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和何西分开的时候大概晚上七点半,时间其实并不算晚,但坐到七点的时候,她就已经心神不宁了,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因为方协文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发半个消息过来。
最后站在路边告别的时候,何西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塞进了车子后座,“何西,再见,回去好好睡一觉。”
何西抿了抿唇:“那你也保重。”
玫瑰笑:“我能不能保重就看今晚那个男人能不能哄好了,我真得走了。”
何西果然不再说话,车子启动,一路向东而去。
玫瑰站在原处给他发微信:【何西,王小波说,青年人的动人之处,就在与勇气和他们的远大前程。我很羡慕,你还拥有这句话里的三样东西。此一去恐难再见,望你珍重,珍重,再珍重。前路风景必定很美,请你务必好好欣赏和感受,莫回头。黄亦玫将永远为你祝福。】
发完这条,她就把他的微信从通讯录里删除了。
圆明园公众号的推送消息却恰好此时跳了出来,文章标题是,#与君同赏一场雪,不负岁月不负卿#。
她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点进去一看,果不其然就在文章里找到了她和何西的那张合影。
底下还一群网友留言,都是在感叹他们的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玫瑰痛苦地扶住了额,半晌才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等她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室内的温度太高,她一开门差点没被满屋子馥郁的花香熏到双目失明。
她无语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笑了。
小初从房间里跑出来,声音压得低低的,“妈,你怎么才回来,你去哪了?我跟你说,我刚回来时候,我爸正坐客厅哭呢,哭得老惨了。我问他发生什么事,他又不肯说,还让我不要打电话给你,说你有重要事要办。”
玫瑰将路上买的冰糖葫芦给了小初一串,安慰道:“没事,你回屋做作业去。你爸从小就爱哭,没什么大事,明天就好了。”
小初问:“是不是因为我市赛结束了,他舍不得搬走啊?”
玫瑰答:“不关你事,是因为我刚和何西教练吃饭去了。”
小初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你和教练去吃饭他要哭?”想了想又做恍然大悟状:“是因为他吃醋了?”
玫瑰斜眸,“你这小孩脑子里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初立刻反驳:“妈我早说我不是小孩了,我们班都有好几对儿谈恋爱的了!你实话告诉我,爸爸是不是还爱你啊,那你呢,你还爱他吗?你们俩还有可能吗?妈我倒是觉得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我爸,你看他这人长得也挺好看的,最重要的是他还有钱。”
玫瑰将外套挂好,这下是真的笑了,“什么叫最重要的是他有钱。有钱我就要爱他啊。”
小初说:“当然!男人的爱在哪,钱才会在哪好吧!我们零零后很现实,才不会像你们那么傻,随便被别人几句话就骗走。”
玫瑰觉得这倒是个很好的恋爱观教育机会,但她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只一边往里走一边问:“你爸人呢?你们晚上吃饭了吗?”
“我爸在你房间呢,我在舅舅家吃了饭回来的,后来我看他没吃饭,就煮了一包方便面给他端了进去,也不知道他后来吃了没有。”
说了一半,小初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眼睛里都是光,“我说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呢!他怎么睡的你房间?”
玫瑰却问:“你煮面了?你怎么会的?这是你人生第一次煮东西吃吧?天,我要嫉妒死了,你给我留了吗?”
小初解释:“家里就剩一袋了嘛,下次再给你煮,你快去看看我爸。”然后不由分说,就把玫瑰推进了房间,并帮他们紧紧关上了门。
玫瑰进了门,才发现方协文已经睡着了。这她倒是挺意外,他竟然还能睡着?莫非是他这么多年进化了?
她长呼一口气,把另一串冰糖葫芦插在干花瓶里,蹑手蹑脚地上了床,并和他面对面躺了下来。
他睡得很沉,倒不像是装的。
她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没醒。然后她又用手指碰了碰他的睫毛,还是没醒。
还真睡着了?有点意思啊。
她这一晚上心都牵扯在他身上,可他竟然!睡着了!
她说他怎么一条微信都没回呢!
不对啊,小初不是说他哭得老惨了吗?所以他这是哭累了,实在没撑住就睡过去了?
她又一个人躺了会,脑子里很多思绪乱七八糟,但又不知道从哪开始理。
她越想越觉得气,今天外面天气那么冷,她穿的那双鞋又薄,刚在室外还好,这会儿进了室内脚趾就开始痒,难受得她抓肝挠肺的,他竟然还能睡着?
果然现在有钱了,连深情也能表演了,以为买了一屋子花就能交差了是吧?他想得倒美!
想到这,她实在忍不住了,忽地一下坐起了身,就用脚踹了他一下。
可他只是换了个姿势,态度十分不耐烦:“今天别碰我,困。”
玫瑰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他这个样子,怎么像是在拒绝别的什么人?
