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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佟闻漓就出门了。
集市便宜质量又好的槟郎要靠抢,尽管她赶在太阳升起之前去了,但能挑到的好的的确不多。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匆匆忙忙地回来,撞上了正要出门的佟谷洲。
他今天明显是收拾过了,穿上最体面的整套的中山服,衣襟上的盘扣扭到最上面一颗,头发尽数往上梳,颇有从前她在相片中看到的他年轻时候的影子。
临走前,佟谷洲往自己的口袋里塞着一个红包,佟闻漓掂量了那厚度。
不少。
她想问,佟谷洲却不由分说地带上了帽子,带着她往外走。
佟闻漓眼神略过那筐子槟榔,想起跟阮烟的承诺,折回来也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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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积寺早早地就挤满了人,人人不离手的扁担箩筐此刻都被放置在寺庙大门外,佟谷洲让佟闻漓站在寺庙大门的那棵歪脖子树下等他。
她抬头向上看,看到寺庙门口供奉的盘香倒立旋转,那香熏的人眼花目眩。
她扭着脑袋试图从那些盘香中找到哪里是开始,哪里又是结局,但修罗古刹目龇尽裂,青面獠牙,神佛恶鬼,实在是混淆难分。
于是她只能垂下头来,背着那一筐的槟榔,看到眼前的佟谷洲费力地扒开人群,挤进前面扎推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里。
周围四肢周全的人身强力壮,他靠着只有那一条能承重的腿挤在沙丁鱼罐头一样的人群里。
她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里头主事的人唾沫横飞不耐烦地挥手,看到佟谷洲笑颜满面地拿起那准备好的红包,再看到原先一脸不屑的人啧啧嘴,在他面前的本子上挥舞着写了几个大字,最后佟谷洲一脸的紧张才松懈下来。
他朝佟闻漓挥挥手。
“阿爸。”佟闻漓跑上前。
他脸上欣喜难掩:“阿漓,你阿爸能上船了。”
“什么?”
“你阿爸能上船了!上船一次这个工资!”佟谷洲比划着,“钱呢,我们阿漓上学的钱,以后,就有了!”
佟闻漓傻在那儿,她捏了捏手里紧紧攥着槟榔筐子的绳。
“走,咱们也去谢谢神明,谢谢先生。”
先生?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和神佛一样,主宰凡人命运,圆满微尘所求的人吗?
周围人拥挤上来,青烟瘴气迷茫,她随着人群渡上大殿,看不清神佛慈悲的目,看不清修罗悲戚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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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阵阵,信徒虔诚跪拜。
大殿外面,排列了无数像她一样卑微又虔诚的人们。
如蝼蚁般跪在神佛脚下。
佟闻漓悄悄抬头,见那些紧闭双眼的人。
阿爸说,他们在等恩赐,等天的恩赐。
等里面的人上完香,主持就会出来播撒布斋多余的香火恩赐。
她朝大殿内看去,神佛脚下众生百态,塔香缭绕之间,她看到殿内站着一个人,长身玉立,不染浮光。
钟鼎声嗡嗡在耳,她看出了神。
目光停留之际被佟谷洲拉回,“阿漓,不得无礼,那是先生。”
她心下戚戚,原来那就是先生。
佟闻漓还未反应过来,一声长鸣后,里头的仪式结束了,原本虔诚安静的人跟着了魔似的,纷纷地往里面挤。
“发香火钱了!发香火钱了!”
