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看了一眼柳鹤，走到软椅处坐下。
“柳管家，什么事？”
柳鹤回神，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管家理应在主人开口询问前，就说明清楚事情。
“宫先生今天下午四点回到荷雾明庄园，他邀请您今晚7点共进晚餐。”
风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快到中午了。
“我知道了，晚上我会去的。”
“餐厅已经备好午餐。风少爷嘱咐过您喜欢与忌口的食物，今日午餐是中餐，豆角炒肉、小炒牛肉、糖醋排骨、白斩鸡、清蒸虾。汤品是老鸭汤，已经把鸭肉挑出，放入了牛肉丸子。”
她随意地点了点头，她其实吃什么都无所谓。
翻了一下桌上的书，三十多本书占完了整张桌面，她将书分成三摞，看完的，开始看的，还没看的。
看完的书有13本。
“柳管家，你抱这4本。这四本书的排架，就在那边，排架名文学9号。”风云指了指，柳鹤刚出来的方向。
书的摆放没有顺序，只要放回对应排架就行。
风云抱起9本书，往柳鹤的反方向走去。往外走了两圈，她拐进一排架里，9本书依次往空隙里放。放好后，她撑了撑腰，9本书还是有点重了。
刚转身，准备朝三角图书园大门走去，就看见了一位少年，她愣了一下神，他那一头火红的发丝，无论何时都非凡的耀眼。
对方也愣了愣，却率先向风云走去。
风云下意识戒备，语气冷厉：“站住，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停下步子，距离风云还有十步之远。
“我有些困惑，所以来此处，想寻求解答。”
风云皱了皱眉，原本就想把话题止在此处，望了一眼他的红发，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你困惑什么？”
德默尔望向风云的眼睛，是一双含着天山池水的眼眸，他的眼睛是碧绿色的，有着天然的温顺感与奇异的天真感。
风云想起了风雳，平日里他的眼睛看着像是黑色的，其实仔细看，是墨蓝色，野心藏在黑色之下，像狼的眼睛。
异色之瞳，异国之人。
德默尔看了一眼刚才风云放的九本书的位置，这座排架名：共享梦。
风云察觉到他的视线，前天的梦境再次浮现在眼前，雪地，被入侵的梦，血一样的发丝……
德默尔说：“我做了一个梦……”
风云冷淡的打断他。
“如果是我，可不会随意向人询问这种事情。”
风云在“人”上面加重了读音。
风云错开他视线，这是个结束话题的信号。她并没有结交其他梦师，或者是还没启蒙的梦师的兴趣。
她向前走，在经过他的时候，她提醒道：“你看完书，记得放回原位置，别搞乱了。”
“好的，风小姐。”德默尔温顺地说，但他又突兀的询问道：“今天下午，风小姐还会来这里吗？”
风云没回答，径直离开了。
睡过午觉后，风云又去三角图书园，没有意外，再次遇上德默尔。
他在中心区域，正在翻阅着风云留在桌上没有收起来的书。
见到风云，他才意识到这桌上的书籍是风云的，他顿时停下动作，颇为歉意。
“对不起，我还以为这是三角图书园的书……对不起，没经过允许就翻了你的书。”
风云在他对面落座，刚睡醒，神情恹恹，人有些犯懒，打不起精神。她没有因为德默尔在，就改变自己的习惯，依然是熟练的踢掉脚上的鞋，赤脚踩在软毯上。
她拿起一本书，翻到上午看的位置，淡淡说道：“这书是三角图书园的，任何人都可以翻阅。”
德默尔眼睛亮了亮，风云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他这是在高兴什么？高兴可以翻阅书籍？
风云视线移到他面前摊开的书，倒过来的字体并没有阻碍风云阅读。
“我在飘着无梗玫瑰的园里漫步，这是一个满是绞刑架的幻梦（4）……梦的色彩总是艳丽，红色是烟花的溅血，蓝色是星辰的爆炸，黄色是肉/体的枯萎，绿色是泛滥的海洋……”
德默尔是坐在地毯上，他的位置相较于风云在低处。他抬眼看她，他那一双碧色的眼睛，就如绿色的海洋泛滥在她眼眶中。
风云忽然忘了刚才看到文字，也忽然忘了她要做什么。
德默尔实在是美丽，他是神给凡人布下预兆梦里，才会出现的神迹。
一张典型中世纪浪漫时代美少年的脸，轮廓清晰，菱角分明，红发略卷曲，白皙的皮肤宛若牛奶。
他是站在上帝身边的路西菲尔，晨星之子。