莫非是和她分开过的这些年已经被别人碰过了?
“喂,方协文!”黄亦玫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脸,这才把他拍醒。
只是他似乎还没有看出来自己身处何方,一脸茫然,待看清她的脸,意识才清醒了过来:“玫瑰,你回来了?现在几点了?”
他坐起了身,将后背倚在床头上。
黄亦玫现在咬着唇,整个皮肤都变成了红色,只恨不得拿个什么东西把他打一顿。
但她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只能说:“谁让你睡我房间的?”
他愣了愣,然后才变回她一直熟悉的那副小心翼翼的死样子,问她:“我不能在这睡吗?”
她愤愤然:“当然不能,赶紧滚。”
他于是听话地转了身,开始寻找地上的拖鞋,“你别生气,我马上就走,对不起。”
玫瑰现在简直怀疑小初是不是被他收买了,可能压根就没有什么哭得老惨了事呢!
他们父女还真是一丘之貉,只把她当成小丑来耍呢。
“你敢走一个试试呢?”
方协文一下子怔愣在了原地,无奈地问:“那我到底是留还是走啊?”
黄亦玫伸出腿,把脚展示给他,“我好像冻伤了,现在很难受。”
他这才神色紧张起来,问她:“你今天在室外逗留了很久吗?”又迅速下了地,“你等我一下。”
再回来,他手里端的竟是她平时洗脚的盆,他把盆放在地上,对她说:“你先用温水泡一下脚,我买下冻伤膏。”
他点开手机,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脚,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操作着什么,半晌都没有抬头,只问她,“今天在室外到底待了多长时间?能在北京冻伤黄亦玫你也挺厉害的。”
玫瑰却坠入了一个奇妙感官世界中,被他手指轻抚脚心的感觉好痒,她忍不住蜷缩起脚趾。
可他好像并没有停的意思,放下手机,便开始用双手帮她轻轻按摩了起来。
他始终半跪在地上,而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他掌心的触感粗糙而温润,在玫瑰想象的世界里,她已经变成了一捧摇晃的水,在温度骤升中越来越轻,最后竟幻化成一朵小小的云。
时光开始变得漫长而旖旎,而她沉溺其中,再也逃不离。
最后,他把一条毛巾递给她,才不经意地问,“今天和何西见面怎么样?”
她反问:“你妈没给你通报消息?”
他温柔浅笑,目光通透,“通报了,但是我相信你。”
玫瑰顿时更生气了,一把就将那块毛巾仍在了他脸上。
毛巾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钟,又惊惶落入水盆里,溅了一地的水花。
“你凭什么相信我啊?我看起来就那么安全吗?”
他嘴角的笑一闪而过,最后他挑了挑眉,“那你是要我相信你还是不相信你啊?我若是不相信,你还打算自证吗?”
“我当然可以自证!我就跟他聊了两句又和他吃了顿烤鸭就让他打车走了,我包里有发票,你要不看看?亏我在外面惦记你惦记得要命,最后简直是用跑的才回来的。害得我买的冰糖葫芦都掉在地上两次,要不是有包装袋,就毁了。”
方协文嘴角含笑,问:“冰糖葫芦在哪呢?”
“就在那边花瓶里呢。”她指了指墙角和几只干花搭配显得异常和谐的一串红,“你帮我拿一下?”
他说,“好,但是得让我先把地上的水擦了。还有,我是不是先洗个脸,我都闻见我脸上一股擦脚布味儿了。”
玫瑰红了脸,“你再胡说一个试试呢?”
方协文在洗手间洗了手,又真的洗了把脸,直把额前的头发都几乎打湿,才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把玫瑰心心念念的糖葫芦递给她。
此刻在玫瑰眼里的他,整个人都带着种湿漉漉的性感,让她再次想起幻想世界里那朵小小的云。她咬了一颗山楂,突然半跪起身子扯着他的衣领让他靠近自己,并把半个诱人的红渡到了他口中。
方协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也都变成了诱人的红。
然后她问他:“怎样,甜吗?”
他的眼神不知不觉又被侵略感代替,双手环住了她的腰:“甜。”
他在心里已认命。
无论她对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都已彻底沉沦,再不想挣扎。
后半夜,待他睡着,玫瑰才轻手轻脚地拿过了他的手机。
他的手机密码是她的生日她一直知道,所以打开没费半分力气。
她略微翻了翻,他手机里的聊天消息大多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异常。
她和他的聊天框被他选择了置顶,最后一条消息显示已读。
她看见他给她的备注是,老婆。
她挑了挑眉,嘴角的笑不知不觉蔓延开来。
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手指轻轻下滑就看见了他最近使用的小程序。
而最近的那个,显示的是——
北京圆明园。
嗯?说好的信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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