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尘和蓝霰去回访了十公里外的两位老人,等回去的时候,已经收到了楚揾川的消息:郭云开已经睡下了。
沉重的气息蔓延在心头,阳尘郁闷地跟在林依空身后。
“师父……你第一次出案件也是这样吗?”
“什么?”
林依空搭着一副银边眼睛,看到了焉儿了吧唧的祖国花朵,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早了,能回家睡觉就回家睡觉吧,别向裴时序学习,不然小心更年期提前。”
阳尘正要点头,然后突然想起来裴时序没有回的消息。
“师父,我们在李清手边发现了这朵花,入殓的时候发现的,但是不是我们放的,也不是殡仪馆的人放的。”
林依空皱眉,拿过来手机,随后放大看到了明显颜色不同的一片花瓣。
“你跟裴时序说了吗?这朵花在哪儿?”
“老大?说了啊,但是他还没有回我,花我放在老大桌子上了,怎么了吗师父?”
阳尘看着脚下生风的林依空,一扫所有情绪小跑着跟他上了楼。
刚电话回访完的裴时序同以前的案件当事人确认好了时间,又申请了一些慰问品,当坐下的一瞬间,门就被推开了。
“吓我一跳……哟,谁送的花?送给我的?大老爷们儿挺懂浪漫哈。”
裴时序重新扬起笑脸,林依空却是抽了两张纸巾拿起来了玫瑰花,“刺本来就没有?”
“没、没有……递给我们的时候就没有刺。”
林依空皱眉,看着裴时序的眼睛,只此一眼,裴时序便理解了他的意思,有些僵硬地歪了一下脑袋,“不是、玫瑰又不能代表什么,万一它是月季呢?”
“……调查一下就知道了,除了你,还有谁摸过?”
“啊、我还有那个遗体整容师,我记得他名字,林尘,除此之外,没有人拿过。一开始放在尸体旁边、白布下面。”
林依空点点头,修剪整齐的指甲指着内里第二圈的花瓣,“这个花瓣,看不出来吗?明显和其他花瓣颜色不一样。”
“万一人家沉淀了呢?”裴时序轻笑着握住纤细的手腕一扯,林依空明显情绪更差了,裴时序只好拍拍他的后腰,“别太紧张了……”
林依空抬眸又垂下,“我没紧张……没想太多。”
警告的眼神收起,裴时序看着夺门而出的林依空收起了笑意坐回了办公室椅子有些疲惫地看向了阳尘,“还有什么事儿吗?”
阳尘摇摇头,“不过……为什么师父会有点反常呢?跟——”
阳尘皱皱眉,把上学时知晓的唯一和玫瑰有关的案件说了出来,“5·21连续杀人案有关?”
裴时序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没猜错,不过应该只是巧合,哪儿那么多连续杀人案和模仿杀人案?对了,律师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啊?哦哦,放心,徐行可行了,正儿八经的法律生,虽然才独立工作一年,但是接过的案子已经相对较多了,而且成功率很高,更何况咱们这次证据这么充足,肯定给他送进去,他可是个大学霸我跟你说……”
·
阳尘骚扰完了裴时序,一身轻松地下了班,快乐地骑上了小车车,临走还给蓝霰发了消息,抱怨蓝霰居然没等他,留下他一个人回家孤独寂寞冷,顺带抬手拍照并扔了一张模糊的照片。
房间内窗帘紧闭,黑黢黢的房间没有一丝光亮,看来窗帘的遮光效果很不错。
蓝霰垂眸,一瞬间有些不适应手机突如其来的亮光,即使是亮度最低,也让她皱了皱眉。
她并不喜欢太过自来熟的人,无论男生女生,因此尽管她有朋友,但彼此之间并不熟络,处于多人聚会会发消息拉群,但交谈时从不主动的人。
蓝霰面无表情地回了一个‘爆头’的表情包,说自己有些累了要休息便没有再发消息,等阳尘到了小区楼下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更晚了,也没有再打扰。
阳尘叹口气,买了瓶快乐水,想要找人聊人生聊理想并企图交一个好朋友的他暂时止住了脚步,只是朝着另一个置顶发了几条消息。
那边很快回复,是一条六秒的语音,阳尘走进电梯然后点开,发现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掺杂着背景音,阳尘心下了然,回了一个奸笑且烧的表情包,随后笑着晃晃脑袋回了家,一边走路一边哼着,“有了家的男人哦……不要朋友……”
?
电脑的光反射在眼镜上,当伸来的手遮住了眼前,便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宽厚的手掌和上面的伤痕和茧。
“……我一会儿睡觉。”
“我哪敢来催你睡觉啊,”
裴时序转了转椅子,宿舍只有林依空一个人,裴时序坐在他的身边翘起二郎腿,“凌晨一点不睡觉,怎么,偷牛?”
“不偷牛,偷尸——我就看看。”
裴时序右手覆盖了他的鼠标,温热的手掌霸道地关掉了档案,“别看了,告你扰民——还告你知法犯法。”
“……律师只会把你扔出去,警察也会说你有病。好好休息吧,别想一些不好的事情,我们没有KPI,不需要冲业绩,放轻松点,而且就算是也无法定性,更别说定连环杀人案,而且这人还不是他杀的。”
眼镜被随意放在桌上,林依空把肚子盖上,睁开眼睛看向空荡荡的上铺,眯着眼睛轻笑着问,“序,你饿了?”
