暗巷中像道月光，腰臀线条在短裤下若隐若现。
他舔着裂开的嘴角，对着手机嘶吼：
“给我找出这个贱人”老子要亲手扒了她那身——”
“啪！”
一块碎砖突然凌空飞来，精准砸烂他手机屏幕。巷子尽头，桑情头也不回地比了个中指。
姜怡被桑情拉着往前走，脚步还有些虚浮。她偷偷抬眼，看到霓虹灯在桑情精致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桑情比她高一个头还多一点。
“地址。”桑情突然开口，声音比夜风还冷。
“安、安居苑……”姜怡没反应过来，声音细如蚊呐，手指绞紧了校服下摆。那个老旧小区的水泥墙皮脱落，楼道里永远飘着油烟味，她突然羞于说出口。
桑情挑了挑眉：“嗯……你带路！”她故意拖长的尾音冲淡了夜色的凝重。
两人穿过霓虹灯闪烁的商业街，桑情突然指着奶茶店的荧光招牌：“‘暴打柠檬茶’——”她皱眉，“动词＋宾语作定语不符合现代汉语语法规范。”
姜怡怔了怔，还没回答，又听她继续道：“还有那个‘绝绝子’，到底是什么语法结构？”
“啊……就是‘超级好’的意思……”姜怡忍不住轻笑出声，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
夜风拂过，她闻到桑情发丝间若有若无的冷香，像是玫瑰混着薄荷。
转过第三个路口，斑驳的“安居苑”门牌出现在眼前。
铁栅栏锈迹斑斑，几个醉汉正蹲在门口抽烟。桑情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将姜怡护在道路内侧。
“就、就送到这里吧……”姜怡在单元门前驻足，老旧感应灯忽明忽暗地照着她红肿的眼眶，“谢谢你……”
桑情抬头看向黑洞洞的楼道窗口，突然说：“手机给我。”
姜怡赶紧解锁了手机递给她。只见她单手在键盘上输入，“我存个我的电话号码，要是那个垃圾再来找你——”她将手机递回，“打这个电话。”
姜怡接过手机，看到了上面的名字——伊肆，她怎么连名字都这么特别。
她抿抿唇，有些欲言又止。
桑情看出她的纠结，“想说什么？说吧。”
“我、我叫姜怡，我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姜怡头低着，眼睛往上瞟一眼又快速眨眼看向地面。
桑情看着她的小动作，有些好笑：“不用谢。”
过了几秒，她又说：“我知道你的名字，你们的对话我差不多都听见了。”桑情回想了下当时听到的，“你结巴？”她记得那时候姜怡说话不这样。
“啊、不是，是我有点紧张……”姜怡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你快点回去吧，再不回去，你的家人该担心了。”桑情将声音放柔，还摸了摸她的头。
“好。”想到她的家人，姜怡有些泄气。
感应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她感觉对方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温暖稍纵即逝。
等灯光再度亮起，巷口只剩飘落的银杏叶。姜怡站在原地，望着桑情离开的方向，心跳得很快。
一转头，感应灯又熄灭了，眼前是黑漆漆的楼道。
她攥着手机上了六楼，感应灯被重重的脚步声叫醒，她面无表情地掏出钥匙开门，钥匙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她推开门时，电视里综艺节目的笑声正夸张地炸开。姜智鑫翘着脚躺在沙发上，薯片碎屑撒了满身。
“爸！妈！”姜智鑫扯着嗓子朝主卧喊：“扫把星回来了！”
主卧传来窸窣的穿衣服声和低声抱怨。姜怡径直穿过客厅，餐桌上摆着吃完的外卖盒，油腻的塑料袋黏在桌角。
“站住！”陈兰趿拉着拖鞋冲出来，发梢还卷着发卷，“翅膀硬了是吧？大半夜跑出去连个电话也不——”
卧室门锁咔哒落下的声音截断了质问。姜怡背靠着门缓缓下滑，直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摸出手机，点开联系人看着伊肆的名字，良久，从图库里选了一张草莓蛋糕的照片作头像。她犹豫着要不要再加个微信呢？
微信新增联系人的按键点了又关，重复几次后她爬起来坐到书桌前。
台灯接触不良地闪烁，照亮桌上摊开的数学试卷。她用橡皮一点点擦去“家长签字”拦里自己模仿的笔迹，突然听见主卧传来拔高的嗓音：
“……那死丫头肯定在外面勾搭男人了！你看之前那个……”
橡皮碎屑粘在试卷上，姜怡的手突然僵住，指尖微微发抖，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酸痛，仿佛有人用钝刀在心脏上缓慢地划开一道口子。
她死死咬住下唇，齿间尝到铁锈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视线里那些伪造的家长签名开始扭曲变形。
第一滴泪砸在“家长签字”栏上，墨水立刻晕染开来。她慌乱地用袖口去擦，却越擦越脏，就像她怎么都擦不干净的人生。
她努力地想止住泪水，可泪水还是汹涌地漫过脸颊。她索性将脸埋在臂弯里，擦眼泪时一滴粘在手背的烫伤处，刺得伤口火辣辣地疼，却比不上胸腔里那股痛。
平复好心情后，姜怡用校服袖子胡乱抹了把脸，布料摩擦过发红的眼睑，带来细微的刺痛。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方，颤抖的阴影投在微信的新建联系人界面。
点击发送好友请求的瞬间，窗外突然掠过一阵夜风，吹得老旧窗帘轻轻晃动。
开启桐城线，解锁人物姜怡
本来写的是第二天就入学的，但我突然想起来周日要上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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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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