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邢听见孟老师的问题,整理衣物的手停了下来,垂下头,开始正视那件衣服,低手拿起,放在眼前,盯着T恤胸前的空白良久,那一瞬间仿佛被定住一般。
“都不重要了。”傅邢低语。
“什么不重要了?”孟佳之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他。
“ 没什么。”狐狸眼微微垂下,眼尾渐渐泛红,明明只是寻常动作,却多出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仿佛孟佳之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般。
孟佳之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傅邢,多了几分好奇的打量,看起来也不像是装的。
顺着傅邢楚楚可怜的模样向下看,T恤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此时此刻,普普通通的廉价T恤已然比柜中的任何西装都要贵重。
T恤薄薄一层,一双手抵在空白下面,不经意透露出骨感,仿佛在低声哭诉着青春时候的一片空白。
于心不忍,孟佳之戳了戳傅老师,低声说:“家里有笔吗。”
只这一句话,原本垂眸的傅邢眼神顿时亮起,仿佛知道自己的举动露了情绪,轻咳两声,恢复之前的淡漠神色,佯装镇定地应声,快步走向边上的黑色床头柜,快拿起里面的黑色油性签字笔速递给孟老师。
孟老师慢悠悠拿过,不过几秒钟,一个空了十年的位置便被填满了她洋洋洒洒的签名。
签完就豪迈地将衣服丢给傅邢了,自己在边上整理衣服,眼见着衣柜渐渐空了底,心情也慢慢好起来。
哼着歌,她心情美丽:“话说,你那个时候就对我有意思了吗。”
傅邢手里的活停了一瞬,没有正面回答,眼眸闪动,忽明忽昧,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佳之见状,狡黠一笑,手撑着脸,正想要追问,却听见边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瞬时间,所有的温情消失殆尽,轻松的气氛被现实浇灭。
孟佳之微微欠身,向傅邢示意,拿起手机向房间外走去,而傅邢也默契地没有跟上。
手机铃声不断反复,上面的联系人只显示一个“周”字,她默默闭了闭眼睛,一会儿才睁开,仿佛狠下了心,按下了接听键。
“喂?”对面即刻应答,声音微微沙哑,仿佛熬了几天的夜。
她没有应答,只等着对面的解释。
“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没联系了。”语气有些委屈。
孟佳之轻哼,对于他的回答无话可说:“周先生,我不想听这些废话,微博上的这些事我们都心知肚明,我比较好奇您怎么解释。”
对面沉默片刻,自嘲:“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这么久没有联系,你只问我这些细枝末节。”
她一头雾水,一瞬间怀疑周精神出问题了,说:“你没事吧,你之前做的那些事,要我怎么喜欢你。”
“还有,细枝末节?抄袭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你管这叫细枝末节?要不是这件事,鬼才联系你。”
“好了,我不想听你这个谎话精解释了,我只告诉你,我只给一个机会,一个小时之内,自己在微博解释清楚,是你抄了我给你看的画稿。”
最后的坚强在电话挂断时消失,过往似一幕幕影片,她似是卸了力,一头栽在沙发上,傅邢的家冷得发寒,像是跌在冰窖一般。
耳边脚步声渐渐响起,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抬头,也不想在傅邢面前展露出脆弱的一面,只掩耳盗铃般遮住自己的脸。
忽然间,身上加了一道重量,黑色羊绒大衣披在身上,她抬头看了眼傅邢,眼底暗潮涌动。
“瓷砖地,屋子里冷,多穿点。”傅邢坐在边上,递给她一杯热水。
余光正好瞧见中央空调前的黑绸布飘动摇曳,他还开了暖气。
“你不问问我刚刚怎么说的吗。”她双手捧着透明玻璃杯,用袖子隔热,将脸放在水蒸气上,感受丝丝温暖。
“你想说,我就听,不想说,我就陪你待着。”傅邢淡淡回道。
她微微抿唇,嘴边露出泛白的唇色,讲起一个从前的故事。
故事开始于两个热爱画画的孩子,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名不经传,只凭着爱好互相慰藉糊糊的数据。
两人视彼此为知己,那时大家都还小,以为此刻的温馨就是永恒,却不曾想到‘聚散终有时’的道理。
声嘶力竭,口角生风,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故事的结束竟然是因为她多交了几个画画的朋友。
她再次解释:我们只是朋友,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人,不要再打扰我的其他朋友了。
得到的回答确是:你的朋友只能有我一个,你这是背叛。
后来的事情她都忘了,也许大脑的保护机制会让人忘记痛苦,她只记得结果是不欢而散。
故事讲完,孟佳之歪头,好奇傅邢的反应,以为会是寻常的安慰,却不曾想他的回答会是。
“你到底还有几个好妹妹?”傅邢问。
孟佳之噗嗤一笑,三根手指头指天,回:“天地良心,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怕是你太迟钝了。”傅邢说。
孟佳之默默腹议:你还有说别人迟钝的一天。
她不自然地轻咳两声:“有些女生就是喜欢1v1交朋友的啦,只能说我们俩不合适,当初没有说清楚。”
手里的玻璃杯缓缓变凉,水蒸气不再漂浮,之前凝结的露珠在脸上滞留片刻,从前的温暖消失殆尽。
她默默想:只有变是永恒的,从前在德高形影不离的五个人会散,从前幸福美满的家庭会碎,从前来不及说爱的朋友会消失……
忽的,眼前出现一支清瘦有力的手,夺走了她的胡思乱想:“在想什么呢?”
她顺着收回的手,看见傅邢十年前的双眸与现在重合,岁岁年年间,这双眼睛一只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她的神色闪烁,只陷在这双黑色瞳仁中,回:“我在想,我大家都会走的,再好的朋友爱人都会离开我,只有我自己才能走到最后。”
她默默看着傅邢,已经能猜到傅邢会回什么话了,这是属于她的特异功能。
“我不会。”傅邢的回答如她所想。
“可是最先离开的就是你。”孟佳之说。
长吁一口气,这句话像是悬在头上的达摩克斯之剑,像是戴在悟空头上的金库咒,多年的怨怼终于在此刻说出口,她的心也落下了。
这句话带着几分怨,几分释然,她的目光澄澈,刺向傅邢时,似水做的箭。
“其实……”正当傅邢开口想要解释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
这个电话只接通了不到半分钟,傅邢的神色逐渐严峻,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疾速挂掉电话,对着佳之说:“看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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