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警笛响起，所有人都被带上了警车。那群女生的嚣张气焰已经灭了，走向警车的时候还在呜呜地哭着，哭诉自己有多么无辜。程念倒表现得异常平静，她嘴里的血腥味还没消失。
姜佳琦留下来收拾烂摊子了，她说一会儿就追上她们。程念坐上了警车后座，她的左边坐着白玫，她正抱着双臂，若有所思。
白玫长高了，马尾辫也放了下来，及腰的长发显得成熟了些，也让她的气质更加柔和。她穿着米白色的风衣，身形窈窕，和过去一样漂亮。
明明是看上去完全不会打架的人，打起架来却那么的干脆利落。
这回程念没像上次那样躲在厕所里，她看得清清楚楚，白玫一瞬间就把那个骂人最凶的双马尾女孩撂倒在了地上。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吃吃地笑了，又想到自己满口都是血，赶紧抿住嘴唇。
白玫挑了挑眉，看向她，“怎么了？”
程念摇了摇头，不敢说话，怕自己满嘴的血会吓到她。
但下一秒，一瓶矿泉水就递到了她面前，那是白玫从包里翻出来的，“漱漱口吧，没喝过的。”白玫淡淡地说，“漱口水吐瓶子里就行。”
程念愣了愣，没想到白玫早就注意到了，她感激地道了谢，接过那瓶水，漱了漱口。
“你这次还挺勇猛的。”白玫半开玩笑说，手肘撞了撞她的肩膀：“没当缩头乌龟啊。”
程念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扭上瓶盖，“你还记得啊……”
白玫的眼神变得有些遥远，像是在回忆某些事情，“记得啊，当然记得。”
一阵安静，程念慢慢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就感觉……被欺负了这么久，一次也不还手，好像挺亏的。”
白玫笑了起来，“就是，大不了破罐子破摔，谁也别想好过。”
似乎是察觉她们俩的讨论不对劲，前面的警察咳嗽了几声，“你们这群小孩，别一天天拼死拼活的！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有事就来找警察！”
程念没有说话，白玫却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说：“警察叔叔，那你就低估了小孩之间的矛盾了。”
没过多久，车就开到了警局，她们所有人都得接受审问。好在程念摆摊的那个地段有摄像头，调一下录像就一清二楚了。
最终的判定结果是，双马尾女孩和她的同伙是寻衅滋事，程念属于正当防卫。
至于白玫……原本可以在原地等警察来，偏偏要参与斗殴，看在她是为了救助同伴的份上，只给予口头训诫。
程念给姜佳琦发了个短信，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用再特意跑来警察局了。
做完笔录后，程念和白玫一起离开了警察局。那群女生已经被拘留了，她们貌似是有前科的，所以更要严肃处理。这个结果让程念的心情舒畅不少，虽然她的身上还是隐隐作痛。
走出警察局时，两人边走边聊，程念问：“是姜佳琦找你帮忙的吗？”
白玫想了想，说：“也不算吧，我在书店恰好看到两个男生在追着她跑，就帮了一把。然后她就把我拉了过来。”
程念有些想笑，她几乎能想象到姜佳琦看到白玫时，那欣喜若狂的表情。
“你知道吗？上初中的时候，我们俩都很崇拜你。”顿了顿，程念补充道：“现在也是。”
“有什么好崇拜的。”白玫淡漠地说。
“因为觉得你很厉害啊。”
“厉害什么？会打架就算厉害吗？还是说逃课、打架、顶撞老师？”白玫有些嘲讽地笑了，不知为何，聊起这些时，白玫的心情突然变差了。
“呃……”程念隐约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迟疑了片刻，她鼓起勇气说：“但是你真的很自由。”
白玫突然脚步一顿，就像这句话刺激到了她的某根神经，“自由？”她盯着程念笑了，但她的眼中却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笑意，“你很了解我吗？”
程念呆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你不了解，就不要装作很了解的样子。”
说完，她不看程念，大步往前走去。
程念在原地愣了几秒，才急忙跟上她，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慌乱地解释着：“对不起，我确实不太了解你……但是，这是我的真心话，我没有恶意。”
白玫的脚步微微放慢了些，她垂下眼睫：“你眼中的自由，是什么？”
“……自由就是，可以自由自在地活着。”
白玫笑出了声：“你干脆直接说，你想当坏女孩好了。”
“不、不是！”
“那么多好学生你不去崇拜，你崇拜我？”
“那是因为……”程念低下头，默默地说：“我从来不觉得你是坏女孩……”
“那是因为——我帮过你，你才会说我的好话。”白玫打断她，“像刚刚那几个女生，她们恨不得掐死我。”
“你跟她们不一样！”程念有些着急，“她们会欺负别人，但你不会，你从来不会主动伤害别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啊……因为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程念微微笑着，眼眶有些泛红，“如果那天不是你，我整个初中三年，都会活在噩梦之中。”
她永远不会忘记，在她最无助和恐惧的时候，那个冲进来解救她的少女。她就像一束光，点亮了她的世界。
白玫停下了脚步，她静静地望着程念，似乎读懂了她的目光。
片刻以后，白玫叹了口气，“要不找个地方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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