“你可真像天使啊。”风云喃喃出声，发现德默尔神情变得不自在后，他白皙的脸颊泛出淡淡的粉意。
风云正了正坐姿。
科里拉地区主流信仰是基督教。不过这不代表人人都是基督教的信徒。
风云的赞美，可能对于德默尔来说是一种冒犯。
德默尔却笑道：“没有想到风小姐对我的印象那么好……真让人高兴啊。”
听到这话，风云知道他没生气，坐姿就又懒回去了，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权当听见了。视线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书。
许久，他们都在看各自的书，只有书页翻动的声响。
风云看书很快，不到一小时，就看完了剩下的两百余页，准备换一本书的时候，对上了德默尔的视线。
“怎么了？”
风云的询问像是给了德默尔鼓舞，他这才敢试探地问：“风小姐，梦里的色彩是艳丽的，这是视觉。那在梦中，别的感官又是如何？我们在梦里会感受到雪的冷意？或是闻到树皮的气味吗？”
“我们会感受到痛吗？”
“我们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吗？”
梦师梦，和普通人的梦不一样。
普通人的梦，就像放电影那样一帧一帧，模糊不清，感官被隔绝在外。
梦师的梦境，让他们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一切都无比的真实。就好像梦变成了现实，现实变成了梦。
德默尔等了一会，不见风云回答。他懊恼自己提的问题不好，他原本只是想用梦境拉近他和风小姐的关系。因为风小姐好像对梦境特别感兴趣。
德默尔斟酌了一会儿，才小心开口：“风小姐，我问的问题是不是太愚蠢了……”
风云摇摇头。反正闲着没事，就给没开窍的梦师种子说几句。
“梦是大脑的产物，不管你做了什么梦，不要太纠结，不过就是个梦而已……色彩再明艳，感觉再真实，那怕感觉真的要死在梦里，那也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你要是确实为梦而困惑，那就找带有梦字的排架，我的母亲……她是脑与认知科学哲学博士，她的研究方向是关于梦境的干预与梦的解析……三角图书园，是她建造的，你困惑什么就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风云心情忽而烦躁起来，随手拿起一本书摊开，做出不想再说的姿态。
“好了，别再问问题了，看书吧。”
（2028年6月21日 18岁 47天）
—————引用————————
（3）罗琳, J.K.《哈利·波特完整系列（全七册）》。苏农、马爱农、马爱新译，Pottermore Publishing，2016.
（4）费尔南多·佩索阿. 想象一朵未来的玫瑰：佩索阿诗选. 翻译杨铁军, 中信出版集团, 2019.
2025.5.26.06:55
很难说。
我其实觉得默默和云云双方都没达到一见钟情的程度。
可能是我觉得一见钟情是：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爱你。
默默和云云都还只是在喜欢阶段。
云云纯属是喜欢脸和头发，还有防备（他闯入了她的梦），还有一丝解脱（他闯入她的梦，她有了同类陪她肩负罪孽）
默默的好感中好奇更多，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奇就是栽的前兆。所以默默的问题会比云云的多，他一边好奇云云这个人，一边试图引起云云的注意力。
2025.7.16.18:14
好吧，这次申签又失败了，所以就来更新一章啦[玫瑰]
有点困困，待会还要和妈妈出去夜晚散步，我愿称之为拉练[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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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角图书园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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