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还我妻儿

无名把梅娘带回艾山山顶,也不叫梅娘化为人形,只随手一丢扎在土里,这一扎便是十年。

这日清晨,无名掐着指头算了算,觉着时机到了,便来到了艾山山顶,解了封印,开口说道:“梅娘,化为人形。”

说完却迟迟不见动静,无名疑惑,上前拍了拍梅花枝,继续唤道“梅花妖?”无名疑惑间,突然觉着后腰一痒,扭头一看,一支梅花化作尖尖的刺,朝自己后腰插去,只因当初自己对梅花妖下得不可伤人的禁制,才使这穿心刺,变成了挠痒痒,无名神色一正,厉声道“梅花妖,速速化为人形,不然叫你灰飞烟灭!”

梅娘这才化为人形,恨恨的看着无名。

这样的梅娘哪还有当初良善的模样。

“梅花妖,你想杀我?”无名问道。

梅娘摇头又点头,她不知道怎么平息心中的怒火,她煎熬了十年,她不懂,无名为什么突然把她带回,随手丢在山上,他们相伴了几十载,难道不能对她解释一句?她还担心石三,他还在等着自己!她开口道“无名!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待我?!你救了我,教我修炼成仙之法,我感激你,愿意什么都听你的,也愿舍命报答你,可是你不该,不该不顾石大哥的死活,强行把我带回来。我和他相邻而伴八年,他拿我当亲妹子,对我好,我也早已把他当做我的亲大哥。他在等着我把石头给他带回去,我却一去不返,接二连三的身边的人全都离他而去,你叫他怎么活!”

也怪自己强行将梅娘带回,让她带着这个心结想了十年,想不通,便入了魔。

“你是一个妖怪,可不要贪恋人间的温情,当初的教训没打疼你吗?”无名盯着梅娘的眼睛说道,梅娘眼前浮现了赵家村村民为了烧死她而点起的熊熊大火,梅娘打了个寒颤。无名继续说道“你道,若石三知你是妖怪,他还会待你好吗?”

“你说的,众生平等,人和妖是一样的。”梅娘说道。

“在我眼中,你们一样。可在凡人眼中,你为异类,他们一旦知道你是妖,必要杀你。”无名瞧着梅娘不解模样,又说到:“罢了,我本就是要带你去见石三的,随我走吧。”

白云悠悠,微风习习。又是人间四月天。正是踏青的好时候,广阔的草地上,零散的有些凡人在放风筝。微风吹在梅娘脸上,梅娘却没了初次来时的好心情,她急急的问道“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们不应先去石三家吗?”

“耐心等着,待会,你便能看到石三一家了。”无名说道。

“石三一家?石大哥寻回石头和阿秀了?那就好那就好。”梅娘难得露出了笑脸,焦急的等着。

又等了一会,忽听到有人喊到:“闲人闪开,闲人闪开,知府大人一家过来踏青了。”

百姓们听到呼喊之声,连忙让出了一大片空地,只有一个老乞丐,仍坐在路边,嘴里说着“老爷太太,有啥剩菜剩饭,赏给我点吧。”

“唉!我在这儿喊了半天,你这个要饭的怎么还在这儿坐着啊?快走!”知府大人家的随从见老乞丐不动,上前轰赶。

“要饭的怎么了,要饭的就不能在这歇歇了?”

“你这个老乞丐,好心提醒你,你不动,待会冲撞了我们知府大人,小心打的你皮开肉绽。”

“你要打便打!我得坐在这路口寻人呢,你把我撵跑了,万一有人过去,是我的石头呢,我不走,我得在这看着呢。”那老乞坐着不动。

那随从举起马鞭就要往那老乞丐身上抽去,“住手!”从那车上传来了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那随从听了连忙跑到马上前,那女子又说:“那老乞丐不走,咱们往前面绕一点就是,你打他做什么!”那随从连忙称是。那随从又跑到老乞丐跟前说“今日算你走运,我们夫人菩萨心肠,不与你计较,你靠边点,我们马车过去了,你再要饭。” 那老乞丐听话的让在一旁,待那马车过去了,他竟呆呆的跟在后面。

梅娘眼中已蓄满了泪水,那…那骨瘦如柴的老乞丐竟是石三石大哥,不过十年光景,他竟老成了这个样子。十年已过,她竟不敢上前与他相认了。

无名说到“你无需伤心,生老病死,这是凡人的宿命。”

