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夜生独自在淋浴间泄完两次火后,梅婧已乖顺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轻声走近,目光有些贪婪地注视着她迷人的睡颜。
小玫瑰似乎睡得很甜,脸颊红润润的,连同着鼻尖,都像是扑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她的睫毛卷翘而纤长,仿佛像是合拢翅膀的蝶羽,显得异常恬静而美丽。
其实不论是第一次的相望,还是在重云巷中的重逢,他都没敢想象,有朝一日她会安心地睡在自己这张简陋的床上。
可如今的事实就是她跑来了。
先是对自己抱着不撒手,之后更是沾着床便安心地睡个香甜。
夜生忽然有点想感谢今晚吐在自己身上的那位女客人,若是没有她,自己就不会提前下班,或许也就错过了眼下如此娇软可人的小玫瑰。
幸好今晚她来找的是他,她遇上的也是他。
万一他是遇上了别的男人……
夜生想到此处,心内便不觉变得低沉,直接而赤-裸的占有欲更是隐身于暗夜,在眼底尽情翻涌。
在他这张一米二宽的木板床下,还有一张折叠的松木小床。那是堂妹来这里暂住时他买的,那时候的他每天晚上都躺在那张小床上露宿天台,数着天上的点点繁星逐渐入眠。
他能吃苦,能吃很多很多的苦,可却一点也不想看到小玫瑰受苦。
他曾听丁姐说起过,梅婧的工作平日里是按课时赚钱,收入颇为可观,刚来重庆时住的也是地段和环境都算适宜的铁道小区。可为了老家中的弟弟读书,她对自己一再苛刻,要求也是越降越低,这才会入住到匮乏体面的重云巷来。
可人也是自私的。
夜生知道,若是没有她那吸血的原生家庭,他们或许根本不会相遇,更别提重逢。
正当他一边嘲弄着自己杂乱如麻的心绪,一边向床底拖拉着折叠床的时候,撑在床沿上的手腕忽然被人紧紧抓住。
“别走,你别走……”
正人君子柳下惠,都是说出去给别人传颂的,真正做了又有什意义?
或许错过今日,他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心房内的痛意上涌令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俯首便将炙热的亲吻覆在了她那水艳迷人的双唇上。睡梦中的小玫瑰真好,唇瓣甜甜的,整个人又香又软,一点儿也不带刺,反而顺应着亲吻,呜呜咽咽地回搂住了他的肩膀。
朦胧的月光倾洒在了狭小的床榻上。
夜生眼尾微红,只觉得自己做了二十年来最美的一场梦。
在鸟儿打第一声鸣啼的时候,梅婧便因为身上燥热而睁开了眼。
原来她连毛线开衫都没脱,此刻又盖着厚厚的被子,怎么会不被热醒?她正恼着自己的稀里糊涂,却忽然意识到自己身旁还躺着个人。
环顾四周,这并不是她自己的房子。
梅婧正欲失声惊叫,却忽然想起自己昨夜见的最后一个人是夜生,是在天台上被自己紧紧环住肩膀的夜生。而此刻的她正搂着别人的胳膊,头也依恋般地偎在了陌生的肩上。她屏息地抑制着心内的仓惶,借着窗外窗棂外投射而来的晨曦微光,沿着肩膀逐渐向上望去。
坦白说,在望见夜生恬静睡颜的一刹那,她的心中竟然有如一颗巨石落地。
……幸好不是别人。
可是夜生……可就算是夜生,自己喝多了酒犯迷糊,他也不该令自己睡在他的床上啊,就算在地上随意丢张垫子给她凑合一晚也好。毕竟是成年男女,这样紧贴着而眠,也实在太令人面红耳赤、遐想非非了……
梅婧下意识地想要开溜。
她懊恼着先前的自己怎么会将夜生的手挽得这么紧,此刻就算抽都抽得有些吃力。然而睡梦中的夜生受了打扰,有些孩子气地鼓起了嘴,随即重重地一翻身,将正想溜之大吉的梅婧整个人紧紧地圈入怀中。
夜生的下巴不偏不倚地抵在了她的肩窝处。
异性温热的鼻息顿时毫无阻隔地喷洒在了她的耳垂,只消一瞬,梅婧整个人热得都快烧了起来。
旱路不行走水路,梅婧狠狠地拍打着紧搂住自己的那双手。
“郑夜生,醒醒,快醒醒!”
夜生被噼里啪啦的一顿打,总算是睁开眼,缓缓地恢复了神智。
被子早已被梅婧踢得乱七八糟,此刻的他没了遮盖,唯剩一件宽大的白T恤皱巴巴地笼在他的身上。他那挺拔的身型轮廓,也在灰青色的晨曦下笼出了一层浅浅的阴影。
“……嗯,你醒了?”
梅婧好不容易脱离了桎梏,随即忙不迭地坐起了身来,没好气道,“你怎么可以让我和你睡一块儿呢?”
夜生仍躺在床上没动弹,只是揉着眼睛轻笑。
“小玫瑰,昨晚你抱着我不撒手的事,已经忘干净了吗?”
