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的女警察瞬间拿出本子,“身份证出示一下,你们是她的亲人吗?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小惠!找楚哥!”
身边的白净有些胖胖的男生急忙把温水放在桌上,甚至不小心洒了一些出来。
“你有证据吗?”
楚风望第一次见面就是问面前的女人,苏清虚、不,应该说是宿绛河,眼尾一点黑痣的她哭起来楚楚动人,宿绛河深呼吸做了好几轮,才哽咽着拿出来了手里的那抹红色,“有……但是我不知道全不全……不是每个人都进入了,他有……直播。”
巫梨心疼地拿出来手帕把宿绛河圈进怀里,“我来说吧,让她缓一缓——三年前,准确来说是两年多以前的夏天,我和儿子巫善详,因为拜访我先生的老朋友,每年七月七日我们都会去江城市楚江县待几天,但是那一次因为先生抽不出身,所以我们去了两天就回去了,沿途路上因为车祸耽搁了一下,所以晚上的时候我们就在楚江县和新慧县的交界处一处公路发现了跌倒的苏清虚,那时候我们没想到路上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还吓了一跳,但是她那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身上全是伤口和、和——”
巫梨用手帕难过地擦眼泪,“和几乎裸露的身子和已经干了的精/液,我们当时就想报警,但是她不让,她让我们救一个人,可是我们绕着山走了一圈没找到任何人,所以赶紧把她带进我们医院了——我们家开了个私人医院,她当时身上只有一块破布,以及现在手里面拿的东西,我们证明不了她的身份但是又不能见死不救,所以那时候……我、我们拍了照片,衣服也还在没有动,身上的伤口都没落下全部有医疗记录……”
巫梨哭泣着摇摇头,“可是我们哪里会想到,她竟然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甚至生活不能自理,她唯一留给我们的只有几句话,说是让我们救谁,然后是不要报警。”
巫善详深呼吸一口气,拿出来手提包,“衣服和照片都在里面,还有一个录像带,都是关于她的,为了避免被惹上麻烦,遇到没多久我们就录下来了。”
楚风望紧紧地抿嘴,后赶来的林依空和裴时序听到了巫梨的话,除了震惊就还是震惊。
“你还记得……有多少个人吗?”
宿绛河摇摇头,睁开模糊的眼睛,“苏望月……江城市第二中学19届毕业学生苏望月,身份证号320106***0609***的苏望月……她还活着吗?她在哪里……”
宿绛河咬着下唇弯腰蹲在了地上,“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吗?”
宿绛河摇摇头,“我们去的时候被绑了眼睛,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呢?哪里遇到的还记得吗?”
巫善详点点头,“还记得。”
“宿绛河!我的星星!哪儿!警察!警察!”
“冷静一下,这里是警局!——你好,我们是刚才有个保安小姑娘的父母,你——”
“爸——妈……”
宿绛河咧开嘴冲了出去,白听赶紧拉住她,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遍,“没事吧?啊,没事吧?”
宿绛河摇摇头,被白听抱进了怀里,宿常郗也拉住了她的右手上下看了两遍,然后看向了巫善详,“你好,谢谢,非常感谢……”
哭成泪人的白听也泣不成声地弯腰道谢,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一行人在其他人的视线之中进了房间。
宿绛河打着哭嗝,衣物和照片还有视频全部取走了,穿着白大褂的林依空走在了女法医鲜云间的后面,鲜云间心疼地放软了声音,“你好,方便来一趟吗?”
宿绛河点点头,手里的水杯放在了桌上,白听赶紧站起来跟着去了,巫梨刚要起身被儿子按了下去。
“妈。”
巫善详摇摇头,巫梨咬咬下唇,打开了手机回丈夫的消息,几乎是秒回,又聊了几句,安静的气氛压在了每个人身上。
“老大,找到了江城市苏望月的,根据信息找了出来,苏望月,目前二十一岁,考上了京南大学但是没有去……没有报警记录,还活着。”
宿绛河的血液逆流,身体发麻,“我、我有报警记录吗?”
小惠一愣,白听几乎是慌乱地拿出来不断振动的手机,“你、你今天上午刚给我发了一个视频……”
手机画面的备注是星星,背景是母女合照,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是在上午8:20.
——麻麻,我要上学啦,今早吃到了非常好吃的面包,可惜不能寄给麻麻
——不过等我回家,我就亲手给麻麻做!嘻嘻宿绛河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机械地翻看着屏幕以前的聊天记录——
——麻麻,创业好难哦
——麻麻,母亲节快乐!
(转账5200)
——麻麻,生日快乐!呜呜,好想麻麻喔,但是公司在起步没办法,我们会努力的!