梅娘恼他无情,并不答话。

石三走的慢,不一会,便和马车落了一大截,看得他着急的想赶上,奈何腿脚毕竟不如马车,追赶不上,好在马车终于停下了,石三远远的望着,只见那那车上先下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应是知府大人,又下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公子哥,最后下来一位貌美的中年女人,刚才就是这个夫人说话,免了石三的一顿皮鞭。

离的有点远,石三有点看不清,他焦急的上前,还没到跟前便被刚才的随从拦住,呵斥道“你这老乞丐,真不要命了!赶快走!”

石三不理他,只直直的盯着那夫人看着,看着,突然大声喊到:“阿秀!阿秀我妻!你看看我!我是你的丈夫石三!”

那夫人浑身一震,刚才她便认出了石三,开口制止随从打他,已惹了杨越不快,她开口道“哪里来的老乞丐,竟然胡言乱语,快来人,把这个老乞丐轰走!”

“我,我不走,你们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走!阿秀,阿秀我妻!你不认得我了,咱们成亲三年,夫妻恩爱,村里谁看了不夸咱们感情好,你不爱操持家务,我心疼你,你不愿意干的我来干,怪就怪我,不该摔断了退,下不了地,才让你辛苦的干活挣钱,你不见了,我日夜的找你,可我就是找不到,阿秀,你看看我啊,我是你的丈夫石三啊!”皮鞭抽在石三身上,也阻止不了他继续喊着阿秀。

阿秀转身不再看,拉着身边的儿子,往前走去,自己的儿子却挣开她的手,跑到石三身边,推开打人的随从,红着眼扶起了石三。石三道了声谢,抬头看了一眼,心间一颤,轻声道:“石头?…石头?我儿!”那公子哥,不敢答应,直直的看着阿秀和阿秀旁边的男人。

三人僵持着,那中年男人终于开口了,“罢了,新儿,把这老乞丐带过来吧。”

石头带着石三来到了阿秀和杨越身前,杨越招了招手,石头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杨越开口说到“石三,你认错人了,你看清楚,这是我的妻子郭秀和儿子杨新,不是你的阿秀和石恩。本官劝你莫在乱攀咬,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

石三盯着杨越看了一会,说到“你,你是杨越!”

“大胆刁民,本官的名讳是你叫的!我看你可怜,把你叫到近前解释,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杨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牲!你也是个斯文的读书人,现在你当了高官就忘了,当初你病倒在我家门前,是我把你背回屋里,请了大夫为你医治,你病好赶考之际,还把家中全部积蓄送与你,没想到你狼心狗肺,当官后不说把恩情还,反霸占了我的妻儿,我悔啊!不该救了你这只豺狼!”

杨越怒道“快!来人!把这胡言乱语的老乞丐轰走!”

“不用你轰我!我找到了妻子和儿子,自然是要回家的。阿秀,石头,快来跟我一起回家吧!”石三上前要拉阿秀和石头,两人却都避开了。

杨越叫到“还不来人,将这老乞丐打走!”

一旁的随从上前抽出皮鞭,抽打轰离着,石头不忍,开口对杨越说到:“父亲,这老乞丐年纪大了,不如给他一点银钱,他得了钱财,相必不会再纠缠了!”

杨越点头,唤来随从,说道,“你拿十两银子给他,让他走。”

随从拿来十两银子,石头接了过来,递给石三说到“老,老人家,我父亲赏你十两银子,你拿了银钱快快离开吧。”

石三抓住石恩的手喊道:“石头,我的石头!跟爹回家吧。”石恩看着石三骨瘦如柴的双手,想起就是这双手夏日里彻夜为自己驱蚊打扇,冬夜里搓暖双脚让自己睡觉,可是十年尚书府的娇养生活,美酒佳肴他都尝尽,曾羡慕的肉饼自己早也吃腻。前呼后拥人人哄着,所有的事情无需动手只要讲出来,便有人办好…

“新儿!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回来!”杨越的声音惊醒了石头,他连忙挣脱石三说道“你,你认错人了,拿了银子快快离开吧!”

石头退回杨越身边,石三去拉石头,却被一旁的随从推倒在地。

石三把银钱砸向杨越,大喊道“杨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牲!还我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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