“我有吗?”
“有啊,就连我要去洗澡你都要紧挨着浴室门,你真不记得了?”
经过夜生的提醒,梅婧似乎真的回笼了些印象。她顿时脸红一片,自知理亏地垂下了脑袋。
“算了算了,你别说了……”
夜生有些散漫地取过床头旁的小闹钟望了眼,随即打了个哈欠,动作自然地牵过了梅婧撑在被子上的手。
“时间还早呢,要不要再睡一会?”
梅婧对他流露出这份熟稔感到诧异,仿佛他们俩都躺在一块儿睡过无数回了。然而昨日到底是自己跑上门的,她横竖都没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只能暗自气恼道,“你继续睡吧,我要回去了。”
“你回哪儿去?”
“我就住楼下,你说我回哪儿去?”
夜生笑了笑,仍没松开手道,“你钥匙不是丢了吗?换锁师傅这都还没起床呢……”
“几点了?”
“五点。”
“我不信,我自己看看。”
梅婧横跨过夜生的身子,毫不客气地取过了他床头上的那只红色小闹钟。五点十二,的确太早,这个点整条巷子怕是只有丁姐的早点铺子刚刚开张。
她目光黯然地将闹钟又放了回去。
“那我下楼找丁姐去……”
“要是她知道你丢了钥匙,万一问起你昨晚在哪睡的,你打算怎么说?”
梅婧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顺手抄过了一个枕头向他砸过去。
“气死了,我昨晚怎么会来找你!”
夜生不气不恼地挪开枕头,反倒一脸坏笑道,“小玫瑰,要是你昨晚找的不是我,衣服或许就没现在这么整齐了……”
梅婧小脸一红,瞬间意会。
她低头打量着自己的穿着,的确是整整齐齐,分毫微动。可她转念一想到自己竟已一天一夜没洗澡,顿时有如百蚁噬心,难受的要命,只觉得身上的每寸皮肤都变得不舒服了起来。
“夜生,你家能洗澡吗”
“你想洗澡?”
“是,我怕热,早上是被热醒的。这会儿身上出了汗太黏了,不太舒服……”
“行。”夜生一个激灵,总算舍得离开了他那张床,“我帮你拿件没穿过的衣服,再去帮你去开个热水。”
“谢谢。”
夜生有些恍惚,霎时间有着昨晚万般柔顺的小玫瑰又回来了的错觉。
或许自己并不该对她怀着那样的心思。
毕竟梅婧愿意在他家里洗澡,其实是对他有着充分的信任,若他借此机会肖想别人,未免也太卑鄙了。
更何况,昨夜的他已经尝到了天大的甜头。
夜生抓了抓后脑勺。
再简单洗漱后,他快速地调好热水,并找出干净衣服与毛巾递给了她。
“你随意洗,我出门去买个早餐,正好回避一下。”
梅婧原本正望着卫生间的磨砂玻璃心存犹豫,不断盘算着这块玻璃的透光程度,甚至还担心着玻璃会不会因为溅到水而便透明。因此夜生出门回避的行为简直给她下了颗强有力的定心丸,以至于令她为自己心生的种种顾虑而感到些许羞愧。
“谢谢……”
“你想吃什么,我去打包。”
“随便,甜的就行。”
夜生从架子上取过了军绿色的外套披在身上,“行,那一会儿见。”
于是还没等梅婧回答,他便踏出门去,走向天台,风尘仆仆地投入于清晨微茫的天色里。
一个及时而畅快的热水澡很大程度舒缓了梅婧的不适。
更值得开心的是夜生用的香皂是舒肤佳的。她从小便喜欢这个白皂的这个味道,只觉得清新又自然,还带着丝丝缕缕的盈润朝气,似是比大城市里所有昂贵的香水都要好闻。
在温热的水流下,在熟悉的香味中,她缓缓恢复了正常的思绪。
她不禁开始思索,自己和夜生最近是不是太亲密了?
从先前餐桌下的牵手,到昨夜的拥抱,再到今晨的相偎而眠,这一系列与异性前所未有的亲密接触在发生的刹那竟然都没令她产生强烈的抗拒感,她想不明白,这难道这是内心深处出于对异性的喜欢吗?
夜生相貌生得好,待人也谦逊善良,而深藏于内心的教养更是埋藏在他骨血之中的动人天性。
毋庸置疑,他是值得人去喜欢的。
可那日王明纱的出现,才让她意识到自己对他,对丁姐,仿佛拥有着一样的温暖需索,甚至怀有一丝难能宣泄于口的占有欲。或许因为孤独,也因为原生家庭的缺失,她将这座城市中屈指可数能给带来温度的人都归类成了自己的亲人。
像是惠惠、也像是丁姐和夜生,所以昨夜的那场醉酒意外,或许并不是出自于真正的男女之情。
梅婧捧着热水扑在了脸上。
可她总觉着这份清醒还不够,她还要更加清醒才是。
睡一晚想不明白没什么,睡多了自然就懂了
(妈妈牌胸有成竹冷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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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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