“对啊——”裴时序打开厕所的门,抱着手臂走了过来,下巴带着冷水的他随手拿起来母上大人买的护肤品,挑了一瓶随手一抹,然后走到了床边,一边擦自己的脸,一边挨着他坐下了,“去吧,我不跟你抢吃的,我不仅给你碗和勺,我还不跟你抢。”
林依空笑着踹了他一脚,随后敛了笑容坐了起来,缓了一下才下床进了厕所。
宿舍的灯关掉了,林依空站在自己床边,看了眼上铺只能看到手机灯光的兄弟,然后二指反扣敲了敲床边的栏杆。
“大半夜别扰民。”
“这不算——跟你说一件事情。”
裴时序支起上半身,盘腿在黑夜中看向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听听,不好听的话告你。”
“我在李清家里面看到了这个。”
林依空调出手机里面的照片,随后放大,月光绕过遮光效果并不好的窗帘,而手机便是唯二的亮光。
视野中央,是白色的硅胶冰格,3*6个,其他所有的格子都是空白的,只有第一个格子冻着一个暗红色的花瓣。
裴时序弯腰,和林依空对视,脑海里面不可控地想到了白天办公桌上的玫瑰。
“你……阳尘他说,这朵玫瑰是入殓师递给他的,今天是五月二十五日,李清是五月二十二日放入冰棺的,三天时间……”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的?”
“我们复勘那天。”
裴时序就着他的手将手机拉进,“复勘……那个时候……”
“李清已经在殡仪馆了,”林依空接过他的话,也就是说,“那三天他有机会溜进殡仪馆放玫瑰花,但是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人不是他杀……”的。
林依空猛地抬头,“不会信是他写的吧?”
裴时序换了个姿势,趴在了床边,宿舍的铁床轻响,裴时序暗灭了手机,阴暗中两个人都看不清彼此,“别太先入为主,也难说是有人恶作剧不是吗?”
虽然裴时序也不太愿意相信这个说法的说。
林依空没有说话,把手机扔到了床上,然后爬上了床。
“哎哎哎,等一下,”裴时序跪在床上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这跟你爬我床有什么关系呢?”
“想爬就爬——有本事你把我推下去。”
裴时序自然是没有推他的,两个人无声地僵持2.2秒,还是裴时序叹了口气把他放了上来,只是让他睡在里面,单人床睡两个一米八的人还是有些勉强的,床吱呀响了半天两个人才找到合适的姿势。
林依空侧着身,眼神清明,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本来林依空就容易失眠,已经凌晨三点,不如不睡,直接通宵。
“第一次的玫瑰是在三十年前,一共十二瓣花瓣,十二起案件,每个案件受害人嘴巴里面含着一瓣玫瑰,当时的办案人就是现在的局长,也是当年震惊全国的5·21案件,凶手是一名记者,引起的轰动很大;第二次的玫瑰是十三年前,一共21瓣玫瑰,凶手有三个,共同或单独犯下20个案件,最后一瓣花瓣是在火场之外,也是唯一一次我们晚于凶手让他们葬身火海,当时的尸体解剖还是你父亲做的。”
林依空无声地点点头,喉咙发紧,“我也就……对第二次的案件有印象了,处心积虑地模仿作案,为了达到相同的关注度和热度,竟然选择集体自杀……”
“对啊,第二次的玫瑰花瓣便是……冻在冰块里面,再去一次吧实在不放心,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裴时序知道林依空爬床的理由,但是没想到这么久了还是会有影响,果然,时间若是能清除一件事情留下的影响,要么一瞬,要么一生。
·
东方之既白。
蓝霰摇晃了一下有些混沌的脑袋,回头看到了黛青色的天空,被人随手晕染的云朵缓缓逃离即将升起的太阳。
蓝霰拉开了天台的门,刚好和抱着被子的人撞上,蓝霰微微侧身,上来的妇人撇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天台的绳子,除了她,没人拿着被子上来,而绳子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这么早不赖床,来天台吹风啊?神经病……”
妇人扁扁嘴,表示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
电梯层数一点点下降,蓝霰神经质地掐着手心,吹了太久风,等到了家门口,鼻子已经两行清泪了。
昨天的面包和提拉米苏都还剩下一半,蓝霰打开冰箱拿了出来准备当早餐,又去微波炉热了一杯牛奶,然后小心地将手腕上黑色的手链取了下来,放回了有些发黄的纸盒子。
等洗了碗,蓝霰才将戒指重新带回去。
“我走了。”
蓝霰低着头不知道和谁说话,随后拿着包头也不回地打开门,换了鞋,却在关门的时候发现,门上用透明胶贴着一张纸。
纸上面花了一朵没有内里花瓣花蕊的玫瑰,打印的正楷写着——
“你是恶魔,且为我所有”
这两天天气好好,出门晒晒我的尸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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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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