…………
诸如此类,全是“宿绛河”的撒娇和日常。
“我们……你跟我们说,你和那姑娘想要在大学的时候创业,小月我们见过的,我们很放心,我还给你拨了一百二十万当启动资金……我们一直聊天、电话、视频……我完全没有怀疑,毕竟你有她照顾,你也长大了上大学了,有空还要创业不能常常回家……”
白听痛苦地哭泣,宿绛河抿嘴把手机递给了警察,“没事的妈妈、没事……”
宿绛河揉着她的肩膀,扶着她坐了下来,“没关系,联系上苏望月就好了……联系上她就好了……”
尽管可能性很小,她仍然选择相信。
·
鲜云间捂着嘴,眼泪几乎不受控制地飚了出来,就连林依空也瞳孔微缩面色沉了下来。
视频开始有些抖,看得出来光线不是很好,借着远方一点路灯和天光,视频中奄奄一息的宿绛河跟现在长相有些差别,极短的上衣几乎什么也遮不住,清晰的像素之下,是蝉鸣风声哭声和宿绛河微弱的求救声。
“救救……小月儿……”
“不要……报警……”
模糊的嗓音很难识别出来,但是画面中的巫梨当机立断地用自己的外套遮住了女孩儿满身红与白的混合物,画面几乎持续了十分钟,宿绛河明显失去了意识。
后面是拼接的视频,车灯所到之处,什么都没有。
“因为是晚上,所以我们没有上山,但是第二天我们立马派人去秘密搜了山和周边,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巫梨焦急地坐在椅子上,温柔的女孩儿郑重地点点头,“行车记录仪也能记录这一点,你们做的很好,证据保存很完整,所有的DNA检测几乎要用至少六个小时。”
巫善详点点头,“清虚、哦不,宿绛河,叔叔要中午才能来。”
洗过脸的宿绛河点点头,“谢谢你们……辛苦了。”
巫善详摇摇头,“这是应该的——从把她接回去的时候,我父亲是医生,五个小时的手术,所有的病历中午会带过来,因为我们带回去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毁容了,所以过了一年多,我们按照了她的要求整了容,不过改动不大。”
宿绛河点点头,白听听闻抬起来了女儿的脸,“我、我还没看出来……”
白听手指轻柔地摸着她的脸,“眼角点了一颗痣,好看。”
白听说着又要哭泣,一生被宠大的女人此时已经流了一辈子的眼泪了。
“是吧,我也觉得——妈妈,不用伤心,我没事——我一个人去吧。”
看着穿着警服来了的楚风望和裴时序,宿绛河一改刚才的痛哭流涕,甚至红着眼睛朝他们微笑,她是唯一能够提供更多信息让罪人定罪的人,有人教过她的。
裴时序点点头,“麻烦你了。”
女警点点头,跟着另外一个女警去了询问室。
“你现在已经完全想起来了吗?”
宿绛河摇摇头,两个女警平时抓捕凶手单挑男警察,此时此刻温温柔柔地要掐出水,生怕吓到了宿绛河。
宿绛河轻笑着摇摇头,然后抬头看向了墙上的锦旗。
“没有……只有一点点,我忘记了位置在哪儿了,只记得我们两个是放假的时候被带走的,大概是高三放清明的时候……因为学校会留时间给我们系统复习,所以高三会很多自习课,连大课间也不去……”
宿绛河停顿了一下,随后白着脸,旁边的女警赶紧站起来拍拍她的后背,“怎么了?难受吗?”
提着箱子的女医生微微起身,要是有什么意外她可以及时过去。
“……魏、魏……”
宿绛河站了起来,反手拉住了女警的手,“魏蔚!魏蔚还活着吗?他也被校园霸凌了,但是、但是他没有跟我们一样被关起来!”
·
此时,另一座城市。
这个季节没有茶靡花,蓝霰只能抱着一束淡紫色的花束行走在每一个孤独的墓碑之间。
白色的木槿花搭配淡紫色的铃兰和白色的玫瑰,淡紫色的花束被放在蓝霰唯一认识的人面前,旁边放了一个玩偶和一盒酸奶。
“好久不见。”
蓝霰抬起手,轻缓又温柔地拂去墓碑上掉下的枯叶,随后用食指轻轻地蹭了蹭墓碑上人的脸,然后拿出手帕轻轻擦拭墓碑。
“亲爱的来者,你会是轻诉我一生的人,还是听我倾诉一生的人。”
这是她们相遇时,第一次互相写纸条写的话——写给自己的墓志铭。
蓝霰思考许久,迟迟没有下笔,但那人一笑便写完递给了她,“听我倾诉一生的人肯定会成为轻诉我一生的人,因为目前为止我的生活还挺简单的,容易记住。”
蓝霰闻言,一边听她聊天,一边勾勾画画,到了上课,她也没能想出来留给世界什么话。
“二十三岁生日快乐,你比我要大上一岁,丹几个月前提起了你,说如果你还在的话,她就可以拉你去学生时一直想去的小樽了,那里的雪灯节真的很美,我代你看过了,一会儿把照片寄给你……”
“……”
穿着风衣的男人腿上盖着薄毯,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看着助理擦拭墓碑,墓碑上的男人畏畏缩缩,有些长的头发向后抓拢让照片有些滑稽可笑。
“不说些什么吗?”
助理已经是第二年来这里了,轮椅上的男人摇摇头,然后又张张嘴,有些艰难地坐在台面上,其上是一叠照片。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
男人抹了一把脸,闷闷出声,“……我要出差了,可能很久才会回来,我会让人来看你的,你说过你想要去英国,这次我会顺便去的,也会留影,爷爷奶奶不用担心,我马上去看他们。”
男人深呼吸一口气,在助理帮助下回到了轮椅上,“走吧。”
助理看了一眼留下的照片,点点头推着轮椅。
三个人相遇,助理礼貌地朝她点点头,蓝霰看了一眼他也回了个礼,目光在轮椅上的男人手里的三束花停留了一下。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让人放心不下的人呢。
难受得想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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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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