几个比丘抬着一个看上去十足十重的箱子出来,那箱子里面全是钱。
佟闻漓这下明白了,为什么大家朝圣的如此虔诚,等待的如此专一。
身后的人疯狂地往里挤,佟闻漓个子矮,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淹没在人海里,她想起阮烟说的踩踏事故,想要回头找到佟谷洲,却发现早就没了身影。
于是她只能去卸她背在背篓上的竹筐,但一个没拿稳,筐子掉在了地上,小半框的槟榔就这样滚了出去。
青绿色的果实顿时就被踩碎,爆裂的果浆沾染了互相拥挤的人群,佟闻漓声嘶力竭地在人群中说着让一让,想要蹲下身子去捡那些果实。
但无助的是,那些昨夜刚被采摘下来的,在经历了几个小时的颠簸,来到集市被充满希冀地装在筐子里的果子,此刻像是怪物的心脏,还带着搏动地落在地上,带着求生本能地想要呼救,却被一脚踩爆,血浆横流。
她发了疯一样地想去救,追着最前面的槟榔来到逆向而来的人的脚下。
半步间,可以预见的是那青绿色的带着怪物的诅咒也要附上他的鞋底的时候,眼前的脚步却停住。
黑色皮鞋边出现一只白皙修长骨瘦的手,那手轻易地捞起那孱弱的生命。一瞬间,那散乱在周围黄绿色,好像都停止了迸裂。
他轻而易举地将那槟榔捡起放在一旁冒着青烟的炉香上,而后在这种山崩地裂的坍塌中,他只在人群簇拥下在与她匆匆掠过。
她终于看到他的脸了,怎么形容呢,她莫名想起一盏风雨中一直长明的孤寂的灯,从不熄灭,却也从不跳跃。
阅读之前有些事情要跟大家明确一下哈:
西贡是胡志明市的曾用名,在本文中作为架空地点存在。
因为这篇文的设定和背景,遭受到了一些臆想和定性,关于一些事项我在这里解释一下。
西贡在我的故事设定里是一个普通的城市,就跟其他的普通城市一样,我只是想展现阿漓经历过的西贡。我写这本书的本意也不是鼓吹大家去东南亚,更不是什么借着言情的皮去写一些不能写的东西,我所理解的男主就像我文案里说的那样,是一个很早就生活在法国的华裔,家族是做奢侈品生意的,在西贡他主要的生意来源是服饰珠宝红酒等奢侈品进口,配饰纺织品等的出口。只是这些目前的阿漓还没有看到,所以文里没有完全明确,也是带着阿漓的视角去跟大家一起探究的。所谓鼓吹浪漫而引导我的读者朋友们去东南亚,更不是我要表达的东西,大家都知道,阿漓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到故乡,我只想聚焦一个可爱女孩子的成长,追更到后期的宝也知道我男主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的善良和慈悲虽然在阿漓身上更甚,但也是他人设的底色。他有自己独立的故事,但不是那样被臆想的灰色生意。想讲一个小众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世界依旧清明和澄澈的,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至于我可爱的主角团们,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描绘好他们的一个更好人生的。
写这么多也是很诚心把自己的创作 初衷讲给大家,希望大家和谐看文,请勿相信一些文中并不涉及的脑补情节和虚假排雷。
年岁差10/SC
(顺便掏出一箩筐年上专栏完结)追这本文的时候可以去专栏挑挑看有没有合胃口哒
《南风雾里》 京圈贵公子VS 女大学生
《浮京一梦》 京圈大佬 VS 青衣名伶
再悄悄安利下一本预收 《南风雾里》系列文《南风未眠》
文案:
1、
桑未眠二十五岁的时候,上天跟她开了两个玩笑:
一是她当了二十几年孤儿后被父亲找回。
二是刚认的父亲要续弦,多年不见的顾南译即将要成为他哥。
家庭聚会上相见,气氛微妙。
桑未眠只希望她和这位声名狼藉的顾家三哥“别来无恙,和谐相处。”
前尘往事别再相提。
顾家三哥儿眉眼一挑,说的云淡风轻:
“多新鲜,咱俩分手多少年了,三年?五年?我都不记得了。”
2、
顾家三代从上到下给混不吝的顾家三哥儿谋划了一门上好的姻缘,顾南译却迟迟没有动静。
友人打趣:“你不会有什么爱而不得的白月光?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前女友吧。”
顾南译懒散抬眼:“你说的这些词,哪个跟我有一点关系?”
3、
桑未眠要租房子,顾南译受制于母命给桑未眠找房子。
顾南译五脊六兽地坐在椅子上一脸怠慢:
“我朋友这房子刚装出来的,要不是跟前女友分手,他心如死灰,不可能这个价格出租的。”
桑未眠蛮中意,随即附言道:“你朋友……还挺痴情。”
“是呗。”他懒散一靠,目光意有所指地跟着在那儿检查家具的人影,埋怨世道:
“——痴情男子薄情女。”
#我有一个朋友#
混不吝骚包VS话不多小姐
【男女主无血缘关系,也不在同个户口本上,各自父母后期也没有结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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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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